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沐沒有理他, 堅持去查看他的傷。

但她摸來看去,半天沒找見,羅跡被她弄的很癢, 摁住她的手, “行了,我沒事。”

許沐看向他,那人懶洋洋靠在牆上,唇邊一抹淡笑,确實不像受傷的樣子。

她撤了手,“那你剛才不說。”

羅跡低頭擺弄打火機。

天涯适時開口, “以我們老大的身手, 怎麽可能被這幾個癟三傷到。”

警察很快趕過來, 一看都見血了, “這怎麽回事?”

天涯忙安撫, “沒事,鼻血, 警察叔叔,我們都收着力呢。”

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揮了揮手,其餘幾人立刻上前把地上的人控制住,隊長看向天涯,“你們報的警?”

天涯點頭,“這幾個是人販子, ”他指着許沐,“前幾天她還從他們手裏救了個小姑娘呢, 這不來報複了。”

隊長看了看許沐,有些訝異,沒想到外表這樣柔弱的一個年輕姑娘竟然有膽子在人販子手裏搶人。

他沒說什麽, 轉頭看天涯那邊,“人販子你們也不能這麽打,一切要等警察來了再處理。”

大陸說知道知道,“我們錯了,這不是他們拒捕嘛。”

天涯怼他胳膊,“怎麽用詞兒呢,拒捕是咱能用的嗎,你有執法權嗎?”他嬉皮笑臉看向隊長,“警察叔叔,你們可得好好查查,指不定還有多少小孩在他們手裏呢。”

因為這件事,今天的滑雪計劃泡了湯,幾個人跟着警察一起去了趟派出所做筆錄,警察感謝之餘還不忘教育一番,說他們幾個一看就經驗豐富,以後不許當街打架鬥毆。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快中午,天涯嚷嚷着餓,幾個人随便在附近找了家面館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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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跡衣服上都是血,一進門就引起面館老板和客人的注意,大陸忙打哈哈,“別緊張別緊張,見義勇為來着。”

幾人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點了面,又點了幾個小拌菜。

等餐時,許沐檢查她的包,裏面還剩五瓶完整的水,另一瓶漏了,把包裏的東西都淹了。

她一樣樣把東西折騰出來。

鑰匙,錢包,相機,兩盒青檸味的口香糖,一個貓耳朵發箍,還有紙巾之類零零碎碎的東西。

羅跡瞥了眼那兩盒口香糖。

許沐打開相機包,機身有水,開不開機,她把儲存卡拿出來擦了擦,收到另一個小包裏,準備抽時間去售後修一修。

天涯看到那個貓耳朵,“這什麽東西,還挺好看的。”

他順手拿起來,撥開燈光的開關,貓耳朵不亮,他又試了幾次,“這玩意兒是這麽玩的吧。”

許沐接過來撥弄兩下,“可能沾水壞掉了。”

她有些洩氣,羅跡送她的,只戴一次就壞了。

許沐的手機進來一條微信,是福利院的院長阿姨發來的。

那天許沐走後沒多久,院長阿姨就加了她的微信,手機號碼應該是喜樂給的。

喜樂幾乎每天都會用院長阿姨的微信給許沐發語音,小孩子正是話唠的時候,她啰啰嗦嗦講一些小朋友們之間發生的事,比剛見到她時要開朗許多。

她的聲音奶聲奶氣,許沐耐心回複。

晚上,許沐坐在桌前,身上只穿一件內衣,沈瑜站在她身後撕開一貼膏藥,手按着她肩膀,“這裏嗎?”

許沐說:“下面一點。”

“這裏?”

“差不多,就那吧。”

白天她怕羅跡擔心,一直忍着沒說,其實後來撞牆上那一下挺嚴重的,肩膀和後背一直疼。

沈瑜嘆了口氣,“你可真行,有始有終的,到底把那夥人弄進去了,幸虧他們幾個在,不然就你自己,多吓人。”

許沐低頭擺弄那只貓耳朵,偶爾用吹風機吹一下電源那裏,“他們要不堵我,我也找不着他們。”

沈瑜又撕了一貼,把她肩帶拉開,挨着上一個的位置貼好,探頭看她手裏的東西,“哪來的閃亮亮,這麽寶貝,相機你都不管了,一晚上在這鼓搗這玩意。”

許沐沒擡頭,“相機我自己又修不好,改天送售後。”

沈瑜貼完膏藥,擡手拍她後腰一下,“這小腰,我要是有這身材,出門直接貼三片樹葉。”

許沐被她逗笑,“女流氓,走開。”

“哎?過河拆橋不要太快,你換藥用不上我是嗎?”

熄燈時間到,沈瑜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什麽時候才能不住這個破寝室,公司怎麽不給咱們弄個宿舍?”

許沐已經洗漱完,踩梯子爬到床上去,她把被子鋪開,“你想好了嗎,要留在青城了?你家裏能同意嗎?”

沈瑜也爬上去,“再說吧,我還沒想好,不過我們老大說我可以簽北京分公司,那邊好像有空缺。”

“能回去不好嗎?”

沈瑜有些煩躁,伸手抓了幾下長發,扭頭問她,“你呢?不回桐州了?”

黑暗中,許沐沉默一會,“嗯,不回了。”

元旦假期過後,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沒怎麽收心,上午的工作效率不太高,中午吃過飯,許沐和沈瑜在活動室碰到羅跡他們幾個。

沈瑜興奮地拉着許沐過去聊天湊熱鬧。

天涯和大陸在打臺球,沈瑜來了,大陸把杆子遞給她,“你玩吧,我歇一會。”

許沐和羅跡靠在另一個沒人用的臺子旁。

羅跡看她一眼,“吃過飯了?”

“嗯。”

“剛沒看到你。”

許沐手裏擺弄一根臺球杆,“在西餐那邊。”

空氣中飄着一股藥味,羅跡嗅了嗅,味道在她身上,“貼膏藥了?”

許沐以為肩上的膏藥露出來,下意識摸了一下,“沒。”

想了想又說:“落枕了,貼一片。”

羅跡的目光在她肩頭掃了幾眼,沒說話。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大家一起回辦公室,走到樓梯口時,許沐恍惚間看到小柔進了走廊盡頭那扇門。

那是董事長莫仲良的辦公室。

沈瑜拉了一下許沐,“看什麽呢。”

許沐回過頭,“沒什麽。”

今年過年特別早,一月下旬就是除夕,按照公司每年的慣例,小年那天就放假,一直到正月初七,連放半個月,比國家法定假日多一倍。

這也是非比衆多吸引人的福利之一。

元旦過後沒幾天大家的心就焦躁起來,外地的盼着回家,還要提前買票,準備給家人和朋友帶的禮物和特産。

假期第一天,是羅跡的生日。

幾個人想給他過,被他拒絕,“你們該回家回家,不用管我。”

他本來也不是愛熱鬧的人,天涯和大陸便按原計劃離開青城。

火山坐飛機先把小柔送回老家,再回北京跟媽媽一起過年。

羅跡沒買到當天的機票,要留一晚,第二天飛。

許沐沒有急着回家,她還有一些拍攝任務沒完成。

學校放了假,校園裏空蕩蕩,食堂窗口關了多半,只留下兩三個還在正常供應飯菜。

許沐沒什麽胃口,随便要了兩個半份的菜和二兩米飯,刷卡後,她目光瞥向隔壁檔口的蒸餃。

羅跡很愛吃餃子,尤其是蒸餃,幹幹爽爽,高中那會兒學校對面餃子館裏的小餃子,他一口能吃倆。

今天他生日,他們都走了,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随便泡碗方便面湊合。

阿姨把打好的飯菜遞給她,許沐接了,走到第一排餐桌那坐下。

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蒸餃賣的很快,她以前吃過,很好吃。

忽然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過生日。

許沐吃完後,沒有再糾結,走到那個窗口打包了一份蒸餃,又用小袋裝了一些醬油和辣椒油,出門打車去了壹號院。

大概是快要過年的原因,小區裏很熱鬧,人來人往,很多人大包小包拎着年貨回家。

許沐知道密碼,但還是敲了門。

門打開那一刻,她愣了一下。

開門的人她不認識。

那人似乎也挺意外,扭頭喊:“跡哥!”

許沐看向屋裏,客廳的沙發和地上坐了一圈人,她一個都不認識,茶幾上擺滿了外賣餐盒,十幾個菜已經吃的見底。

羅跡坐在沙發中間,手裏一罐啤酒,正擡頭看她。

這些人是羅跡在青城的發小。

羅跡來青城幾個月,沒告訴他們,今天他生日,有人打電話問候了一下,得知他人就在青城,立馬拉幫結夥過來慶祝。

羅跡從一群人中站起來,越過一地酒瓶子走到她面前,“你怎麽來了?”

許沐覺得自己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她捏緊手裏的打包餐盒,“我……”

那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熱鬧起來,“這是大嫂不是?”

開門那人搓着手,“你也不提前說,早知道我們就不來打擾了。”

羅跡沒承認,也沒否認,看向許沐手裏的東西,“給我的嗎?”

許沐把餃子往後挪了挪,“你吃過了,我就——”

“我沒吃。”羅跡說。

“他們吃的,我沒吃。”

一票兄弟立刻搭腔,“對對,都是我們吃的。”

開門的哥們給那幫人使眼色,“我們早吃完了,這就要走了,”他看向羅跡,“跡哥,過年回來再聚,你不是還回來嗎?”

羅跡點頭,“我找你們。”

“得嘞,走了兄弟們撤撤撤。”

一幫人鬧哄哄,穿衣服穿鞋,沒幾分鐘,房間就安靜下來,只剩電視裏歡快熱鬧的綜藝節目。

羅跡把門關上,示意她進去,“你吃了嗎?”

“吃過了。”

房間裏煙酒味太重,羅跡走到陽臺把客廳裏的窗戶打開散味。

茶幾太亂,他把餃子裝在一個盤子裏,放到餐桌那邊,拿了兩副碗筷,遞給許沐一副。

許沐坐在他對面,“我吃不下了,剛在食堂吃完。”

羅跡沒勉強,也沒再多說什麽,低頭吃餃子。

他放了不少辣椒,又放了一些醋,餃子是他沒吃過的一種餡兒,但味道還不錯。

他好像真的很餓,很快把一整盒都吃光。

剛剛人太多,家裏被弄得很亂,許沐看不下去,去收拾茶幾和沙發。

羅跡就跟在她後面,她收什麽,他就拿着垃圾袋等着裝垃圾。

最後收拾出滿滿兩袋,他出門倒垃圾。

回來的時候許沐已經把沙發整理幹淨。

羅跡洗了手,把陽臺的窗戶關上,指着沙發,“歇一下吧。”

他自己沒去坐沙發,倚着貴妃椅拐角的地方直接坐在地上,手臂搭在沙發上,蜷起一條腿,特別随意。

許沐就在他旁邊的地上坐了。

羅跡回手拿了個抱枕遞給她,“地上涼。”

許沐接了,墊在屁股底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羅跡問她:“你什麽時候走。”

許沐說後天,頓了下,“你呢?”

“明天上午。”

許沐:“回北京嗎?”

“回岳城。”羅跡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我哥和奶奶今年都在那邊。”

羅曜已經在北京定居,羅跡也在北京上學,有時羅曜會把奶奶接到北京過年。

許沐低了頭,手指悄悄攥緊,“你奶奶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

許沐沒再繼續問。

電視裏是最近很火的一檔綜藝,熱熱鬧鬧,很符合小年的氣氛。

羅跡往那一靠,安逸又舒适,有些犯困。

許沐看了一會電視,沒有多久,聽到羅跡輕微的呼吸聲。

他腦袋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許沐認真看了他一會。

他睡着時很乖,大概喝了不少酒,臉頰和脖子都有些發紅,領口被他扯開一些,露出一點結實的胸膛。

許沐悄聲挪了位置,靠他更近。

他睫毛很長,比很多女生都長,嘴唇有些幹燥。

她很想親親他。

太想了。

事實上,許沐真的這樣做了。

她慢慢靠近他的唇,即将碰到時,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些畫面,那些足以擊垮她所有自尊和信心的鋒利言語再次充斥她整個大腦。

許沐像是忽然清醒一般,瞬間離開他身邊。

她默默流眼淚,拿起茶幾上沒打開的一罐啤酒,一點點喝掉,全部喝光。

羅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許沐沒有走,桌上多了兩罐空的啤酒,她在他身邊坐着,已經睡着。

羅跡微微皺眉,這人怎麽自己喝上酒了。

他看向許沐,她一喝酒就困,就臉紅,就難受,這會眉頭皺着,好像在做什麽不好的夢。

羅跡伸手抱她,想把她弄到床上好好睡,許沐頭一歪,靠在他肩上。

羅跡的手頓住。

她的臉離他很近,那麽近,她的氣息就在他唇邊。

羅跡伸手撫摸她的臉,沒有忍住,低下頭,輕輕吻住她的唇。

她依舊柔軟香甜。

電視裏放着李健的《貝加爾湖畔》。

多少年以後,如雲般游走。

那變換的腳步,讓我們難牽手。

羅跡輕吻她額頭,“小沐。”

“其實,我沒那麽生氣了,你哄哄我,說點好聽的,我就願意繼續愛你。”

他落下一滴淚,“我還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之前還會做一次

跡哥哭了,這章發五十個小紅包哄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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