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子9

傅斯敏一手抱着吓得發抖的魏清, 一手持刀指向挽歌,怒道:“你對嘉彥做了什麽?”

挽歌簡直莫名其妙。

她不過是想與那位公子調情,他卻尖叫喊救命, 這個她先前看中的健壯男子便沖進來用刀柄砸她的手, 将她的手砸得起了個大包。

“竟敢在品花樓鬧事,我看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挽歌冷道,真以為她好欺負了,揚聲叫道:“來人哪。”

傅斯敏踹門時,已驚動了品花樓的守衛, 在聽到挽歌大聲叫喊後, 數十名守衛帶着刀棍上來将傅斯敏與魏清兩人團團圍住。

挽歌坐在床上揉揉手腕, “一個銀樣蠟槍頭,一個粗魯武夫,有幾個臭錢,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将他們抓起來。”兩個生面孔, 挽歌估摸着是外地來的暴發戶。

傅斯敏正要動手, 魏清緊抱着他, 抓住他的手臂, 示意他別沖動,埋在他懷裏小聲說道:“別把事情鬧大。”

聞聲趕來的石娘見這劍拔弩張的态勢,驚訝地用帕子捂住嘴“呀”了一聲。

“石娘~”挽歌見石娘來了,按着腫起大包的手起身,啜然欲泣道, “那人竟敢在品花樓動粗,您說怎麽着吧。”

石娘連忙進屋一看,果然見到挽歌的手腕紅腫起來,原本纖細的手腕腫得足足有平常兩倍高,天哪,這可如何是好,挽歌可是她樓裏的頭牌,渾身是寶,尤其是這雙手,在客人中素有銷魂手一稱,什麽男人到了挽歌的手裏,都會快活的不得了。

這雙手腫成這樣,恐怕挽歌一月都無法見客。

“兩位公子,這是怎麽回事?”石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兩人,因先前收了他們許多銀子,石娘此刻還沒有立即下令将他們抓起來。

魏清埋在傅斯敏懷裏不出聲,傅斯敏知他不想暴露身份,安撫地輕拍他的肩膀,回道:“頭牌姑娘,也不過如此,客人不滿意,有什麽問題嗎?”

“呵,”挽歌冷笑一聲,“恐怕沒有哪位姑娘能讓那位公子滿意吧。”經她的手一摸,還是軟趴趴的,毫無反應,呸,軟蛋男人。

石娘心疼地撫上挽歌的手,轉過頭,還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兩位公子,你們不滿意,也不能動手打人哪,這挽歌的手可是金玉做成的,這腫成這樣,兩位得賠吧。”

魏清抖抖傅斯敏的袖子,小聲道:“賠。”

傅斯敏從懷裏摸出剩下的一千兩銀票,“一千兩。”

“哎呦,”石娘笑着接過銀票,點了點,臉上略微客氣了些,“公子,這一千兩可不夠,至少呀,得一萬兩。”

“稍後我會讓家仆奉上。”傅斯敏說道。

“我還沒說完呢,”石娘嬌笑道,“一萬兩,黃金。”

魏清忍不住擡頭道:“一萬兩黃金,都可以買下你這品花樓了!”放肆!朕的纖纖玉手都不敢說值一萬兩黃金。

“公子好大的口氣,”石娘不屑道,“你以為這品花樓是人人都買得的?”

“石娘這品花樓當然不止萬兩黃金了。”外頭傳來一個嚣張肆意的聲音,正是剛剛調笑魏清像女子的那位客人。

石娘一見他,就笑得如春花般燦爛,“葛公子,你怎麽上來了?”

葛正陽笑道,“本公子是見我的兩位朋友好似在樓上闖了禍,特意上來請石娘賣我一個面子,看能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品花樓造成了什麽損失,由我來一力承擔。”

這葛正陽是太尉的獨子,太尉掌管京中禁衛部署,這品花樓要想安穩地開下去,少不了要仰仗他們家,縱使這挽歌傷了,也只能忍了。

“既然兩位是葛公子的朋友,那今日之事便算了吧。”石娘揣上那一千兩銀票,擺手讓守衛們散了。

傅斯敏持刀警惕看向解圍的男子,一臉浪蕩相,也不像什麽好人。

“鄙人葛正陽,”葛正陽潇灑地一摸兩邊的鬓發,“正是太尉獨子,想與二位交個朋友。”說着想跟他們兩個交朋友,眼睛卻直勾勾地只盯着埋在傅斯敏臂膀中的魏清。

“不必了。”傅斯敏收刀冷道,挾起懷裏的魏清就往外走。

葛正陽舉起雙手,微笑站到一邊讓路,一副不作糾纏的樣子。

傅斯敏極快地帶魏清出了品花樓,拐到一條小巷子中才将他放開,急道:“嘉彥,你沒事吧,那女子對你做什麽了?”

沒做什麽……就是揪着朕的假寶貝不放,吓得朕夠嗆,魏清臉頰上飛起了兩朵紅雲,“沒、沒什麽,只是有點被青樓女子的豪放吓着了。”

“那些個青樓女子總是過于孟浪,”巷口,葛正陽背着手笑道,“不像本公子,溫柔體貼。”

魏清被突然出聲的葛正陽吓了一跳,慌忙躲在傅斯敏背後。

傅斯敏一手護住他,一手問道:“葛公子,有何貴幹?”

“本公子剛剛已說了,想與兩位交個朋友,”葛正陽揚手一動,身後出來大批禁衛,“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魏清在傅斯敏背後嗤道:“與我交朋友,你也配?”

葛正陽大笑,“本公子就喜歡馴服像你這樣性子野的美人兒,給我抓起來!別弄傷那個矮的,高的那個随意打死打殘!”

片刻功夫,地上便倒了一地的禁衛,傅斯敏是在沙場上練出來的功夫,不像那些個禁衛們平素無所事事,養尊處優,哪是他的對手,個個被傅斯敏打得哭爹喊娘。

傅斯敏拖着刀走到葛正陽面前,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葛正陽吓得魂飛魄散,仍強裝鎮定,威脅道:“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我正是……”

“你正是太尉獨子嘛,”魏清從後面施施然走出來,“你在青樓說過了。”

“嘉彥,是一刀殺了還是慢慢折磨再殺了。”傅斯敏冷道,竟敢出言侮辱聖上,葛正陽一聽,吓得臉色慘白。

魏清擺擺手,“燕歸,你脾氣太暴躁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葛公子畢竟是太尉之子,還是要給太尉一個面子嘛。”

葛正陽見魏清服軟,又恢複了嚣張的氣焰,得意道:“還是聽這位美人兒的吧,太尉豈是你們能開罪的,若你們乖乖放了我,今日之事,本公子便不與你們計較了。”

第二天清晨的京都集市,格外熱鬧,許多早起來趕集的百姓都稀奇地站在集市口看着那奇怪的景象。

有位男子正光溜溜地被人倒吊在集市的大旗上來回晃蕩,嘴中塞着一塊破布,頭發和眉毛皆不知被誰剃光,腦袋像個剝了殼的雞蛋,身上被打得青青紫紫,沒一塊好肉,胸口還被寫了兩個大字——“下賤”。

“這是誰呀?”

“不知是得罪了誰,這樣被擺弄。”

“哎呦,真是笑死人了,瞧他那樣,定是做什麽‘下賤’的事了呗。”

被光着身子吊了一夜的葛正陽,又痛又冷,又累又渴,腳已麻了,腦袋也因為倒吊的緣故,血液充盈,眼睛都要從通紅的眼眶裏脫眶而出了,可偏偏耳朵還好使的很,将集市中的人們嘲笑議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又羞又怒,嘴上咬着破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将看熱鬧的百姓逗得又是一陣哄笑。

幾名禁衛正在晨間巡邏,今天一清早,不知是誰,捆了一群鼻青臉腫的禁衛軍,将他們仍在禁衛軍門口,那幾個禁衛軍現在還昏迷不醒,大人特意讓他們加強巡邏。

一見早市如此鬧哄哄的景象,幾名禁衛忙上前查探,“吵什麽呢?”分開人群,看到這奇景,頓時也笑開了花,這是誰搞的惡作劇。

笑過之後,再定睛一看,這……這、這不是葛太尉之子葛正陽葛公子嗎?!

葛正陽在床上休養了兩天,才勉強能下床,他氣得在房中把能砸的都砸了,惡狠狠地對着複命的禁衛道:“廢物!一群廢物!在京城中找兩個人都找不着,都是廢物!蠢材!”

他一回到府中,就讓家中的護衛與禁衛一同去找那兩個膽大包天的人,找了兩日,竟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恨恨地一捶床鋪,別讓他找到那兩人,那個高的,他必要将他千倍百倍地羞辱回去,至于那個美人兒,他一定要好好将他馴服成聽話的寵物。

“逆子!”葛伯方踢開門,恨鐵不成鋼道,“成日在京中招貓逗狗,這下可算吃了虧了!”

葛正陽苦着臉道:“爹,你可一定要将那二人找出來,給兒子出氣啊。”

“那是自然,”敢動他葛伯方的兒子,他兒子就是再混,也輪不到別人來管教,更何況是如此羞辱,弄得滿城皆知,“等爹将他們尋到,親自綁到你面前,讓你出氣。”

“嘿嘿,爹最好了,可千萬別傷了那個矮的。”葛正陽撒嬌道。

葛伯方瞪他,“還想着,我若抓到他,先劃花了他的臉,叫你再惦記這些腌臜事。”

葛正陽縮着脖子不說話了,看來只能私下裏與那些禁衛說,到時偷偷把人扣下就行了,反正爹就他一個兒子,最疼他不過了。

“好了,我今日來找你是有正事的,”葛伯方進入正題,“你趕緊收拾收拾,皇上要召見你。”

葛正陽瞪大了眼睛,“皇上為何召見我?”

“不是召見你一人,召見的是本次科舉所有的貢士,皇上想在殿試前提前見見你們。”

“可我這樣,如何面見皇上?”那美人兒指使那兇神惡煞的高個子将他的頭發眉毛一齊剃光了,害他不能出門見人。

“讓人收拾了去見,”葛伯方嚴肅道,“京中都在傳集市上的人是你,若你不應旨,面豈不是坐實了傳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沒法子,葛正陽只好戴上了父親準備的假發,讓侍女替他描了眉,勉勉強強收拾進宮了。

所有的貢士都規規矩矩地站在殿中等待皇上,有幾位站在一起,不時地瞥兩眼葛正陽,然後交換一個暧昧的笑容。

葛正陽知道在宮中不能惹禍,只能惡狠狠地回瞪過去。

別人怕他是太尉之子,丞相之子伍昱知可不怕他,嘲道:“葛兄,你這變得是什麽戲法,怎麽兩日之內,就從寸草不生成了芳草萋萋?有什麽妙招,不妨也告訴大家,免得有些學子擔憂因苦讀掉發,終日惶惶啊。”

“你!”葛正陽正要回罵,殿上已喊道:“皇上駕到!”

他只能按下憤怒,與衆人一同行禮。

“平身吧。”皇上的聲音慵懶華麗,猶如在衆人的心湖中投下一粒小石。

葛正陽一聽,只覺得渾身酥麻,又異常熟悉。

貢士們一個個闡明來歷,自報家門,很快就輪到了葛正陽。

葛正陽拜道:“微臣乃是……”

“朕知道,”魏清微笑道,“太尉的獨子嘛。”

這話有些莫名的熟悉,可葛正陽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

“來,擡起頭來,看着朕,個個都低着頭,朕有那麽吓人嗎?”魏清親切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魏清:你踏馬的居然還想睡朕,連傅斯敏都沒那麽大的膽子

傅斯敏(小聲逼逼):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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