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領悟
雖然完成了任務，但我并沒有馬上回去，璎珞的婚禮在我時限內，我決定等到婚禮結束後，再回天堂。
比起璎珞這邊的幸福，我陪在薛風身邊的時候更多一些，雖然他已經無法和我溝通，但也方便了我在他身邊安靜注視。
基本每天，薛風的小弟們都會因為要不要去搶婚而在薛風面前吵起來，基本每天，薛風都會攔住想要去給璎珞通風報信的小弟，基本每天，薛風都是靜靜的望着天花板，徹夜不眠。
看着眼前這個冷傲的男人日漸消瘦的身影，我愈發的不忍，開始疑惑為什麽璎珞不選擇特殊件來遞出，既然她想要他退出，那何不連帶着對她的愛戀一起，這樣留下他一個人承擔所有傷痛...太不公平了...
出院後，薛風特地跑去鄰近的城市，聽了一場辛曉琪的演唱會，療傷歌者用那略帶深沉的嗓音唱着，
“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讓我把自己看清楚...雖然那共愛的痛苦，将日日夜夜，在我靈魂最深處....”
現場的音樂效果極好，音樂的訴說再度勾起我對他們故事的記憶，我想起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向我訴說着，得不到的遺憾折磨着倆個相愛的人一生...
“....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讓你把自己看清楚.....”
那個長達十多年全部的生活習慣，那份被抛棄的心情，那再次相見後的相擁與約定，那晚酒吧的哭訴與沖動...
“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你我沒有白白受苦，若曾真心真意付出，就應該滿足......”
那個只會總是飛奔在他身後的女孩，默默治療着他身上的創傷，默默站在他身後陪伴他，從不要求更多，從不奢望更多...
“啊!多麽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來時路的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獨....”
深情的女歌者，聲嘶力竭的唱着，聽衆們集體安靜，黯然落淚，環境影響的我心情十分沉重，那個曾視他為全部的女人，要嫁給別人了，那個他們相愛一生的結局，卻并不幸福...
“啊!多麽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願你掙脫情的枷鎖，愛的束縛任意追逐......別再為愛受苦.....”
這就是老人，用盡一生的領悟麽...是她窮盡一生的時間，做的最後決定，甚至不惜支付下輩子的壽命來傳達給薛風的信息——只願那個自由的人，不再為了愛而受盡束縛.....
即使最後，她選擇了讓薛風退出，但傳達的，依舊是愛的訊息...這就是她要用盡力氣，才能念出他名字的原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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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身邊冷峻的薛風，握緊的雙手，瞪得通紅的雙眼，和那即使不眨眼，也阻止不了落下的.......淚水。
啊.......多麽痛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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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的婚禮，如期而至。賓客滿堂，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臉，璎珞的臉被追光燈打的紅豔驚人，當天她美得一塵不染。
新郎新娘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從接親，到拜堂，到喝酒應酬，到最後進入洞房，一切順利的進行，井然有序，和安排的一樣...
不該出現的男人，沒有出現。
璎珞從開始，就一直望着薛風曾隐藏的樹影，那個她心裏隐隐期待的身影，并沒有出現，直到神父莊嚴而神聖的問到，你願意嫁蘇慕陽先生為妻麽？她沉默片刻，不知做着怎樣的決定，而後堅定地說出了那句...
“我願意。”
我想，這個結局，是璎珞從把信交給我的時候，就想到的吧。她了解薛風，薛風也了解她，她只用一首歌，就向薛風傳達了所有濃縮一生的愛，薛風也以放手的姿态，給予了她選擇的幸福，并背負起所有的悲傷。
璎珞嫁給了蘇慕陽，兩個門當戶對的人，順着他們本身該有的生活軌跡結合，漂泊的薛風貫徹了他自由的靈魂，繼續率領他十三街的小弟們，游走在各個街口，被改變的命運之輪在此刻發生了逆轉。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麽....
但這真的是最好的結局麽？命運真的順應期待，安分的走向happyending麽...
我遠遠沒有領會那個詞語的意義，一切都太過天真。
那個詞語叫——造化弄人。
也許一段感情，是不容易放下的，尤其是深刻到刻骨銘心的感情。
我想薛風對璎珞，就是這樣一種情感吧。有些男人就是不懂得如何把那份愛表現出來，冷酷的性格使他們做不出浪漫的事說不出甜蜜的話，你在他身邊的時候，你覺得得到的很少，甚至會對這份愛抱有疑問，但他們并非如你所想，只是他們愛的太過深沉......
相比與蘇慕陽甜蜜的璎珞，薛風這邊就落魄的多。
他的小弟們還因此跟他大鬧一場，說他沒有膽量，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給了別人都無動于衷，而薛風只是沉默，是呀，那是她選擇的，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我跟着薛風，看他基本每天都默默的出現在璎珞家門口，不進去，不拜訪，隐藏在更深處的陰影中，默默注視璎珞。
我甚至心疼起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一個人，看着兩個人的戲...
之後的架，他打的一場比一場不要命，沒有好完全的傷，一次一次裂開，他的小弟們再沒有提起過薛嫂，他們理解了薛風的痛，那份想用身體的傷痛去掩蓋的受傷的心。
那天，我依舊跟着薛風在晃，依舊跟着他來遠遠注視璎珞，我想，我能陪伴他的時光不多了，雖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這樣做，我自己可以更安心些吧，就好像是我，以犧牲他一人的幸福快樂，換來了另兩個人的幸福人生，太不公平了，太自私了......
璎珞如往常一樣，從家裏出來，到不遠處的公園散步，她穿着一身白裙，拿着精美手包，無名指上，閃爍着鑽戒的光......
一切平常而美好，連午後的陽光都那樣一成不變，這樣和諧的畫面，卻被一群蒙着臉的人，徹底摧毀打破。
就是一瞬間的功夫，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甚至當事人都沒有來得及叫喊出聲，眼前的璎珞就這樣被那群蒙着臉的人帶走了。從他們沖上去捂住璎珞的嘴，到扛起她飛奔進一輛黑色的小車，到小車倉皇離去，事情發生的好像不到1分鐘，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薛風已經沖了出去，一路跟着車狂奔，但人雙腿的力量，怎及那飛馳的車子...
璎珞被綁架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命運不是已經改變了麽，為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璎珞不是應該和蘇慕陽一起甜蜜而幸福的生活麽，與薛風脫離關系的她，怎麽還會被綁走....
我不安而疑惑的跟着薛風，心裏躁動異常，仿佛我可以預感到，那即将發生的不幸...
薛風追着跑了一段後，終于體力不支，但聰明的他馬上攔下路邊的一輛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出租，橫在車前逼迫對方等車後就沖了進去，車主被他吓得不輕，薛風擰着眉毛，一把抓住司機的胳膊，“馬上給我開！不想死就給我追上前面那輛車！”
司機吓得大叫一聲，但身體卻在這樣的威脅下，聽從了薛風的命令，開始對前面車輛進行追趕。
一路磕磕碰碰，闖燈無數，就在司機都哭出來了的時候，前面帶着璎珞的車，拐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薛風馬上下車，将身影隐藏在陰影中，開始搜尋那車的蹤影。
此情此景，我仿佛明白了什麽......
“你就是蘇家的少奶奶啊，還是趙家的千金大小姐，活的不錯嘛！”
璎珞被大捆在一個椅子上，嘴被膠帶緊緊封住，她表現很淡定，視線一直沒有停留在那個問話的胖男人身上。
“這次的生意真賺啊，綁架一個小妞，可以勒索兩家人，發啦發啦！！！哈哈哈哈...”
胖男人身邊的小弟們馬上拍起馬屁，一夥有将近十人...
“蘇慕陽麽？你媳婦現在在我手上！不想她出現什麽意外，就帶着100萬現金獨自來十五街東區的停車場見我！給你兩小時時間，到不了！！我可不保證你還能見到這完整的小妞！”胖男人從璎珞身上翻出手機，撥通了蘇慕陽的電話。
“信不信由你，晚了大爺我可不伺候！！”說着，男人挂了電話，想了想，伸手扭過璎珞的頭，捏着她的臉照了一張照片，“給那小子來點猛料，哈哈哈~~”
我站在他們前面，看着上演的一幕幕熟悉又有所不同的場景，手腳冰涼。
空曠的停車場使聲音傳播的很清晰，薛風順着聲音，終于找到了他們的蹤跡，他躲在暗處沒有動，一邊确認着璎珞的安全，一邊算計如何救出她。
“大哥，這妞長得細皮嫩肉的，要不您先試試？神不知鬼不覺啊...”
一個小弟向那胖男人獻計道，胖子一聽有道理，即使那蘇慕陽是飛着來，也得有一個多小時時間，不先逍遙逍遙，豈不虧了。
只見他伸着一雙髒手，就開始在璎珞身上亂摸，平靜的璎珞眼中開始充滿恐慌，雖然她陪伴薛風的日子裏，見過很多這類場景，但每一次，都被薛風保護很好，而這一次，誰能來救救她....
璎珞無助的發出唔唔的聲響，極力扭動身子想避開胖子的雙手，但她一個弱女子，始終那麽無力。周圍的小弟們看客一般起哄叫好，眼見無法抵抗的璎珞就要被人糟蹋，我攥緊了拳頭，咬住了嘴唇，看着璎珞那絕望的目光，完全無法幫忙只能旁觀的我，痛恨起無能為力的自己。
這時候，璎珞的英雄出現了，那個躲在暗處默不作聲的薛風，終于沖了出來，他一個箭步沖刺到胖子背後，沒給那群小弟們反應的機會，就一拳打飛了趴在璎珞身上的胖子。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瞬間，璎珞那無望的目光，随着薛風的出現而慢慢睜大，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薛風脫下外套披在璎珞身上，
“對不起，我來遲了。”
璎珞潸然淚下。
“都愣什麽楞啊，給我上啊！！”被打趴下的胖子氣急怒吼。
“可是老大...他他他他...他是十三街的老大薛風啊...”
“我們惹不起十三街啊......”
小弟們擺着架勢将薛風遠遠圍住，卻沒人上前。
“一幫膽小鬼！！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他一個不成！！！”
胖子一個起身，沖着薛風就撲過來，小弟們一看老大都上了，自己哪有不上的道理，紛紛提起拳頭向薛風揮來。但十三街老大的稱號，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擺平的，薛風一個人對對方近十人，一進一退之間，勉強維持得住，甚至打的對方幾個人趴在地上不敢再向前。
“別動！！你再動一下，我就殺了這小妞！！”
薛風回頭一看，胖子正拿着刀對着璎珞，一副殺紅眼的瘋狂狀态。他默默放下架勢，淡淡說了一句，
“好，我不動，你不要傷害她。”
那老大一聽，狂妄大笑起來，“想你堂堂十三街老大，竟會顧及這區區一弱女子！上啊兄弟們！打不還手的他，總不會害怕了吧！哈哈哈哈哈...”
小弟們一看，形式逆轉，集體給薛風包圍起來，一頓拳打腳踢，璎珞急的哭起來，但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她，完全動不了，只得看着薛風即使被圍攻，也盯着自己的雙眼...
在這裏的所有人，可能都不會有我明白，命運就仿佛注定好的一般，即使我再不願發生，也阻止不了它的到來......
一切仿佛沒有了聲音，哭鬧也好，叫喊也好，拳頭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也好，世界變得異常安靜，好像慢動作一般...
璎珞劇烈的晃動，将椅子弄倒，她一邊流淚一邊慢慢的蹭向被圍攻的薛風，結實的捆綁是使前進的很慢很慢，胖子看到倒地的她，拿着刀的手鬼使神差般揮了過去，被圍在人群中的薛風看到這一切，瞪大了眼睛，腳用力一蹬，撲到璎珞身上，雙手緊緊抱住她...
然後刀落下，猩紅的血液四濺。
“不要啊！！！！！！！！！！！！！！！！”我忍不住大喊出聲.....安靜的場景中，我仿佛聽到璎珞心碎的脆響，
在場的人們慌了手腳，出口處吵吵鬧鬧的來了一大批人，那是十三街的小弟們，他們看到血泊中的薛風和拿着刀的胖子，怒不可赦的沖上來将那一群人狂揍起來，薛風被大家翻過來放平，璎珞也解開了束縛的繩子，她撲過去抱住薛風一直哭一直哭...薛風伸出虛弱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長發，呢喃的說着，“早知道...就不要放手好了.......”
鮮血染紅了薛風身下的土地，染紅了抱着他哭的璎珞，染紅了他胳膊上，那個璎珞的紋身...然後他安靜而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姍姍來遲的蘇慕陽終于趕到，看到現場的場景，他驚呆了，手裏提着的錢箱掉到地上，他走過去為趴在薛風身上哭的璎珞披上外套，看着地上被打暈的幾個人，和站着不動沉浸在悲傷裏的十三街小弟們，沉默了。
為什麽要這樣...命運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們......
說好的幸福，就這麽難麽......－－－－－－－－－－－－－－－－－－－－－－－－－－－－－－－－－－－－－－－－－－－－－－－－－－－－－－－－－－－－－－－－－
埋葬薛風之後，蘇慕陽去了十三街，鄭重其事對十三街所有小弟們一鞠躬，表示他們的老大是代替他死去的，他就必将代替薛風，接管起整個十三街。
只是有錢，也救不了心愛的人，蘇慕陽如是說着。
璎珞從那天開始，便精神恍惚，一個人默默坐着落淚。
值得麽！這值得麽！！她用下輩子的壽命換來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被命運着實開了個大玩笑，這值得麽.......
同樣是三個人的選擇，同樣是一個人放棄去成全另外倆個人，也同樣是放棄的那個人出現，以訣別的姿态，拯救了女孩，并在她生命烙下永遠抹不去的痕跡..
只是原本由薛風替代蘇慕陽過的一生，變成蘇慕陽替代薛風過了一生。不管是誰替代了誰，注定的好像只有三個人都沒有得到幸福......
啊...多麽痛的領悟..............
造化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