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本只是沾染了灰塵,但依舊整潔有序的廚房,在一瞬間變得混亂不堪。中間的桌子上不知在什麽時候被人用小刀刻滿了各種各樣的印記,旁邊的櫥櫃上更是破破爛爛,裏面狼藉一片。

雖然已經跟着褚胤看過了許多吓人的鬼屋,但這樣陰森的場景,也足以讓直播間裏一些膽小的女孩子們開始瑟瑟發抖,紛紛在裏面刷起了各種各樣的高能預警。

幻境只是呈現在他們兩人眼前的景象,坐在電腦前看直播的觀衆,倒是沒能發現什麽異常。

維拉德很快将大部分注意力停在了那張寫了猩紅色大字的紙條上,然而他看不懂中文,将紙條拿起來後看了半天也沒能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拿着紙條輕輕戳了戳褚胤的後背:“這上面寫了什麽?”

這時候褚胤正在聚精會神地研究那個被破壞掉的櫥櫃,猛然被人戳了一下,反而讓他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接過紙條,想了想,才把裏面的話給他直譯出來。

這并非是什麽常用的文言文,就連彈幕裏,也是一堆求科普的,褚胤又想了一會兒,才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話又和維拉德解釋了一遍:“這實際上是Z國古時候的一個傳統……”

在Z國古時候祭壽時,活着的晚輩要扮做先祖的樣子代其祭壽,一般充當這個角色的,都是先祖的孫子,故也有君子抱孫不抱子的說法。

維拉德對Z國的這些傳統不甚了解,此刻也是聽得似懂非懂。他茫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才又低聲問褚胤:“那你需要我做什麽?要抓住他嗎?”

抓住?

褚胤很果斷地搖頭,他輕輕在維拉德手背上拍了一下,懶洋洋地回道:“年輕人不要那麽着急嘛……我們先慢慢來,收了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到底誰是年輕人?!

維拉德一臉的莫名其妙,雖然很想直接怼回去,但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到底還是讓他硬生生忍下了這樣的**,轉而沉默地查看房間的其他角落。

一番查看下來,兩人都沒能再次在房間內看到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褚胤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裏,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甚至在維拉德看向他時,他還拿出另外一根,問他:“要嗎?”

對于未知的東西,維拉德永遠有着無限的好奇心與探索心。他欣然答應,學着褚胤的模樣将外面的糖衣摘下,将棒棒糖放進嘴裏,眼睛一亮:“好甜!”

廚房裏還有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小門,維拉德上前,用力拉了兩把,小門毫無動靜。他疑惑地在門上敲了敲,又附在上面聽了一會兒,不免奇怪:“怎麽打不開呢?”

“可能是什麽比較重要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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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胤回答得漫不經心。此時的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快步走出了廚房的大門,下一秒,廚房大門猛地一聲關上,原本拿出法杖想要暴力打開這扇小門的維拉德一驚,下意識地往後看了一眼。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維拉德遲疑兩秒,叫了褚胤的名字一聲:“褚……?”

雖然維拉德的到來相當突然,但褚胤的準備卻十分充分,就連攝像頭,他都給維拉德也準備了一份。此時此刻維拉德的反應也被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了下來,突如其來的動靜和出于對新人的關心,直播間裏的觀衆們也顯得相當緊張。

發現廚房的大門同樣打不開,維拉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按照昨天的情況來看,褚胤能夠擁有喚醒他的能力,實力自然是不弱的,然而他到底沒有和褚胤有過任何交手,也不知道他對這種程度的鬼怪能否應對,想了又想,維拉德還是拿出法杖,打算打開廚房的大門。

然而下一秒,他正後方那張破破爛爛的桌子,竟搖搖晃晃地升到了半空中,猛地一下向他摔了過來!

法師向來身體孱弱,可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卻讓他們有着相當強的直覺。維拉德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施了個移形咒,使自己堪堪能躲過攻擊,又不至于讓自己的不尋常顯得太過明顯。

果然,在那張桌子的作用下,直播間裏的大部分觀衆都沒有注意到他忽然變換了位置這件事。他們讨論的重點,更多的還是這次的鬼屋。

[吾名瓦拉克]:好險!對新人那麽殘暴的嗎?!

[維拉德的帽子]:這次的鬼好兇……德德沒問題吧?

[青青青青草]直接上桌子砸人了……脾氣真的很大啊

……

彈幕裏的內容維拉德看不懂,便索性不看,他皺着臉将桌子上下打量一番,見它沒反應了,才動手将他從門邊推了過去。

即使被桌子砸了一通,廚房的大門仍然是打不開的,維拉德握住把手扭力扭了一下也不見反應,才悄無聲息地施了一個破門咒。

好在雖然處在遙遠的東方,他的魔法依舊沒有失效,破門咒很好地發揮了他的效用,維拉德很快由于慣性,往前面沖了幾步。

他剛好撞進一個人的胸膛裏。

維拉德茫然地擡起頭來,不出所料地看到褚胤叼着棒棒糖的,熟悉的笑容:“喲,那麽主動地投懷送抱啊?”

很是幹脆地無視了褚胤的問話,維拉德直接問他:“你怎麽能出去亂跑呢?”

“啊?”

這回輪到褚胤一臉懵逼:“我就出去看看……”

“這個屋子裏的鬼明顯對人類有着加害之心,大概也是惡鬼,你到處亂跑會很危險的。”

維拉德板着一張臉,也不管此時還在直播,一本正經地教訓他:“一會兒不要亂跑了,就待在我旁邊,如果有什麽事情我也能及時護着你。”

聞言,褚胤不由得失笑。

他倒也沒直接否定維拉德的話,反而笑眯眯地應了下來,完全不顧彈幕裏的一片驚訝之聲,乖乖回答:“那好,那接下來的直播你全權負責,我跟着你跑好了。”

褚胤說到做到。

他馬上就跟着維拉德一起又回到了廚房,去打開了那個被鎖上的小門,門內是一個小小的、簡單的石室,裏面供奉了一個人的牌位,然而年歲太過久遠,牌位上所刻的名字卻是已經看不清楚了。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幹什麽用的,不過維拉德直覺這東西相當重要,他不是Z國人,對這些東西也沒多少敬畏之心,毫不猶豫地就把牌位拿了起來。

将牌位放到背包裏後他才看到被彈幕瘋狂刷屏的直播間,雖然看不懂文字,但那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讓人震驚的數量還是讓維拉德猶豫了半秒,他眨眨眼,看向褚胤,問他:“這個東西……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他很快想到中西文化的不同,又問:“這是你們Z國人都很看中的東西?”

看到褚胤點頭,維拉德這才恍然大悟。他面露歉疚之意,又将牌位拿出來放回原位,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低聲禱告了幾句,才繼續說道:“可是這個東西我們可能會用到……如果沒用的話,我們會放回來的。”

他再次誠摯地道歉:"對不起。“

褚胤看得好笑,他嘎嘣嘎嘣地将嘴裏的棒棒糖嚼碎,才慢慢說道:“你不用太在意了,這估計是這屋子裏那個鬼的牌位。”他向周圍掃視一眼,神色淡然:“他都選擇要堕入地獄成為厲鬼了,又哪裏還會在乎一個小小的牌位呢?”

不過是生前的一點執念罷了。

維拉德對此似懂非懂。

那些褚胤未曾說出口的話,他好像也明白了什麽,沉默着将牌位放回自己的背包裏,又褚胤一同走出廚房。

外面忽然風雨大作。

伴随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維拉德拉着褚胤一塊兒上了二樓。二樓是三間大小不同的卧室,兩間客卧裏還各擺了一張單人床,床上勉強蓋了一張破舊的灰布,布上甚至還沾了點點血跡,和灰沾在一起,惡心又可怖。

床上的灰布和外表看起來尚還正常的書櫃一點也不能掩飾這兩個房間的窘迫,主卧則更是慘淡,原本放了雙人床的位置如今空空蕩蕩,只是那裏較薄的一層灰能告訴後來人這裏曾經擺放過什麽。

二樓并沒有什麽太過出奇的東西,維拉德将三個房間都看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主卧裏,他站在窗邊,風夾雜着雨透過已經破掉的窗戶吹進來,細雨飄了他滿身。

“為什麽獨獨這個房間沒有床?”

他奇怪。“明明那兩個房間都有。”

“這只能證明這個鬼沒有強迫症。”

褚胤就事論事,然而維拉德聽不懂這個梗,只能更加嚴肅地看着他,讓他難免感到有些挫敗。

頓了一下,褚胤才嘆氣道:“好吧……可能,這個房間對他來說有着什麽特別的意義。”

能有什麽意義?

維拉德想不出來,他又在主卧裏逛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停留在一個畫板上。

跟在他身旁的褚胤同樣也注意到了這個畫板,他先人一步,上前一把将蓋在畫板上的黑布扯開,下一刻,就有尖利而刺耳的笑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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