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赫奇帕奇,六年級,有雀斑,和你一樣的淺棕色頭發、琥珀色眼睛。”

格雷格壓低了身子,他捏着橡木椅的扶手,看起來要把那雙手柄掰斷。

抓住機會,西弗勒斯,只有格雷格,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她的犧牲值得欽佩。”

“她死了,你忽略了重點,斯內普。”格雷格的憤怒在聲音中滋長。

斯內普的表情嚴肅起來:“你從哪裏畢業。”

“卡斯特羅布舍。”傲羅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他。

“這十分說明問題,格雷格,羅傑斯小姐和你一樣擅長草藥學以及……魔藥學,”斯內普的聲量很輕,仿若耳語,他不帶情緒地看着眼前的傲羅,闡述着他對于這個教導過六年,在最終一戰中死去的女孩的信息。

菲洛米娜羅傑斯,一個出色的赫奇帕奇,斯內普毫不吝啬地對她予以高度評價,一個少見的可以同時駕馭草藥學和魔藥學的赫奇帕奇,結合格雷格卡斯特羅布舍畢業的背景,那麽羅傑斯卓越的表現也就不那麽稀奇。這個坐落于巴西雨林中的魔法學校培育出了許多優秀的草藥學和魔藥學人才。

“因此,你該知道,”斯內普說,“服用了吐真劑的我是否可以說謊,你現在可以問我問題了,格雷格,你還從未問過。”

“你想做什麽?不論那是什麽,我不會被你的詭計騙到,食死徒。”傲羅忿忿道,“好好享受。”

禁閉室所有的火把熄滅了。

這裏恢複了一片寂靜。

大約只過了十秒,門又被推開,格雷格快步走進,轉身将禁閉室反鎖,他抽出魔杖,指向斯內普——

斯萊特林真希望能咧嘴笑上一陣,他都快對這個姿勢免疫了。

格雷格沉悶地問他:“她救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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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院長,斯普勞特夫人。”

“誰動的手?”

“多洛霍夫。”

“他死了。”

“是的。”

格雷格握着魔杖的手顫抖了一陣,他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寄托,整個人都不那麽挺拔了,他嘴唇扭曲了幾次,最終喃喃道:“……多洛霍夫死了。”

“我很遺憾,格雷格先生。”

“你說什麽?”格雷格問他。

“我很遺憾沒有在當時分出精力來幫助斯普勞特,即便是最優秀的霍格沃茨教授,想要同時面對兩三個食死徒,也相當棘手——羅傑斯小姐她很——”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攻擊她的人之一!”

“我不是。”

“怎麽證明!”

“吐真劑,格雷格先生,你清楚原理,我從未間斷服用它。”

傲羅沒有放下魔杖,卻也沒有出言反駁。

“格雷格先生,”斯內普口幹舌燥,他的喉嚨冒煙一般地彌漫着疼痛感,每多說一個字都令他更為難受,“你應當……問一些直擊重點的問題,某些你真正想要知道,而我也無法回避的問題。”

格雷格的反應十分迅速:“這是個圈套,斯內普,你想讓我同情你?還是想更進一步地——讓我相信你?我不應該和你多說話。”

“不是,然後是的。”斯內普擰着眉毛回答他。

傲羅半是憤怒半是嘲諷地大笑起來:“吐真劑,可真是迷人的吐真劑。”

“我不能說謊,格雷格。”斯內普再次強調。

傲羅的眼睛裏攢動着掙紮。

“斯內普……”等待了許久,格雷格終于提出了他的問題,“你真的是鳳凰社的一員嗎?”

“是的。”

“始終都是?”

“不。”

“那麽從什麽時候開始,到什麽時候結束?”

“1979年直到現在。”

“你沒有走漏鳳凰社的消息?”

“沒有出自本意的洩漏過。”

“什麽意思。”

“偶爾會給出無關大局的真實消息——盡到一個名義上安插在霍格沃茨的間諜的本分。”

“你殺過人嗎?”

斯內普的瞳孔緊縮起來:“是的,格雷格先生。”

傲羅停止發問,他扭頭走開,圍着格勒切常呆的那張桌子附近轉了幾圈,他捏着魔杖的手痙攣般地發抖,接着格雷格疾步返回,他雙眼通紅,似乎逼迫自己作出些抉擇來。

“你殺了鄧布利多,出自他的授意?”

“是的。”

“為什麽!”

“這是一個請求,格雷格,一個不久于人世的年老巫師向我提出的臨終夙願。”斯內普平和地開口,“而我一向不怎麽擅長拒絕。”

“我不相信這個說法!”

斯內普嘆息了一聲,他太疲憊了。

“該死的!”格雷格大罵一聲。

他用力摔上了門,忘了熄滅牆上的火把。

這是個好現象,西弗勒斯。

斯內普模糊地想。

牆壁上的火把散發着微弱的燈光,讓這間人情寡淡的禁閉室終于多出一點明媚來,斯內普調整坐姿,他被腿下的硬幣硌得生疼,他還沒仔細看過它,是布萊克稚拙的手工藝品?還是他年輕時游歷歐洲那半年得到的他國貨幣?或者說就是一枚加隆,篆刻了布萊克幾個字?貴族喜歡這些噱頭,馬爾福莊園裏幾乎所有的器皿都刻着家族徽章,連馬桶蓋上都是……格裏莫廣場可就寒酸多了,陰沉晦暗,樓梯的木把手都快腐爛了,走廊上只挂着肖像畫,門廳裏釘着家養小精靈的頭顱,連名家作品都很少,至于缺乏品味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簡直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個色盲……

斯內普閉上了眼睛,他真的需要休息。

一間房間,陽光不如他時常夢見的馬爾福莊園客卧那樣好,原本的裝潢應當還是比較有品味的,銀灰色的牆壁,巨大的高高的窗戶——被銀綠色不透光的天鵝絨窗簾遮蔽了許多,木質大床上挂着半透明的絲綢床簾,床簾掀起來一半,斯內普被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晃到了眼睛……

斯內普用力眨了眨眼睛,吊燈又變成了暖色調的鵝黃,倒不那麽刺眼了,他看見了幾面巨大的蒙塵的格蘭芬多旗幟,一面從窗戶的頂端牽到書桌,用一本《近代魔法史》壓住,格蘭芬多的獅子張牙舞爪……還有一面,端正地挂在床的正前方,緊挨着金紅旗幟,有幾幅麻瓜女孩近乎裸體的照片,她們抱着吉他,穿着極少的衣服,在海灘邊放聲大笑……

糟糕、庸俗、低質的品味。

斯內普終于想起來這是哪裏,他好像幻影移形了,倏忽從床上到了鬥櫃旁,他把寫有“無限愛意”的羊皮紙收好放進了口袋,轉身打算離開。

扭過頭——

小天狼星布萊克——坐在他即将離開的必經之路上,這兒突然多了一條長長的廚桌,布萊克坐在一把椅子上,翹起椅子的兩只腳,瞪着天花板,拿鼻孔看他。

“我說,我希望你不要在這兒發號施令,斯內普,這是我的家。 ”

“我警告過你,鼻涕精,鄧布利多或許認為你改造好了,可我不那麽想……”

“你在說我是懦夫嗎 ”

是的,斯內普在心裏補充,當時我的确這麽想。

“好極了,鼻涕精。”

不,布萊克,一點也談不上好。

“你一準是拿你那個油膩膩的大鼻子往卷子上蹭鼻涕。”

無聊的指控,你才三歲嗎?

“你寫了幾分?”

真抱歉,全O。

十幾歲的格蘭芬多和三十幾歲的他在斯內普眼前交錯、跳躍、變換,起初布萊克還在說些斯內普熟悉的言語,他們之前十幾年的常态交流,相互嘲諷、攻擊。随後仿佛變了味了。

“斯內普,巴克比克在哪兒?”

那頭蠢鳥?為什麽不問你的教子。

“斯內普,你看,格裏莫廣場12號的大掃除我做的怎麽樣?”

他看見狹長深邃的門廊兩側,挂上了他幾個月前在牢房裏寫的關于狼□□劑的一番遐思,這并不适合做裝飾,布萊克,百點柴胡與皺縮無花果的試驗我并沒有做過,這樣唐突的挂在牆上有失穩妥。

“斯內普,納西莎的玫瑰園用不着鏟平,格裏莫廣場的房頂可以變成一塊種植園。”

“斯內普,金斯萊和哈利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我對此表示懷疑。

“斯內普,你會去哪裏呢?”

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了,布萊克。

“西弗勒斯,我用教名稱呼你,而你沒有反對,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好了好了。”

愚蠢。

“你的眼睛……真漂亮……它們可真漂亮……”

“西弗勒斯,我——”

斯內普睜開眼,猛然清醒過來,伸縮繩将他的雙手束緊,禁閉室昏暗的火把被不知哪兒來的寒風驚擾得縮成一小團,他一陣顫抖,寂靜裏,斯萊特林聽見自己胸膛熱烈的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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