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子10
葛正陽慢慢擡起頭來, 入眼的正是他魂牽夢萦的絕世美人,身穿龍袍,托腮而笑, 溫柔妩媚。
他呆呆地看向旁邊一人, 深紅朝服,頭戴金冠,腰間佩刀,正是他說了要打死打殘的那個高個兒。
“葛公子,”魏清向他笑道, “不知你現在可否還想與朕和傅愛卿交個朋友?”
葛正陽兩眼一翻, 在大殿衆目睽睽之下暈過去了。
“燕歸,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嗎?”魏清拍着折子哈哈大笑,“實在太可笑了。”
傅斯敏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的确可笑。”
“朕看到他暈過去的時候,那假發脫落在殿上,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 ”魏清撫唇笑道, “你有沒有瞧見, 其他貢士的表情, 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實在太逗了。”
他都瞧見了,還瞧見那個伍昱知盯着陛下的臉發了好長時間的愣,不知死活的人實在太多了。
“嘉彥,打算怎麽發落他?”傅斯敏問道。
魏清拍拍手上的折子, “朕打算,一鍋端!”
葛正陽是清晨進的宮,去了不一會兒,葛伯方也接到了聖旨,讓他即刻進宮見駕,接到聖旨,他擔心是自己那不争氣的兒子在宮中闖了什麽貨,路上偷偷塞銀票與宣旨的宮人,想探探聖上的口風。
來宣旨的福安将銀票悉數塞入袖中,回答的時候卻是不鹹不淡不冷不熱,模棱兩可,叫葛伯方心中愈加忐忑不安。
一直到殿外,福安停下說道:“煩請大人在此等候傳召。”
葛伯方應了,心中七上八下地站在殿外等候天子召見,沒想到,這一等,就是等到了正午。
葛伯方眼睜睜地看着殿內傳膳,宮人魚貫而入,可皇上就是沒有召見他,他不禁焦急地想:這逆子在宮中到底闖了多大的禍事,越想越心慌,在烈日炎炎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嘉彥,還要晾他多久?”傅斯敏透過紗窗看着站在殿外臉色慘白的葛伯方。
魏清不慌不忙地喝着清涼的甜湯,調侃道:“上回你可在殿外跪了好幾個時辰,傅愛卿是朕最器重的臣子,尚且如此,讓他多等幾個時辰又何妨?”
傅斯敏臉紅,低下頭接着喝甜湯。
等宮人們撤了膳之後,魏清摸了摸滾圓的肚子,哎,吃飯真快樂,怪不得原主會噎死。“燕歸,走。”
傅斯敏起身,“要去傳召他嗎?”
“傳召什麽,”魏清揮了揮手,“走,去禦花園消消食。”
葛正陽在殿外站得搖搖欲墜,頭暈目眩,終于等到殿門開了,慌忙跪下磕頭行禮,皇上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了。
這、這、這……葛正陽如遭雷擊,兩眼一黑,倒在殿外。
一直偷偷觀察他的傅斯敏俯下身,輕輕在魏清耳邊說道:“他暈了。”
魏清微微挪開,瞪着傅斯敏道:“別老在朕耳邊說話。”
傅斯敏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裝,給朕接着裝。
“暈了就讓他睡會兒,說不定跟他兒子一樣,一會兒自己就醒了呢。”魏清懶懶地說道,她還是按照原計劃,逛花園,逗鳥。
這傻鹦鹉不知在哪新學的詞,昂着脖子叫着,“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傅斯敏見這鳥如此逗趣,不由上前,随手采了一支花來逗它,這鹦鹉也十分配合,随着傅斯敏的動作上下蹦跳,活力十足。
魏清涼涼地看了撲騰的一人一鳥一眼,等着,朕遲早先砍了你的腦袋,再把這只蠢鳥的毛拔光做成烤小鳥與你作伴。
傅斯敏看上去與這鹦鹉俱是一樣的遲鈍,沖魏清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嘉彥,這鳥真伶俐,怪不得你喜歡。”
魏清笑眯眯地說:“你也喜歡就好。”
等到兩人散步回去時,葛伯方果然已醒了,正顫顫巍巍地跪在殿外。
“葛大人,”魏清居高臨下地說,“你可比你那寶貝兒子強健地多,你那兒子暈了之後,可過了幾個時辰才醒。”
葛伯方汗如雨下,“皇上恕罪,都怪臣教子無方。”
魏清冷笑一聲,“我看你兒子同你像的很。”
說完,一甩衣袖,複又入殿了。
跟在魏清身後的傅斯敏提起刀,用刀鞘拍了拍葛伯方的背脊,“葛大人,跪在金殿外,還如此佝偻,這是藐視聖恩啊。”
葛伯方艱難地挺直了背脊,他多年前也是武将出生,只是在京中任職久了,養尊處優,早已生疏了鍛煉,此刻也只能強撐。
魏清站在殿中看着傅斯敏走來,傅斯敏臉上仍是挂着一慣有些天真的笑容,但怎麽魏清越看越覺得他背後有黑影呢。
“你老實說,你急着讓朕傳召他,是不是想讓朕早些收拾他。”
傅斯敏只搖頭道,“是怕嘉彥你等會兒見到他凄慘的樣子,會一時心軟。”
魏清瞪他:“朕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婦人之仁?”哼,朕砍你的腦袋,眼睛都不帶眨的。
到了魏清與傅斯敏用完晚膳之後,葛伯方終于被傳召。
在這期間,他已暈過去無數次,又無數次被宮中禁衛喚醒,複又跪下,一整天,他猶如驚弓之鳥,惶惶然顫抖,等到殿中,這種恐懼放大到了頂點。
“罪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日未飲水未進食,葛伯方聲音沙啞了不少。
魏清敲敲手上的折子,“葛大人何罪之有啊?”
“罪臣教子無方,讓他在宮中闖下禍事,還請皇上看在逆子年幼的份上,給逆子一個改過的機會。”葛伯方五體投地,誠摯卑微到了極點。
魏清冷笑一聲,将手中的折子擲到葛伯方面前,“給朕好好看看你們父子倆都幹了什麽好事!”
葛伯方顫抖着伸出手,将地上的折子撿入懷中,但他的手實在抖得厲害,薄薄的折子幾次伸手都打不開。
“傅卿,去替他展開。”魏清不耐煩地吩咐道。
“是。”傅斯敏拱手,大步走下殿,将葛伯方手裏的折子展開攤在地上,“葛大人,你若老眼昏花看不清字了,傅某也可以代勞。”
“不、不必了。”葛伯方睜大眼睛看向折子,上面一樁一件皆是觸目驚心。
結黨營私、私養家兵、欺壓百姓、中飽私囊、藐視皇家……
任意一項罪名坐實就夠他砍十次八次頭了,“皇上明鑒,臣冤枉啊,臣冤枉。”葛伯方來不及看完,先開始喊冤了,他原以為今日來是自己的兒子犯了什麽錯,這怎麽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魏清手動了動,福安彎腰從袖子拿出一沓銀票,恭恭敬敬地獻上,魏清拿着這一沓銀票,笑道:“葛大人,你出手可真夠大方的,給朕身邊的宮人,一出手就是一千兩,你一年的俸祿也才一萬兩,前幾日,你的好兒子在品花樓花了九千兩,這一下子就把一年的俸祿全花完了,剩下的大半年,你這府中該如何開支?”
葛伯方一見福安拿出那沓銀票,已驚詫不已,等魏清說在到品花樓時,已兩膝發軟,只是口中仍念道:“皇上,臣有罪,臣是私收賄賂,可臣并未做折子上其他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葛大人的嘴比你兒子的骨頭還硬。”魏清将銀票交給福安,一步一步走下殿來,身邊的傅斯敏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葛大人,朕在宮中尚且不知,原來京中的禁衛都是你葛太尉養的家犬,那一個個世家選上來的好兒郎,就是用來替你兒子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葛太尉,你好威風啊。”
葛伯方聽得冷汗淋漓,仍堅持道:“臣、臣未曾如此,皇上,臣冤枉啊。”
魏清一腳踹上葛伯方的肩膀,“太尉大人,你今晨不是還要讓你手下的禁衛,将朕與傅卿綁到你那寶貝兒子面前,好好讓他出氣嗎?哦,還要劃花朕的臉。”
葛伯方瞪大了眼睛看着新皇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孔,想到那幾名禁衛所說的。
“一名美若天仙的男子。”
“另一名高個男子武藝高強、以一敵十。”
葛伯方頹然倒地。
魏清很好心地将父子兩人關在隔壁,讓他們可以互相責怪埋怨,牢獄生活不至于那麽無聊。
“嘉彥,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傅斯敏在一旁替魏清磨墨。
魏清提筆吸飽了濃墨,莊重地在紙上替那大烏龜點上眼睛,手上不停,嘴上說道:“抄家,流放三千裏。”
傅斯敏疑道:“為何不處斬?”
魏清将烏龜的兩個眼睛都點好,左看右看少了點什麽,擡頭看看穿着深色朝服的傅斯敏,恍然大悟,提起朱筆,替龜殼上色,邊仔細地塗色,邊回道:“就這麽死了,豈不太便宜他們了,讓那兩人好好吃些苦頭才是。”
說完,将朱筆一擱,提起畫紙,吹了兩下,這玉版紙吸水性很強,這樣随意吹了兩下,上面的墨水已幹了,魏清将它遞給傅斯敏,“喏,朕今日的墨寶,送給你了。”
“多謝皇上。”傅斯敏燦爛笑道。
魏清也笑得很開心。
只不過很快,她便笑不出來了,殿中幾位重臣如她前世所想,上早朝時,一排排跪在地上拿着折子哐哐磕頭。
問題只有一個,皇上,您說了選秀,到底什麽時候選?
作者有話要說:日常:逗鳥任務完成(1/1)畫烏龜任務完成(1/1)
我們傅大人切開是黑的喲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除了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其他人可是手黑滴很
魏清:胡說,他對朕下手也黑的很……
傅斯敏:臣今晚必徐徐圖之
魏清:滾,再爬龍床,朕就砍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