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邊城
馬芳鈴見到葉開,便愣住了。
她自從聽到父親要把自己許配給慕容明珠之後,就曾經暗暗打探過慕容明珠的名聲。
江湖人傳言這慕容明珠不過是個嚣張跋扈的繡花枕頭,被他爹給嬌生慣養養成了一個廢物。
對于這樣一門婚事,馬芳鈴是心生厭惡的。
但這是在見到葉開扮作的慕容明珠之前。
見到葉開之後,馬芳鈴突然對這慕容明珠另眼相看。
馬芳鈴臉頰飛紅,收了大小姐性子道:“你是慕容明珠?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開轉轉眼珠子,心說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要裝一下:“在下不知。”
馬芳鈴有些羞澀的低垂着頭:“你不是說你是萬馬堂的女婿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葉開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武林第一美女馬芳鈴!來之前我還不知道你居然如此……今日一見,三生有幸,你的未婚夫慕容明珠在此有禮了。”
美人都喜歡別人稱贊她的美。
馬芳鈴也不例外。
馬芳鈴笑着問道:“如此什麽?你怎麽不說下去呢?”
葉開道:“我忘了。”
馬芳鈴問:“忘了什麽?”
葉開道:“我一見到你,就忘了該怎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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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芳鈴笑:“當真?”
葉開道:“當真!”
這邊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調情調的快活,那邊的殷少湖看着一直被馬奴押着的傅紅雪心疼地不行,沖着正笑意盈盈的葉開飛了個石子過去。
葉開被那石子正好砸到了腰,疼的臉都快扭曲。
微微轉身看到的是殷少湖在那裏龇牙咧嘴比着口型:“先——救——傅——紅——雪——”
葉開指了指地上自他到來之後一言未發的傅紅雪對着馬芳鈴笑道:“不知這是怎麽回事?”
馬芳鈴這才想起被自己的馬奴押着的刺客,冷聲吩咐道:“怎麽,還愣着幹嘛?還不快把這個刺客給我處理了?”
葉開阻止道:“別!”
馬芳鈴疑惑:“為何?”
葉開腦內風暴,快速地編了個借口:“這人竟然敢在我們婚前刺殺你,我覺得此人背後定是有什麽陰謀,不如把他先帶回萬馬堂,嚴刑拷問,将他背後的一切挖出來,為你除去這個隐患?”
馬芳鈴沉思一會,也覺得有道理:“那好,便聽你的。”
轉身對着公孫斷吩咐道:“把這人關起來,嚴刑拷打。”
公孫斷領命道:“是。”
馬芳鈴看着葉開,葉開也看着馬芳鈴。
葉開知道馬芳鈴在等什麽,笑着開口道:“不知馬大小姐可否帶我回萬馬堂?”
馬芳鈴順勢點頭:“既然慕容公子無處可去,那便與我們一道吧。”
葉開便和馬芳鈴登上了一輛馬車。
在馬芳鈴看不到的地方,葉開對着殷少湖的方向點了點頭。
殷少湖看到傅紅雪得救了,心中暗暗給葉開豎起了大拇指。
現在傅紅雪是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他被那萬馬堂押了回去,後面肯定是少不了嚴刑拷打,殷少湖剛放下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又忌憚傅紅雪說過的不想再看到自己,再見就會見血的話。
殷少湖想到了個辦法,最後看了一眼被綁着跟在萬馬堂車隊後面的傅紅雪,使着輕功回到了無名居。
在無名居裏自己的小房子裏,殷少湖搗鼓了半天,終于搗鼓出了一套加強版的夜行衣
束身勁裝,穿起來十分簡單,便于施展武功。
在身上各個暗袋裏裝好了自己常用的能夠在大漠裏引來小寵物的藥粉以及幾種自己一直養着的蠱蟲。
然後将自己的上半張臉完好地遮在一個鐵面具下。
對着模糊的銅鏡一看。
很好,根本看不出來這就是他殷少湖。
“砰砰。”突然一陣敲門聲。
準備離開的殷少湖不得不取下自己的面具放到暗袋裏,在黑色勁裝外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去開門。
“誰呀?”
推開門,看到的是無名居裏最受歡迎舞女的翠濃,她正穿着平素表演的衣服,站在門前笑着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問:“翠濃姑娘,有事嗎?”
翠濃粉嫩的唇微微一笑,眼波流轉:“怎麽,來找你非得有事才可以?”
殷少湖一心只想着傅紅雪,對翠濃的暗示不理睬,道:“翠濃姑娘你要是沒事的話,那就先讓讓,我有事。”
翠濃笑:“少湖,開個玩笑而已,我來找你是來帶個話,蕭老板有事找你。”
殷少湖問:“蕭老板找我有事?什麽事?”
翠濃搖頭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蕭老板。”
殷少湖皺眉,心想不會是蕭老板知道自己晚上偷偷吃東西了吧?
有些忐忑去了大堂蕭老板常坐着玩骨牌的地方。
蕭老板還是直挺挺的身子坐在那個輪椅上,神定氣閑,悠然翻轉着自己手裏的骨牌。
一般人第一次見到蕭老板絕對不會想到這麽一個風輕雲淡的男子居然會是無名居這個地方的老板,也不會知道他居然是個只能依靠輪椅走路的人。
殷少湖愛慕身有殘障的人。
但是和蕭別離相處了一年,他卻沒有愛上蕭別離。
因為他發現了蕭別離的一個秘密。
他的殘疾,是裝的。
一個人為了欺騙別人,不惜将自己困在輪椅上十幾年,忍受着無數奇異的目光,在這邊城立足。
肯定是有着很大的目的。
但是這都和殷少湖沒有關系,蕭別離救了他,他為了報答蕭別離給他工作一年,他們的關系僅此而已。
其他的,殷少湖毫不關心。
殷少湖站到了蕭別離面前,問道:“蕭老板你找我有事?”
蕭別離将手中的骨牌擺成了一個八卦的形狀,對着殷少湖道:“你知道我算出了什麽嗎?”
殷少湖搖頭。
蕭別離長嘆一口氣:“邊城要亂了。”
殷少湖問:“為何?”
蕭別離道:“剛剛我蔔了一卦,卦象為離乾之象,離者外來之兇火,乾者禦地之金石。離卦盛,乾卦沒。邊城很快就要出亂子了。”
殷少湖不明白:“蕭老板您和我說這些幹嘛?”
蕭別離拿起一塊骨牌,放在殷少湖面前:“你說,若是乾卦早已有了準備,這離卦兇火還能燒得起來嗎?”
殷少湖想到了傅紅雪,他是突然來到邊城的,而他的目标是這邊城的老大——萬馬堂,現在他已經被萬馬堂的人抓走了。
難道,傅紅雪就是這卦象中所指之人?
殷少湖皺眉道:“你是說……”
蕭別離打斷了殷少湖的話:“我們都是外人,最好不要去管這些事,小心這兇火燒身,難以自救。”
殷少湖明白了,蕭老板這是在勸自己不要參和傅紅雪的事情,但是傅紅雪是他愛慕的人,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就這樣落進萬馬堂的圈套裏。
殷少湖道:“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答應你。”
蕭別離神情沉重:“罷了,随你去吧。”
殷少湖和蕭別離告別,從馬房駕了一匹馬奔向了萬馬堂。
即使他快馬加鞭,此刻到了萬馬堂,也已經是天色昏暗。
在萬馬堂外圍的林子裏,殷少湖快速脫了自己外面的衣服,夜行衣立刻和暮色融為一體,扣上面具,整個人就飛身進了萬馬堂。
萬馬堂守夜的馬奴連人影都沒有看到。
殷少湖迅速在萬馬堂內搜索着傅紅雪的身影。
他在來之前一直在擔心傅紅雪,自他被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這萬馬堂對待階下囚的手段殷少湖也略有耳聞。
這幾個時辰裏,不知道傅紅雪受了多少罪。
殷少湖的一顆心高高懸起:傅紅雪,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在萬馬堂內搜尋良久,殷少湖終于找到了萬馬堂關押傅紅雪的牢房。
從一個小小的通氣口看進去,裏面的畫面讓殷少湖紅了眼眶。
傅紅雪被綁起來,之前見到的那個馬芳鈴的手下公孫斷站在他的面前,手裏拿着刑具,帶着倒刺的皮鞭狠狠抽在了傅紅雪身上。
殷少湖看着那人将一根一寸長的釘子釘入了傅紅雪的鎖骨,當下差點要把手下扶着的磚塊捏碎。
牢裏那人見傅紅雪死活不開口,也失了興趣,将傅紅雪關到了一個黑漆漆的牢房裏便離開了。
殷少湖放出了幾只蟲子,讓它們把看門的萬馬堂手下咬了,一個個昏倒在地。
繞過可能有人手經過的地方,殷少湖進了關押傅紅雪的地方。
牢裏的傅紅雪已經失去了意識昏倒在地。
陰寒潮濕的牢房讓傅紅雪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嘴裏不斷地喃喃着:“好冷,好冷。”
殷少湖心疼的把傅紅雪擁在懷裏,将他身體的溫度傳給他。
殷少湖撫摸着傅紅雪不斷滲出冷汗的臉頰:“別怕,別怕,我在這裏。”
傅紅雪模糊間感覺到有人在抱着自己,溫暖的懷抱讓他不自覺地想要更加靠近一點。
但是自幼養成的警覺讓他問道:“你……是誰?”
殷少湖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面還帶着面具。
殷少湖安心:幸好,傅紅雪他沒有看出我來。
殷少湖便道:“我是來幫你的。”
傅紅雪問:“幫我……什麽……”
殷少湖道:“我要把你救出去,帶你離開萬馬堂!”
離開萬馬堂?不行,他的目的就是殺死萬馬堂堂主馬空群,在馬空群死之前,他不能離開萬馬堂!
傅紅雪拒絕:“不……不行,我不能離開萬馬堂……”
眼看傅紅雪表現除了拒絕的意思,想要掙脫殷少湖的懷抱,鎖骨上的傷口再次崩裂。
殷少湖更加摟緊了他,連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帶你走,讓你留在萬馬堂。”
傅紅雪聽到殷少湖的話像是安心了,乖乖躺在殷少湖的懷裏,為了獲取更多的溫暖,甚至更往殷少湖的懷裏擠了一點。
殷少湖便這樣摟着傅紅雪陪他在這陰暗的牢房裏呆了一個晚上。
傅紅雪在殷少湖溫暖的懷抱裏睡了個好覺。
殷少湖則是一夜未眠,一直看着傅紅雪。
蒼白的臉,蒼白的唇,過于消瘦的臉頰,被折磨地失去了那所剩無幾的血色。
殷少湖心疼的摩挲着他的臉,眼中除了疼惜,還有更多的愛慕。
傅紅雪愈是這樣,殷少湖對他的愛慕就更深。
第二天天未亮時,殷少湖怕萬馬堂的人發現他,将傅紅雪放在一堆比較厚實的雜草上,在他身邊圍了一些雜草,勉強能保持溫度。
殷少湖便翻身離開了這個牢房。
傅紅雪失去了溫暖的懷抱,很快就醒來。
睜眼看到的是除了他沒有一個人影的牢房,冷的透骨。
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呢?
傅紅雪怔愣地摸着自己的臉頰,他記得昨天晚上那個人溫暖的手一直附在自己的臉上,讓他感到安心。
但他為何不見蹤影?
難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個夢?自己為了逃避這一切的苦難而幻想出來的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