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頭，發現林檬已經站到了房門前，只好苦逼地去開門
也只是看看電影、研究研究菜譜，弄些夜宵什麽的讓保姆送給江辰遠。
馮曉雲也終于得了幾天假，興沖沖地撤了。林檬倒是猜到了她大體的去向，但，畢竟是她的私事，以自己的立場實在沒辦法說什麽。
《龍隐訣》的首映禮快要到了，首映禮之後，馮曉雲就要變身為經紀人，林檬也需要再招個助理。陳楊已經提供了幾個人選供她挑選，林檬翻着筆記本電腦裏的幾張電子簡歷，來回看了幾遍，忽然停了停，鼠标懸在了一個女孩子的臉上。
“就是她了？”陳楊有些意外，“不用等見一見再定？”
聽過林檬的理由之後，她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同意了。
因為不用再面試，新人到位就比較快了。首映禮前一天，馮曉雲就帶着這個叫戚念的女孩子回來了。
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小姑娘還很水靈，雖然不算很漂亮，卻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見到林檬，戚念很是興奮，漲紅了臉乖乖問好。馮曉雲笑着對林檬擠擠眼：“檬姐，聽說是你的粉絲哦！”戚念埋下頭，臉更紅了。
林檬笑笑，溫言道：“戚念對吧？我就叫你小念吧，好嗎？”
戚念害羞地點點頭，笑道：“好的，檬姐。”
又聊了幾句，她神色已經漸漸恢複如常，只是眼睛仍然亮晶晶的。
馮曉雲正努力給她灌輸各種注意事項，深怕自己一轉身她就出問題。但林檬在一旁看來，倒是覺得戚念性子比馮曉雲要沉穩得多。雖然馮曉雲比戚念要大三歲，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保護得太好的關系，很多時候還像個小孩子。戚念卻不一樣，年紀雖輕，但性子遠沒有馮曉雲的跳脫。她安靜、不多話，但非常細心。
江辰遠晚上見過戚念之後，私下給的評價是四個字：“少年老成。”
林檬笑着推推他：“你這是在誇人麽？”
江辰遠笑道：“這只是個中性的評價，既不是褒，也不是貶。”
“那你為什麽皺眉？”林檬伸出手指，揉揉他微皺的眉心。
“唔……”江辰遠抓~住她的手指，裹入自己的掌心，“大概是因為我看過太多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吧。總覺得還是跟曉雲這種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人在一起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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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檬歪頭笑道：“那你覺得我是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人嗎？”她早過了孩子氣的年紀，心思自然也單純不起來。
江辰遠舉手投降，笑道：“當然不是。”他輕輕拂過她的長發，神色慢慢變得正經起來，“你很愛隐藏真實的自己，總是躲在一團迷霧後面讓人瞧不清楚。不過，吹開迷霧的話，就會發現，你有特別簡單純澈的內心。”所以，跟你在一起也沒有壓力。
林檬笑笑，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麽樣子的？”
江辰遠頓了一下，見她已經收斂了笑意，認真地望着自己，不禁失笑：“所以你是在這兒等着我呗？”
林檬揚眉笑道：“是又如何？”這一刻，她笑得燦爛，妩媚中頗有幾分英氣，好像皚皚白雪中傲~然~挺~立的一株紅梅，讓人看得挪不開眼。
江辰遠對着這如花美眷，一時間竟覺得無言以對。
好一會兒，他才把女人柔軟的身子摟入自己懷中，緩緩道：“我跟你相反。我喜歡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心思簡簡單單、活得潇潇灑灑的人，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沒有心機的傻~瓜，以為我所有的堅持都只是因為固執。遠離權力，遠離紛争，遠離一切有可能讓我自己和身邊的人受傷害的事物……裝久了，我幾乎都有些忘記了自己實際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林檬把頭埋在他肩上，輕輕道：“你~爺爺說你很像他。”
男人發出一聲苦笑：“是啊，我很像他。”像他一樣固執，像他一樣心思深沉，像他一樣冷酷。爺爺說，這樣心如磐石、殺伐決斷的人，是為戰場而生。商場，如戰場。不錯，他向來冷情，他的柔軟只對有數的幾個人展現。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他厭倦猜測人心，做局下套，卻偏偏擅長這樣的把戲，又被拖向了這樣的命運裏。
“所以你是外表小白內心腹黑？”林檬笑道，“我倒是覺得你是一半小白一半腹黑，恩，可以簡稱白加黑。”不知道他是本性就有小白的一面，還是裝的太多已經回不去了。反正她覺得他在某些方面還是挺小白的。
江辰遠本來還沉浸在命運的憂傷之中，卻被她這句“白加黑”弄得哭笑不得。原來他在自家女神心中就這麽個形象啊！
林檬坐直身子，看看他僵住的表情，撲哧一笑，然後換了正色：“不管你是小白還是腹黑，我都不在乎。”
這句話，她說得很認真。江辰遠愣愣地看了她一會，慢慢翹~起唇角。
“我也不在乎。”他忽然笑道，眉目間一掃了這些天的陰霾，笑得像是當初那個清朗的少年。
他擁她入懷，湊到她耳邊說：“只要你是我的。”像是個驕傲的孩子在認真宣示他對心愛玩具的主權。
他聲音很輕，但或許是因為湊得太近的關系，林檬只覺得這一句恍若鐘鳴，直入心底。
第二天一大早，林檬就帶着馮曉雲、戚念和保镖們登上了去京城的飛機，其他團隊成員會在京城跟她們會合。
因為之前的媒體試映會評價不錯，這次首映禮聚集了大批粉絲和媒體，大家普遍都對這部片子充滿期待。
這部片子主要是新人演員，最大咖的就是林檬，再加上林檬最近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檸檬”和CP粉都嗷嗷待哺，來的人數非常之多，導致現場有一種被“檸檬”包場了的感覺。在媒體眼裏，這本就是天後級別的號召力，林檬又一向是死忠粉和黑粉都很突出的女星，所以這場面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過新人演員們就不會這麽想了。他們的觀感，概括起來就是羨慕、羨慕、再加深深的羨慕。
“唉，什麽時候能到人家那個樣子啊。這麽多粉絲……”
“三次金鶴獎影後，男朋友還是頂級高富帥，完全的人生贏家啊。我要是也能有這麽一天就好了……”
雖然沒有說出聲，但多數人內心都在如此OS……
在他們眼裏，林檬無疑是上帝的寵兒。漂亮，第一部戲就走紅，出了那麽大的醜聞居然還能重回巅峰，又是獎項和票房的雙重保證，然後，還釣上了這麽優秀的金龜婿，事業愛情雙得意。這樣的人生，簡直是赤~裸裸的炫耀！
內心不忿的人自然也有。
“不過是個綠茶婊。”
“上天真是不公平！”
“看你能得意到哪天……”
同樣不會說出口，甚至都不太敢在眼神中表示出來，但不妨礙他們在內心默默嘀咕，也不妨礙他們在私下罵出聲來。
這麽多年在觀衆的眼球中讨生活，林檬早已經對各種各樣的眼神免疫了，但她身邊的人可還做不到這一點。尤其是新來的小助理戚念。
她并不像馮曉雲般粗線條，所以一進入現場就發覺了氣氛的怪異。各種飽含深意的目光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林檬發現了她的尴尬，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好半天才讓她放松了下來。
好在首映禮最主要的還是觀影部分，前面的采訪和活動并不會太多。半小時之後，便進入了觀影時間。
林檬也沉下心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
導演錢真則對這部片子已經了如指掌，注意力完全在觀衆的反應上。
恩，觀影氛圍不錯。前面劇情輕松，觀衆時不時會有輕笑聲發出，顯然是很快就進入了氣氛。而劇情漸漸緊張起來之後，下面也是鴉雀無聲，幾乎每個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盯着大熒幕。
很好。如果一直能保持這樣的劇情粘度，讓觀衆的注意力不至于分散的話，結尾的神轉折一定是一個大大的驚嘆號。錢真想着，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其實，之前媒體試映會時已經檢驗了一次這結尾的驚喜度。不過鑒于當時觀影的多是專業相關人士，會跟普羅大衆的口味有些偏差，他一直沒有完全放下心。現在，他覺得差不多了。
果然，當最終的反轉出現時，整個影院的觀衆都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這樣？怎麽可能？隐藏的大~BOSS居然是他？劇情的急速推進容不得他們去想這情況是否合情理，就被帶入了波瀾壯闊的結局。
極其漂亮的武戲。這本就是錢真的強項，這一場又是重中之重，當時反反複複拍了很多遍，務求最佳效果。現在看來，非常到位。錢真得意地想。
這場女主角和隐藏BOSS的最終對決完全是一場力量與速度的較量。隐藏BOSS的力量在刻意渲染下非常搶眼，但女主角比他更耀眼。她不僅以極其快速的反應一次次避開他的必中一擊，更在這看似完全被動的局面中依靠速度一點點展開反擊。一次次差之毫厘的閃避，一次次驚險之極的反擊，讓觀衆的驚呼聲一浪接着一浪……
這一場，她光芒四射。
☆、好評如潮
? 一陣陣驚叫聲中，錢真終于按捺不住笑意。呵，你們以為就這樣了嗎？真正的高~潮即将來臨！
隐藏BOSS伏誅，所有人大松一口氣。輕松的曲調響起，有些觀衆已經開始說笑着準備迎接最後的結局，但也有一些觀衆仍然保持了專注。男主和女主互訴衷情，牽着馬匹與朋友們告別，上路……
似乎該出字幕了吧？很多影迷已經開始這樣想，有的人迫不及待地開始跟朋友讨論劇情，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座。忽然一片弓箭離弦的聲音響起，讓所有人的動作都滞了一滞。
男女主角馬匹中箭軟倒。兩人迅速滾落，躲在馬屍之後也是驚詫莫名。此時鏡頭一轉，真BOSS的面容出現在大家面前。
“啊！是他！”有人驚叫出聲。
“居然是他！”更多人拍着大~腿懊惱，“難怪難怪！我說剛才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對。是了，之前那個雖然也說得通，但跟這個一比就不像真的了。啊啊啊，怎麽把他給忘了！這下全串起來了！”
男主也正在說：“原來是你……是了，可不就是你!”
觀衆們代入感爆棚，很多人都在暗暗點頭。NND，你丫也太能裝了！
第二天，花瓣網上的評分在上下搖擺了幾次之後，停在了9.4，對一個商業大~片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難拿到的分數。雖然正式上映後，随着觀影人數的增多，評分會不可避免地出現下滑，但估計低過8.5的可能性已經不高。
更讓錢真高興的是，評論幾乎是一片倒的好評。有人稱贊動作戲份十分精彩，有人誇獎演員表現遠超預期，有人花癡演員顏值爆表，也有人對故事本身十分喜歡。相對于好評的或言之有物，或情真意切，差評就顯得很沒說服力了，它們基本都是演員的黑粉發布的，帶有明顯偏見甚至人身攻擊的內容，不太可能影響到主流觀衆的看法。
雖然不大可能憑借這樣的商業大~片拿到獎項，但林檬搶眼的表現還是成為了熱門話題。還未正式上映就得到這樣的口碑，讓不少當初拒絕了這個片子的女星十分懊悔。
正在一片熱鬧之時，正軒集團的董事會也如期召開。
其實江家的産業确實不止是正軒集團，還有一些看不出江家痕跡的企業實際也是由江家控制。這些企業分散在江家核心成員手中，本是江正軒為了避免一次不測風雲打翻整個江家而做的退守準備。但在現在江哲瀚反出江家之後，他控制的那部分企業也就脫出了江正軒的控制，轉而成為了江哲瀚的生力軍。
之前江正軒雖在家族會議上表态要江哲瀚離職并交出股份、撤掉江哲海職務、江哲洋只保留分紅權失去投票權，但在董事會通過決議之前，其實都并無效力，只能靠自覺。江正軒當然知道，恐怕自己這些兒女并不會聽他的話，起碼江哲瀚肯定不會，但他私心深處，還是隐隐期望江哲海和江哲洋能迷途知返。
結果證明，真正還把他這個老父親當回事的人只有老三江哲海。他雖然現身，但只是遞交了辭職信，就坐到了一邊，垂着頭不發一言。
江正軒擡眼看了看縮在角落裏不敢擡頭看自己的女兒，唇邊漾起一絲苦笑。到底，還是嫁夫從夫麽？
江哲瀚帶着滿面笑意昂首而入，也不看江正軒，倒是斜了江辰遠一眼，仍坐到了自己原來的座位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準備和游說，他已成竹在胸。哼，乳臭未幹的小子，還想跟我鬥？別以為老爺子把股份給了你，你就能翻得起浪來。
就算加上老三的股份，再加上你爹那可憐兮兮的1%，你能掌握的股份最多也就是46%。你是不是覺得我跟老四、安博加起來只有42%，還不如你的多？呵，別忘了高管們可都是支持我的哦！老爺子老糊塗了，他們可沒糊塗。說服他們我幾乎都沒費什麽功夫。也是，一個毫無商業經驗的小崽子，拿什麽跟我江哲瀚争？他們怎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你的手中？
他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和對面坐着的高管們一一點頭招呼，說笑幾句，根本已經不忌諱江正軒是否正看着他們。
江正軒看得心頭火起，暗暗傷心：不知廉恥的東西！這是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嗎？
他敲敲桌子，道：“現在開始開會。”
會議室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并未卸任的董事長秘書安博依然笑得十分謙恭：“這次董事會将先進行兩項投票，需要投票表決以下內容：一、董事長江正軒退休卸任，推薦江辰遠接替此職位，各位董事可以選擇同意或者提出其他人選，以各位董事擁有的股份比例折算票數統計結果，過總票數半數者接任集團新一任董事長職務。如果均不能過半數，進行第二輪投票，直至有人過半數為止。二、董事長江正軒提議免去江哲瀚、江哲海、安博集團內所有職務，并剝奪江哲洋所持股份投票權，各位董事可以分別選擇是否同意，同樣按照股份比例折算票數，過半數則視為通過。”
“慢着！”集團副總彭泰和忽然出聲道。
安博停下來，故作疑惑地挑眉問道：“彭總，您有什麽沒聽明白麽？”
江正軒見他那副作态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安博，你也不用裝了。老彭，你直接講吧。”
彭泰和老臉微紅，卻仍強聲道：“講就講！憑什麽全是你推薦、你提議？你一意孤行，是你的事，但正軒集團也不是你江正軒的私人財産！我們老哥們兒辛苦一輩子，可不能就這麽被你這好孫兒敗掉！我提議免去江正軒董事長職務，由江哲瀚接任！”
彭泰和乃是正軒集團元老之一，作為集團副總，主管商業地産開發，是集團內部頗有影響力的一位高管。他此言一出，會議室內頓時一片嘈雜。
江哲瀚見江正軒臉色微變，心中得意，轉頭卻見坐在一旁的江辰遠面無表情、就像什麽也沒聽到似的，心裏居然打了個突：這小子怎麽看起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會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吧？他小心地又瞟了一眼江正軒，心裏才安定下來。切，老頭子這着急的模樣可不是裝出來的，江辰遠只怕是吓傻了吧？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被老爺子打個措手不及，居然到現在還覺得心驚膽戰。
集團另一副總樊天義笑道：“這樣提議來提議去、投票來投票去的也太麻煩了。不如直接幾項合成一項，大家就投下一任董事長吧。反正不管怎樣，董事長都是要卸任的了。如果江辰遠勝出，那江哲瀚、江哲海、安博都卸任，江哲洋的股份也失去投票權；如果江哲瀚勝出，那麽江辰遠父子也要永遠退出正軒集團經營，交出所有股份。大家覺得如何？”
他這提議看似公允，實則是将了江正軒一軍。如果江辰遠勝出，江哲瀚等人不過是免去職務，股份仍在；而如果江哲瀚勝出，江辰遠父子不但要退出經營，還要交出所有股份，根本就是永無翻身之日。
江正軒正想出言反對，卻見幾位高管都紛紛點頭附和，不禁心頭一涼：彭泰和與江哲瀚一向走得近，倒是罷了；樊天義可是自己親自談話囑托過的，怎麽也臨陣反水？這麽一來，形勢可就不妙了。
他擡頭看看江辰遠，卻見他似乎也有些猶豫，不禁更是擔心。這可怎麽好？江哲瀚這小子肯定是又出了什麽陰招，看樣子竟然像是拉攏了全部高管。自己還是沒想周全啊，小看他了。
江哲瀚笑得滿面春風，站起身來，對着江辰遠挑釁道：“怎麽樣啊，辰遠，敢不敢跟二叔賭這一把？”
江辰遠擡頭看他，笑得有些悲涼：“我還有別的選擇麽？”
江哲瀚忍不住笑出了聲：“很好。那就開始吧！”這第二句話他轉向了安博，順便還睨了一眼江正軒。啧啧，現在做出這幅痛心疾首的樣子給誰看啊？
“那麽，請諸位投票。”安博笑道，“從董事長開始吧。”
江正軒聲音冰冷：“江辰遠。”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麽？他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恩，”安博十分認真地計票，“江辰遠得到25票。”江正軒個人擁有25%的集團股份。
江哲瀚悠悠開口：“我投自己。”他當然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安博笑道：“江哲瀚得到20票。三少你呢？”
江哲海頭都沒擡，悶聲道：“我投江辰遠。”他反正已經跟老二撕破臉了，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可能投老二。老二那麽記仇的人，也不可能因為他投了自己的票就放過他。
“哦，那麽江辰遠得到45票，江哲瀚還是20票。”他語調輕松，望着江哲瀚一笑，“四小姐，您呢？”
江哲洋瑟縮在角落裏，猶豫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安博很耐心地等着，并沒有催促。
江正軒出聲道：“四丫頭……”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唯一的機會就在江哲洋身上了。
江哲洋聽到他的聲音，身子抖了抖，卻并未擡頭，好一會兒才道：“我……我投二哥……”聲音裏帶了些許顫抖。
☆、塵埃落定
? 江正軒只覺心頭一痛，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早該知道的，不是麽？為什麽還會抱有期望？
江哲洋自己心裏有一本賬。父親已經倒了。自己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如果投江辰遠，自己就會失去投票權，在柳家還能有什麽地位？她慢慢擡起頭，勇敢地又說了一次：“我投二哥。”她默默地在心裏道：江哲洋，你做得對。
江正軒身子晃了晃，又竭力穩住了。這一刻，他不是那個曾經叱咤商場的江正軒，只是一個傷心欲絕的父親。
安博很滿意地笑道：“那麽江辰遠45票，江哲瀚40票。至于沒到場的大少嘛，他那1%咱們就默認給江辰遠了吧。小江~總，您有意見嗎？”他問得煞有介事，高管們哄笑起來。
江哲瀚笑着點點頭：“沒意見。”
“嗯哼，”安博道，“那麽，現在江辰遠46票，江哲瀚40票。下面高管們開始投票。我搶個先行嗎？大家別笑話我啊！”他挑挑眉，笑得十分俊朗。
高管們笑得很開心，紛紛示意讓他先來。
安博笑道：“我投小江~總！”
彭泰和笑着嚷嚷起來：“我還以為你小子有什麽新鮮花樣呢！”
高管們又是一陣哄笑。整個會場氛圍已經變得像是在提前慶祝。江哲瀚只覺滿心舒泰，忍不住又橫了江辰遠一眼。
見江辰遠繃着個臉，好好的小帥哥像是個被人欺負了的委屈孩子，江哲瀚不由得更加開心起來。他故作認真道：“安博，計票。”
“是，江~總。”安博正色道。他已經去掉了那個“小”字。
江哲瀚擺擺手笑起來，只覺得滿身輕松，終于把這個帽子給摘掉了！什麽小江~總，聽了這些年真是夠了！
安博繼續道：“這樣，江辰遠46票，江哲瀚42票。彭總，該您投了。”
彭泰和滿不在乎地道：“當然是投江~總。”雖然江辰遠也姓江，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誰。
“江辰遠46票，江哲瀚45票。”安博顯然也沒什麽疑問，記上了票數，又轉頭道：“郝總，您呢？”
“江~總。”郝大山向來惜字如金。
“江辰遠46票，江哲瀚48票。”安博依舊耐心地繼續問，“施總，您想投誰？”
“江~總。”施向南笑得溫文，嘴下卻不含糊。
加上他的票，江哲瀚就過了半數。江哲瀚心裏一松，只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安博笑道：“那麽江辰遠46票，江哲瀚51票。恭喜江~總！”
施向南卻接着道：“安博你計錯票了。我投的是江~總，江-辰-遠。”最後三個字，被他特意拉長了音調，在忽然安靜下來的會議室裏顯得極其突兀。
安博愣了愣，擡頭看他。施向南滿面笑意，眼裏卻冰涼一片。
江哲瀚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施向南又轉頭去看江正軒，卻見江正軒竟也是滿臉訝色。
莫非……他終于把目光轉向了江辰遠……江辰遠低着頭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麽端倪。
同一時間，安博努力平靜下來，繼續道：“江辰遠49票，江哲瀚48票。樊總，該您投票了。”
他的話提醒了江哲瀚。對了，還有樊天義呢！就算江辰遠拿到了施向南的票又如何？正軒還是會歸到他江哲瀚的手中！他回過頭，熱切地盯着樊天義。
安博也望着樊天義，心裏卻忽然有了些忐忑。他想起了那天，江老爺子說過一句莫名的話。他當時說：“安博，你看走眼了。真正的良主，是我身邊這個看起來傻不拉幾的小夥子。”不可能吧？怎麽可能？他盯着樊天義的嘴唇，心中開始翻騰那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樊天義對着他們倆笑了笑，這才開口：“我投江辰遠。”語氣淡定之極。
什麽？！
全場嘩然。
江哲瀚瞪着樊天義，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安博愣了愣，看看呆若木雞的江哲瀚，又看了看驚喜的江正軒，最終把目光定在了那個若無其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身上。
江辰遠對上他的目光，淡淡笑道：“安秘，可以宣布結果了麽？”
“啊……”安博難得地有了一絲狼狽，“投票結果是江辰遠52票，江哲瀚48票。江辰遠得票超過半數，接任集團董事長一職。”
說到這兒，他終于恢複了一貫的溫文爾雅，笑着點頭道：“恭喜江~總。”
江辰遠嘴角含笑：“還有呢？”
安博頓了頓，才開口：“江哲瀚、江哲海、安博免去集團內一切職務，江哲洋的股份失去投票權。”他心裏一片挫敗。自己居然真的看走了眼！這小子，平日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型兒，自己一直以為就是只待宰的傻羊，誰知竟是匹吃人不眨眼的狼！
直到會議結束，江哲瀚都沒有弄明白自己是怎麽在大好形勢下輸掉了這一局的。樊天義和施正南的臨場反水讓他猝不及防。江辰遠是怎麽說服他們的？他們又怎麽會同意陪他演出這場戲的呢？
如果不是這般突然，如果事先他就知道這兩人支持的是江辰遠，他必然不會這麽簡單地就被斬落馬下。他明明還有許多棋子可以去抗争！
這不算完！雖然名義上正軒集團已經落入江辰遠的手裏，但他這些年的深耕細作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可是給江辰遠留了不少的坑，高管有一半是他的人，中層往下也有不少人是他的嫡系，足以給這小子造成許多麻煩了，接手可不是這麽容易的事。何況，集團之外，還有不少江家企業仍掌控在他的手裏，這一場戰争，不過是剛剛開始。
同一時間，江正軒、江辰遠和樊、施、彭、郝四位高管在董事長辦公室相對而坐，一時間無人說話。
彭泰和氣得臉紅脖子粗，恨恨地坐在一側。郝大山默默無言，臉板得像塊鐵板。施向南若無其事地吹着杯中的茶水。樊天義面無表情地神游天外。
江正軒挨個瞅了一遍，把目光轉向江辰遠：“辰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話裏帶笑，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
江辰遠笑道：“本來施、樊兩位叔叔就傾向于支持爺爺，我不過是和他們一起演了出戲罷了。”
施向南擡眼笑笑：“辰遠，你這個編劇相當出色啊。”本來老爺子跟他談話時，他心裏還是有些疑慮的。江辰遠畢竟沒有什麽商業經驗，他當時表态暫時支持江辰遠只是給老爺子幾分薄面罷了，如果之後江辰遠表現很差，他是不介意再彈劾一次，迎回江哲瀚的。
不過後來，江辰遠私下提出的這個建議倒是讓他增強了些信心。現在麽，他對江辰遠的期待值到了60分。說不定，老爺子這個孫子還真的有幾分本事。起碼剛剛會議室的這場演出還是可圈可點的。開始的淡定到最後的強勢，頗有幾分大将之風。
江辰遠笑笑，道：“施叔叔過獎了。這只是小把戲，關鍵問題還是在拿到董事長這個位置之後，下一步我們怎麽整合集團資源，真正掌控住集團。這一步還需要幾位叔叔盡力協助。”
樊天義挑挑眉，笑了笑：“這是自然。”不錯，這小子倒是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
郝大山詫異道：“等一等，你們這場戲是這小子提議的？”不是老爺子的手筆麽？莫非他真的看走眼了？這小子沒有面上看着這麽草包？
樊天義笑道：“不錯。你要不要重新站個隊？現在搶位置還來得及。”
郝大山“呸”了一聲，有些好笑起來：“現在就想讓我效忠？哪有這麽好的事兒！不過，我倒是對你有些興趣了。我會觀察你接下來的表現。如果你确實有本事，我再負荊請罪不遲！”最後那幾句他是對着江辰遠說的。顯然，他對江辰遠的期待值仍然不高。
江辰遠颔首道：“郝叔叔言重了。我會努力讓您刮目相看的。我希望郝叔叔接下來能夠兩不相幫。更希望不久的将來，您能加入我們的團隊。”
郝大山不置可否，只道：“兩不相幫是沒問題。團隊麽，就看你的表現了。”
“那麽，彭叔叔您呢？”江辰遠轉頭笑道。
“我今天會提起辭呈，轉讓所有股份，退出董事會。”彭泰和仍然很生氣。NND，被這小子涮了一道！老子不陪你玩兒了還不行嗎！
“唔，”江辰遠點點頭，“那麽我要求行使股權轉讓優先權。”
“噗……”郝大山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也就算了，居然還直接要求股權轉讓優先權！這小子簡直了！
所謂股權轉讓優先權是指原股東轉讓股權時，其他股東擁有在同等條件下優先收購其股權的權利。你想賣股權？可以，但你得先問過其他股東要不要，他們不要，或者要的價格比別人低，你才可以轉讓給其他的人。
江正軒眼裏隐了一絲笑意，默默喝茶。
樊天義和施向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訝和興奮。這小子還真像是得了幾分老爺子的真傳……
彭泰和被江辰遠噎得臉紅脖子粗，氣道：“給你就給你！一分錢也不能少！下午就轉！”
江辰遠好整以暇地點頭：“下午三~點行麽？一點我還有個會。”
“噗嗤……”郝大山又噴出來一口茶。
尼瑪！他被這小子嗆到，咳嗽了老半天，剛剛準備喝口茶潤潤嗓子……這小子居然又來了！
☆、溫暖的弦
? 江辰遠走出正軒總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雖然已是初夏，夜晚仍有幾分涼意。天空蒙着一層黑幕，遠遠地點綴着幾顆星星，也看不太分明。
他淺淺嘆口氣，城市的污染越來越嚴重，就像這人世間，看去總是一片污濁。這樣的天空，還能看得到幾顆星星呢？
坐上車，望着窗外濃濃的夜色，他忽然覺得很是疲倦。不但身體疲倦，精神更疲倦。他果然還是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吧？他很懷念從前吃過晚飯，坐在鋼琴邊彈上幾曲的日子，簡簡單單的，多好。
這段時間，他沒有假期，沒有娛樂，沒時間練琴，沒時間跑步，更不要提寫歌、演出或是出去旅行了。他覺得似乎已經失去了自己。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自己呢？也許他本性就是商場上的腹黑總裁，但他真的更願意做一個小白歌手。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只是簡單地彈唱一曲給你聽。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反正他自己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不能娛人，起碼能娛己吧。
這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