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海的諾伊斯島,這裏是英國最後迎來晨曦的地方,太陽搖搖晃晃地從海平面上升起,給小島上高聳的建築物蒙上一半鵝黃色的柔光,美麗得不太真實,簡直把這座苦寒的監獄襯托得多了幾分人味兒。

今天是周一,阿茲卡班傲羅輪崗的日子,夜骐拉着幾架馬車駐在監獄中庭寸草不生的小廣場上,除了例行輪崗,這次來到阿茲卡班的還有魔法部剛剛審訊結束的一批食死徒。

“好運的馬爾福。”

“想必那是堆成山的金加隆。”

“魔法部還是缺不了貴族撐腰,金斯萊上臺也一樣,那些走在臺面上的窮鬼,背後如果沒有財閥,就看着吧。”

“說起來你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沒有半句假話。”

“行了行了,快把這些人挨個送進囚室裏去,先讓洛克夫人檢查身體,有違規的,正好來個下馬威。”

馬車門打開,奧羅把食死徒們從車上驅趕下來,所有人都帶着禁锢魔力的手铐,高個子傲羅打頭,他揮動魔杖,廣場一側青黑色的一扇門緩緩打開,內裏是一條漆黑的走廊,牆上隔着很遠才有一支火把,刺骨的寒風從門裏吹來,竟然比室外更冷。

食死徒隊伍中傳來鐵鏈磕碰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哪個膽小鬼在發抖。

“快走快走!”隊伍尾巴的矮個子傲羅催促。

走廊并不長,大約兩分鐘,所有人都到了洛克夫人的醫療室,這個不茍言笑的監獄治療師身兼數職,承擔着一部分監獄安全工作,只不過她的檢測手段不大高明,因而過程體驗極度不适。

被洛克夫人用咒語檢查身體時,那感覺就如同狼蛛爬滿全身,時不時還有劇毒螞蟻叮咬,一頓檢查下來,所有人臉色青白,比來時更差了幾分。

“安全。”洛克夫人扶了扶她鬓角的一縷頭發,“帶走吧。”

守在門口的傲羅立刻動身,一人押送一名食死徒前往囚室。

“等等。”洛克夫人突然說,她眼神落到一名食死徒胸口的牌子上,“12號,我需要再檢查一下,毛姆,你稍等,其他人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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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去!”毛姆呵斥着站着不動的食死徒。

“過來躺下。”洛克夫人說。

12號食死徒依言躺下,他的頭發糾結在一起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長袍髒得連顏色都看不出來,洛克猜測也許原本是帶着流光的黑藍色,料子很好,不過實在太髒了。

“你傷得很重,12號。”

毛姆不耐煩地哼了一聲:“這一批,都是牢底坐穿的食死徒,如果金斯萊通過了死刑入法,這幫子人明天就該去見梅林。”

“我記得以往囚犯們都會有資料,血型、既往病史、過敏史……醫療室存檔一份,突發意外能夠應對,這一批的呢?”洛克夫人低頭檢查囚犯,她輕輕撥開他的長袍的領口,12號輕顫了一下。

“來的路上碰上了風暴,富林的馬車卷進了海裏。”

“唔……”洛克說,“我寫一張單子給你,下次輪崗的時候麻煩傲羅幫我采購來。”

“這個我能帶走了嗎?”毛姆朝床上的食死徒努努嘴。

“可以。”洛克從架子上拿來一罐綠色的液體遞給食死徒,“喝掉,然後和毛姆走。”

12號沒有說話,他喝了魔藥,佝偻着背,被毛姆催促中推了一把,險些栽倒在地上。

醫療室的背後又是一條走廊,比先前的更昏暗也更陰寒,走過一段之後,便是一間間囚室,毛姆成天在這裏走,一點也不新奇,但令他奇怪的是,這個12號食死徒似乎也一點不感興趣,他垂着頭,面貌掩藏在門簾似的頭發後邊,如果他站直了,恐怕毛姆還高上一寸,12號走在他前面,他肩膀寬闊,卻瘦骨嶙峋,似乎在被審訊之前已經遭受了酷刑,和所有其他的食死徒一樣,自從審判之後,便一語不發。

他們都這樣,毛姆想,來到阿茲卡班的所有囚徒都是這樣的,走進這裏之前,他們心存幻想,直到被關進牢房裏,挨到夜晚,必定有人會崩潰哭泣,即便已經沒有攝魂怪了,阿茲卡班依然恐怖,這座坐落在美麗的諾伊斯島上的海上監獄,便是他們的墳墓。

囚室到了。

毛姆用特定的咒語打開囚室的門,12號自己走了進去,在角落裏挨着牆坐下來。

這樣波瀾不驚的囚犯實在令人惱火。

“你聽着,12號!”毛姆隔着欄杆吼着,“你當時讓神秘人标記你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哈利波特殺了他,你的主子現在死得透透的了!你就在這間牢房裏等死吧!”

12號嘟囔了一句,毛姆沒聽清,他也不在意,氣沖沖地走了。

“格蘭芬多。”斯內普嘶啞着嗓子嘲弄。

囚室裏陰寒潮濕,擺着一張不及斯內普身量的床,鋪着單薄的被褥,靠近囚室欄杆的地方有一張瘸一條腿的桌子,一塊齊膝高的石頭勉強算是個凳子,囚徒們都說這是寫遺囑用的。他們可以朝傲羅用5納特換一張羊皮紙、2個西可換一罐墨水,1加隆換一支羽毛筆,明碼标價,除此之外的許多東西也都能交換,比如多一床禦寒的羊毛毯子,晚餐多個雞蛋,周末的牛排加餐,亦或是這周多一次洗澡的機會,阿茲卡班不缺富裕的巫師,囚犯的生活品質由他們背後的家族財富決定,這至少符合絕大多數情況。

斯內普佝着背,扶着床沿挪到床上半躺着,拿被子裹緊自己。已入深秋,北海的寒風卷起鹹濕的氣味鑽進每一間囚室,幾乎要把骨頭都凍結冰。黃金男孩是怎麽戰勝伏地魔的,他一概不知,他僅記得的是尖叫棚屋裏黑魔王嘶啞的獰笑,他血紅的眼睛綻出驚狂的喜悅,自以為成了老魔杖的主人;納吉尼的毒牙刺穿他的喉嚨,留下直至今日都在折磨他的傷痕病痛;當然還有彌蒙中一雙翠綠的眼睛,他留給了波特多少記憶呢……

這些倒也不重要了。

斯內普緩緩舒了一口氣,他人生裏,還從來沒有這麽漫長而無聊的時光,未來阿茲卡班的歲月如此悠久,這片土地又貧乏得如此單調,他可以先花幾個月思考餘後的幾十年該幹些什麽。

諾伊斯島的海浪聲濤濤,他的囚室還能聽見海鳥的叫聲,太陽從牆壁的幾個孔洞裏照射進來,投射到走廊對面的另一間囚室裏,對方對他的到來提不起興致,蜷在角落裏,毯子似乎比他的還要薄一些,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動,明明是向陽的一側,陽光卻照不到,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清。

一整天,從早到晚,再到第二天黎明時分。

斯內普被一陣腳步聲吵醒,他睡眠一向輕淺,擡眼往外看,漆黑的有道勉強能看見兩個身影,而囚室的大門敞開。

“力盡松瀉!”

一個傲羅撬開囚犯的嘴巴,灌下一瓶魔藥,另一個傲羅環顧四周,掃到斯內普這邊,他顯然看不清什麽,斯內普沒有動。

對面的囚犯吚吚嗚嗚地掙紮,卻毫無反抗之力,連詞句都說不清楚。

斯內普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麽,天亮時,對面的囚室砌起了高牆,只有門的一側留有欄杆,早晨的光照斜射進來,他從僅剩的幾根欄杆間看見一條拴着鏈子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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