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我說些你感興趣的。”小天狼星打了個寒顫,梵妮變出來一條毯子給他,“這些對于你們來說也是新鮮事,梵妮。在我掉落帷幕之前,貝拉特裏克斯擊中了我兩次,一個是鑽心咒,非常符合她的戰鬥風格,另一個,是在她發覺我快掉入拱門裏,給了我一記昏迷咒,确保我沒可能逃出來……畢竟她以為那背後就是死亡,其實也差的不遠。

“帷幕背後,你們想象不到——”

“等一會兒,小天狼星,萊斯特蘭奇用昏迷咒擊中了你?”梵妮問了一句,“你之後是清醒的嗎?”

他緩慢堅決地點了一下頭。

小天狼星醒過來時,正躺在一條髒兮兮的毯子上,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鑽心剜骨的後遺症還在刺激他的每一寸皮膚,仿若還有尖刀刺進身體一般,他蜷縮在毯子上,琢磨了一會兒他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因為周遭的景象,陰詭地獄,不過如此……

毯子下面是湧動的黑色暗流,時不時一具骸骨揮着腐爛的手臂掙紮出水面,哀叫一聲又沉了下去,那種難以言狀的液體濺到小天狼星身上,灼痛的感覺絲毫不亞于鑽心剜骨,他身下的毯子沒有下沉,但漸漸地被氣味刺鼻的黑色液體浸透,小天狼星沒有躲過那種東西的侵襲,他的長袍透濕……冷極了……冷得牙齒打顫……冷得胃裏一陣陣的痙攣絞痛,無故又生出饑餓的感覺來。

沉在水裏的那些“陰屍”般的東西愈發焦躁,它們不再一個個——而是成群成片地冒出來,揮出烏黑的、爛入骨骼的胳膊或者是腿,腐爛的味道充盈着空氣,“陰屍”的哀嚎在小天狼星耳邊像炸裂的炮仗一樣,他幾欲作嘔……周圍越來越冷、好像被泡在十二月天的池塘裏,他快要凍成一團冰了。

“……我被折磨得幾乎發瘋……魔力不受控制、腦子也很混亂,那裏越來越冷冷,我意識到它們究竟是什麽……那些東西攀着我身下的毯子,抓着我、甚至想來吸取我的魂魄……我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和那些躺在水裏的東西一樣了……之後……我跌進了水裏……”

小天狼星發出一聲明顯的啜泣。

“水裏全是攝魂怪,成百上千,它們好像知道我是不同的,蜂擁地在水裏抓着我——像是陰屍一樣把我往深水裏拖……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回到了阿茲卡班……魔力暴動……我殺了十幾個人。”

梵妮輕輕摟着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着安慰着,坐在一旁的查德一臉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斯內普保持着絕對的冷靜與理智,他雙手抱在胸口,看起來随時準備防禦情緒極不穩定的布萊克,此刻,他的死對頭正專心致志地埋頭哭泣,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布萊克大顆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最終滴落在辦公室的地面上。

斯內普突然心生感慨:他們兩個,究竟誰的命運更悲慘些?當然,他是不會有任何閑情逸致去同情一個格蘭芬多的。

“布萊克。我建議你現在先別忙着流眼淚,梵妮,勞煩你也坐回去,你這樣既解決不了布萊克真正的問題,也對推進整件事起不到任何幫助。”

“我已經說完了,普林斯。”

“不,布萊克,你就和絕大多數格蘭芬多一樣,常常過分關注事件的表象,忽視一些非常明顯的疑點。”斯內普指出,“在你的表述裏,所有人都在水裏,只有你在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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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事實就是這樣。”

“我猜測你不會記得那張毯子的模樣。”

“我為什麽要記得那張毯子……”

“這可真是個标準答案,布萊克,我都忍不住想給格蘭芬多加分了。想必你是習慣了與衆不同,因此覺得只有你一個人呆在毯子上而其他所有的東西都泡在水裏是件正常的事情。那只不過是條毯子?布萊克!你就沒有想過看看那張毯子上被施了什麽咒語?”

小天狼星啞口無言,他恐怕真的沒有打算觀察過這些:“那種環境……我顧不上那麽多……”

“就此打住,布萊克,毯子的問題我們有別的方式解決。”斯內普揚起手臂,這個動作對小天狼星似乎已然形成了條件反射,他閉上嘴,“描述你說的那種無邊無際的液體,它的氣味、性質、顏色,當然,如果你還能告訴我口味如何,更好。”

“黑色的,普林斯,觸感像黃油……你們想象不出,那麽可怕的東西,味道像蜂蜜一樣甜。”

斯內普沉吟不語,思索了一會兒:“沒有這種魔藥。”

“魔法部把它藏在了帷幕背後?那種魔藥可以把人變成攝魂怪?魔法部制造攝魂怪?”小天狼星用一連三個問題充分表達了他此刻的情緒。

“把你的被害妄想症收起來,布萊克。我更願意相信魔法部把那道拱門放在神秘事務司裏是為了防止你這種蠢貨跌進去。”斯內普不遺餘力地嘲諷。

查德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這邊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之間的口頭戰争才終于告一段落,辦公室裏恢複裏安靜,小天狼星垂着頭坐在椅子上絞手指,梵妮洛克啜泣着抹眼睛,她的感情在斯內普看來充沛得過了頭了。

“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各位。”查德輕巧地開口,“普林斯,你可以考慮就此寫寫論著,說不準能得個梅林勳章。”

“多謝體恤,查德。”

“普林斯,你能想到辦法嗎?”梵妮問他。

“梵妮,麻煩你保持理智。攝魂怪是被某種未知的魔藥制造出來的——這本身就聞所未聞,我怎麽治療他?任何——任何一種魔藥的問世,都不是輕而易舉,連白鮮的發明都有犧牲!你怎麽打算?讓阿茲卡班的囚犯挨個來給我做實驗嗎?”

斯內普的內心充滿了憤怒,他沉重地呼吸了一次,閉上眼睛,清空不斷湧上腦海的記憶,只是他搭在膝頭的指尖還輕輕顫抖,洩露着他的情緒……大腦封閉術逐漸起效,他平靜下來。

斯內普轉過頭,漆黑的眼睛盯住小天狼星,他簡直想象不出有朝一日他會和布萊克坐在一間房間裏,冥思苦想該如何拯救這個格蘭芬多,假如要選出仇敵,斯內普甚至不會把黑魔王放在頭一個。

“我需要時間……”最終,他一字一頓緩慢地說。

黎明前夕,傲羅把他們送回了九層的囚室裏,監牢之外朦胧的日光将囚室內照亮了幾分,斯內普坐在魔藥制作臺前,面對一只空的坩鍋發怔。

天亮了,海鳥盤旋嘶鳴,應當是個好天氣。

斯內普架起坩鍋,熬煮緩和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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