第13章 13.你好,校草同桌

桌面上擺了一堆東西,同學稀稀拉拉送的小禮物,蘋果,筆記本,玩偶,還有一盒拆開了的奧利奧餅幹。

韓深說了聲:“謝謝。”随即要把它們拂到應該的位置,比如——垃圾桶。

“……”闫鑫硬生生給他拽住,連忙拉開書包給東西往裏塞:“謝了啊,謝了,謝謝大家,我替他收着。小韓在這兒承蒙諸位照顧。兄弟抱拳了!”

他手忙腳亂翻到兩頁填滿的紙,剛想疊起來墊桌腳,被陳塵擡手抽出去鋪開:“這是我送的禮物。”

韓深掃了一眼——

第一次月考理綜題型盲狙大全。

“我不玩虛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好好鑽研,過幾天的月考不會差。”

韓深這段時間忙着跟爹媽和學校作對,荒廢至此,看這張紙上的內容居然感到了陌生。

李斐跟着掃了掃題型,覺得陳塵做事很不周到:“塵哥,你看看你都寫了些什麽,你居然寫高中基礎知識!我覺得我們深哥——沒有嘲笑的意思,應該從初中開始補,基礎夯實,查漏補缺,循序漸進,更上一層樓最後實現登峰造極!”

正在拉拉鏈的闫鑫扯了下嘴角,想到這是他韓爹艹的新人設,顧全大局硬是沒說話。

陳塵想起了上次給韓深講題時被支配的感覺,有那麽點傷感:“如果忘不掉我們那快樂的一晚,随時來找我。”

韓深:“……”

求你做個人。

闫鑫在韓深家的大別墅逛了兩三圈,依然震撼:“你爸媽也太叼了,一兩個月給這裝修得和以前那豪宅差不離,資産階級的腐朽生活,啧,得榨幹了多少勞動人民的骨髓。”

沈女士花這麽大精力試圖減輕韓深對新環境的抵觸,其實沒得到什麽回應。

這件事讓沈女士很頭疼,韓深往常在淵沖對生活環境一直表現的不挑不撿不眷戀,但一搬家,忽然鬧的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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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再次讓她明晰了一個認識——

韓深不是會表達愛的人,只有被奪走時,才能知道他從一開始攥的有多緊。

資産階級大少爺現在正站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裏,微微垂着視線。公司日理萬機的皇帝韓立東今天也提前下朝,穿着昂貴的絲質襯衫,裝作不經意從蛋糕裏切出一屋手辦的鑰匙,嘿嘿笑道:“兒子,你看看這是什麽?哎呀,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動漫,那啥,周邊嗎?”

韓深一臉看某種尴尬喜劇的冷漠,切好的蛋糕遞到手裏,轉身要走。

韓立東招手:“哎,走什麽,爸媽好不容易閑下來,坐着陪我們聊兩句。”

“你閑下來在我面前是成皇帝了?”韓深說。

韓立東啞口無言,眼睜睜看他上了樓,一嗓子溫存話爛在肚子裏。

沈岚端着骨瓷杯喝了口茶:“兒子變成這樣也賴不着別人,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

韓立東臉上情緒交織,半晌沒說話。

韓深端着蛋糕回房,闫鑫剛洗完澡正大狗熊似的滿床打滾,頓時給煩的不得了,放了東西拎着他衣領往床下一摔。

“別睡我床,沙發上躺着去。”

闫鑫一個飛奔跳上沙發,目光沒從手機上挪開。

“吃蛋糕。”

闫鑫頭也不擡:“沒看我忙着呢?不是你之前的校草評選?接近尾聲了,正好是防守攻堅戰。我不能松懈。”

闫鑫似乎很享受這種振臂一呼,拼搏中奮進、嘶吼打殺的激情燃燒歲月,韓深沒轍,閑了一會,取出吉他到窗臺坐下。

窗簾拉開一半,黑暗中的青松跟路燈光渾然成景,韓深下颌到鼻梁透着薄光,整個人幹幹淨淨落在清輝裏。

指尖撥弄琴弦,開始彈奏。

出第一個音,闫鑫擡頭看了他一眼,剛才還跟人發語音連麥大吵大鬧,立刻全掐了。

韓深有些手生,彈的沒什麽狀态,拿起手機查看其他人的祝福消息,發現了兩條陳塵的未接電話。

水木:有事?

C:告訴我,你還好嗎。

水木:?

C:朋友圈鏈接……“兄弟們!!!我有個朋友正在參加附中校草評選大會,但不幸身患絕症,臨死前唯一的希望是拿到校草大獎[大哭][大哭][大哭],請大家踴躍投票,現在排名第一的韓深!”

水木:???

水木:????!!

韓深當場表演一個原地爆炸:“闫鑫你個狗日的!”

闫鑫正在群裏指導妹子開小號,揮斥方遒:“戰略收尾階段,別影響我狀态。”

“什麽時候加的陳塵微信?”

“就剛才晚自習問的呗。”

韓深赤腳跳下窗臺,兩步上前奪過手機,滑到朋友圈删了陳塵分享給自己那條,砸回闫鑫手裏:“這他媽是人幹的事??”

闫鑫一臉你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就是一種博人眼球的營銷方式,哎,營銷你懂不懂啊?”

韓深給他按在沙發裏一通暴揍,揍的時候還順手墊了個枕頭免得真把他打傷,洩氣後重新拿起手機,陳塵又分享了一個鏈接,這次是附中貼吧的校草評選樓。

C:月考穩了?

C:還有心思選美?

水木:……我說這事跟我沒關系你信嗎?

C:不信。

水木:[微笑.jpg]

C:給你投了一票。

水木:我謝謝你。

C:不用謝,看我給你的題型大全了?

水木:沒看。

C:投票我取消了[微笑.jpg]

水木:……

水木:哦?是嗎?真有趣。

C:這投票對你很重要?

韓深從來不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一直很清楚,自己這張臉不需要任何佐證。

對面消息又發一條。

C:做個交易吧,我幫你拿第一,你幫我拿第一。

****

第二天清晨六點。

韓深被鬧鐘震醒時腦子有點昏沉,摸索一看是闫鑫的手機,立刻砸向枕頭上那張大臉。

昨天半夜闫鑫趁亂磨磨蹭蹭摸上了他的床,這會兒睡的跟頭冬眠大狗熊一樣。

闫鑫半閉着眼:“鬧鐘響了?”

韓深跳下去:“你不是十點的機票,鬧鐘定這麽早?”

闫鑫說:“你他媽不得去上課?”

“不去,送你去機場。”

闫鑫揉了半天的眼睛總算清醒過來,呆着放空一會:“哥你這麽下去我尋思不行啊。”

韓深紮揪揪的手指頓了頓,若無其事繼續紮。

闫鑫很少插手管他的事,無論他做什麽,闫鑫都是蹲在一旁擡手猛烈鼓掌大喊“666”的資深酒肉朋友。

理解理解理解。

支持支持支持。

哥你不做人時的姿勢好帥實在太棒了為你打call!!

但今天闫鑫開始唱反調:“哥,也不是我說你啊,跟爸媽作對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得逃學考0分,這他媽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逃着逃着萬一補不上來,事情就大了。比如我當初就是彎腰撿了個橡皮擦,擡頭再也沒聽懂過化學課。”

韓深撿起被搡下去的枕頭,砸着他臉:“以為人都像你這麽蠢?批話多。”

他走到門口,背後又喊了一聲:“哥,我不想聽別人說你不行,懂不懂?”

韓深停了下來:“我行不行別人不知道,你心裏還沒點逼數?”

闫鑫笑的跟朵太陽花一樣。

清晨的城市剛剛蘇醒。

韓深在車裏翻開了陳塵送給他的題型盲狙大全。

手抄,字跡鋒利閑逸,重難知識點旁細心标注着教科書和練習題的對應頁碼。

拿到這幾張紙,韓深莫名有種“穩了這次考個年級第一不費吹灰之力”的錯覺,畢竟是陳塵的心血。

跟陳塵認識時間不長,但陳塵這人真挺神,哪怕看着就吊兒郎當,但只要他往地上一站,好像生了根,周圍所有人都會覺得腳踏實地有了依靠,天塌下來還有塵哥頂着。

一個高中生,做人做到這個份兒上,雙商都絕。

勞斯萊斯停在附中站臺一旁,公交車正好吞吞吐吐停靠過來,偃旗息鼓地,噴了剛下車的韓深一鼻子尾氣。

韓深翕了翕鼻翼,随着人潮湧向校門口,路過一家早餐店時感覺校服領子被人勾住,往回輕輕地拽。

韓深扣住手腕下意識要打人,回頭看見一件雪白整潔的校服,一絲不茍、纖塵不染,視線往上擡,陳塵背着書包,手機剛支付了一碗羊肉粉,笑的眼簾垂下來:“早上好,校草同桌。”

韓深一嗤,回敬:“早上好,霸道金主。”

陳塵:“……”

韓深:“……”

面面相觑,氣氛莫名有些尴尬。

昨晚附中貼吧“校草評選大會”到午夜十二點時,神仙打架,賽事已呈白熱化。

韓深排名第2,時不時超越排名第1的素有“冷面俏郎君”的附中高三學長段章,兩人都走冷豔高貴路線,而段章是土生土長的附中人,顯然更得民心。

韓深這投票眼看要被死死壓下去,貼吧突然多了條樸實無華又枯燥的貼子。

文案只有寥寥數字,與其他狂熱拉票貼的花裏胡哨有雲泥之別。

【姐妹們,投他,你就是我的小寶貝。】下附一張韓深被通報批評時的兔耳朵照片。

起初大家還沒太在意,點進樓主主頁也只有幾條貼子,一個看起來稀疏平常的號。

但踏馬這ID附中人化成灰都認得!!!

【塵哥不請自來】

這踏馬是白衣賢者陳塵的貼吧賬號啊啊啊啊啊啊!!!!

不問紅塵的仙男居然下場站隊了!!!!!

為了一個屁股還沒坐熱乎的新同學!!!

這是得多中意他的長相啊!!!!!

這棟樓很快被頂到飄紅,飄黑,飄了三個黑爆。

韓深的票數瘋狂上漲。

但接着段章的小粉絲不滿意了,韓深畢竟剛來附中,唯一一次全校露臉的還是上演講臺念檢讨,風評不太好。

校草麽,也講究個德藝雙馨不是,憑什麽陳塵出來拉票就得拿第一啊?

德不配位,必有餘殃。

于是當初黑韓深的貼子也被頂了上來。

大概也就熱烈讨論了一百來條吧,貼子突然顯示404,被删除了。

接着貼吧湧現層出不窮的黑貼,但幾乎活不過三分鐘,統統被删除。一時間衆說紛纭,紛紛揣測韓深背後有大佬,韓深背後有金主,給他買水軍艹熱度壓貼子,不覺衆怒喧嚣,跑去跟管理員告狀。

沒想到陳塵發了個聲明:“別來問了,黑貼我删的,熱度我艹的,這個校草,我i了。”

蓋了個戳,成大附中貼吧管理員——白大衣。

當晚,“一往塵深”貼暴增了一千樓!

數不盡的霸道金主跟校草同人文面世,韓深再怎麽不問世事,也礙不住在闫鑫的雞叫聲中點進去掃了掃。

顏色內容沒看進去,倒是看到陳塵的ID在底樓留下了以下六點評論。

【……】

“你不是管理員嗎?怎麽不删帖?”

陳塵這管理員是當初斬獲“賢者”頭銜時附贈的三年使用權,這還是第一次拿出來對附中學生生殺予奪,捏了捏鼻梁:“文筆不錯,沒舍得删。”

韓深:“……”

“煮好了,小陳!”膀大腰圓的老板娘擦着圍裙喊道。

“謝謝阿姨。”陳塵接過打包的米粉,端着邊走邊吃,正好李斐騎着小電驢從遠處飛馳而來,鎖了車遠遠沖他打招呼:“塵哥,今天起晚了?”

陳塵沒有在教室吃早餐的習慣,速戰速決,這會兒被熱湯燙的鼻尖微紅:“昨天睡的晚。”

說完,一次性筷尖指向韓深,“叫校草。”

李斐瞪大眼:“我叼,韓哥還真在槍林彈雨中殺出重圍了!牛逼啊,校草早上好!校草辛苦了!”給大佬鞠躬。

韓深尋思自己是不是得跟世界小姐一樣露齒微笑,招搖過市四處感恩?

陳塵想起了問:“給你的題型,有沒有在看?”

韓深抿了抿唇,不說還好,一說就來氣。昨晚下樓拿瓶熱牛奶的功夫,闫鑫就跟陳塵談好了條件。

——拿到校草,學習的事情好說。

淩晨三點他早已經睡死沉了,突然聽見闫鑫驚天動地的嘶吼,被拎着衣領大喊:“哥!哥!你第一!你是校草!你是校草卧草!”

韓深差點沒當場殺了他給自己這新頭銜祭天。

校草,很新鮮?

韓大少爺從小拿到大的東西。

不值一提,比不上他睡覺的半分鐘。

不過韓深剛在車上還是認真看了會經典題,接着發現附中這難度簡直他媽地獄級別,鬥宗強者,恐怖如斯!

心情很煩躁,索性說:“沒看。”

陳塵粉吃不下去了:“你出爾反爾。”

韓深輕輕嗯了一聲:“是啊,我是出爾反爾,怎麽着。”他語氣難得輕佻一次,比起無賴,更像是少年意氣。

陳塵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嘆了口氣:“……算了,你這張臉實至名歸,跟我昨晚的努力沒什麽關系。”

李斐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看得很開,大手大腳拍拍陳塵的肩頭:“塵哥,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韓哥這麽帥,以後要什麽富婆沒有?有錢誰還搞學習啊,他走的不是我們這一路。”

“哦,美貌也是綜合實力的一種,拿個校草正好豐富履歷,方便以後C位出道。”陳塵露出點笑。

“莫非還要練習時長兩年半?”

“……”

韓深真他媽被這兩人一捧一逗給拱上火了,回頭一巴掌削在李斐頭頂,打的他抱頭鼠竄,另一手拽住陳塵的校服,拖拖拉拉往人少的花壇後走。

陳塵邊笑邊勸:“行了行了,校草,注意點形象。”

大清早,守在門口的校領導就看見陳塵被另一個挺拔的男生拽進了毛葉丁香樹後,人影晃動,恐怕是要打架,連忙走到四五米外一邊站着一邊“咳咳咳”刷存在感。

“不往教室走在這兒拉拉扯扯幹嘛呢你倆?”

韓深硬是沒機會下手揍他。

陳塵反手給他肩膀一摟,靠的親切自然,裝作一場普通的打鬧,往教學樓間的窄道走:“說兩句還生氣,再鬧就煩了,小朋友。”

韓深被迫跟他擠擠挨挨走了一會,舔了舔唇,倒是莫名彎出點弧度。

陳塵略低的笑聲也壓抑在耳邊。

兩個傻逼。

詛咒又開始了。

走出窄道,剛被打爆了頭的李斐正在樹幹子底下站着,等他倆。

李斐本以為會看見陳塵病恹恹走出來,沒想到兩人在晨光中對視,一個笑得奪目,一個眉間微皺,但似乎心情也不錯。

操。

李斐出離憤怒了,該不會剛才那一拳是故意支開老子,好去纏綿?

這他媽是人幹的事?

李斐興師問罪:“塵哥,你沒挨打麽?”

陳塵好像聽了個笑話:“我同桌怎麽可能打我?謝謝,有被笑到。”

李斐品了品這句話。再品。細品。

我同桌。

哦喲,這就秀起來了。

臭他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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