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汾糖還在因為方婷婷說的那顆“神藥”心神不寧,聽到方光宗的話冷笑了一聲。
“還浪漫!你姐都要被打死了,你覺得自己跑上山是浪漫!”陸汾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地嘲諷道。
“我才不會讓姐姐被打死呢!回去我就讓奶奶不要打姐姐,奶奶最聽我話了!”方光宗才不聽她的,繼續拉着方婷婷的手一蹦一跳,“姐姐姐,我和你說……”
“你別把拉她,你姐胳膊上被你奶打了都紫了!”陸汾糖不耐煩地扯開方光宗的手。
方光宗生氣地瞪着她。
陸汾糖也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方婷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茫然無措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季淙茗嘆了一口氣,摸摸方婷婷的腦袋輕聲對她說:“下次有人打你的時候,你得跑,你得喊,不能悶不吭聲地就在那被人打,知道嗎?”
方婷婷怯怯地看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又乖又濕潤。
但她越是這樣,季淙茗就知道她下次挨打,還是不會躲。
“爺爺爺爺——奶奶奶奶——”方光宗一進院子就撒歡了地往方老頭和方老婆那跑,“你們是不是又打姐姐了?!我說了,我是上山幹大事去了!”
方老婆狠狠地剮了方婷婷一眼,方婷婷瑟縮地抖一下身體,低着腦袋不敢擡頭。
“哪又打她了?淨瞎說,我就是輕輕地拍了她幾下,你姐姐是乖孩子,我哪裏舍得真打她呀!”
方光宗得意洋洋地看向陸汾糖:“看吧,我就說奶奶最好了!”
陸汾糖氣得牙癢癢。
“婷婷,你還站着幹嘛?你瞅瞅都什麽時候了,吃不吃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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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婷婷立馬就跑進廚房準備中午的飯菜去了。
方老婆得意洋洋地甩了陸汾糖一個得意的眼神,耷拉着好幾層眼皮的眼睛都放大了好多。
陸汾糖氣得渾身發抖。
季淙茗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低聲和她說:“你想讓她反抗,但真鬧起來,婷婷以後又怎麽生活呢?”
陸汾糖沉默了。
她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因為知道,所以才更難過。
“你恨他們嗎?”
又輕又冰冷的聲音在狹小的廚房裏響起,方婷婷一抖,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向着聲音的來源看去,手裏冒着火的稻草差點掉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狹小的廚房裏沒有窗戶,只有進來的那一扇小門,外面的光透進來的有限,只有竈膛裏被塞上了火後才能變得亮堂一點。
斐垣如鬼魅一般地靠在門邊,遮去了大半的陽光,面容被黑暗遮得看不分明。
卻奇異地有存在感。
“大、大哥哥?”方婷婷認出來了,不是鬼,而是那個有點吓人的哥哥。
“你愛他們嗎?”斐垣又問。
“嗯?”方婷婷茫然地看着他,只是小學生的她并不明白斐垣問這個的意思。
斐垣靜靜地看着她。
但她寫過“我愛——”這樣的題目。
她知道愛是什麽意思。
“奶奶很好,爺爺也很好,弟弟也特別好,媽媽也好,爸爸也好。我最喜歡他們了!”方婷婷的笑容有些羞澀,低着頭臉上泛着紅。
她以為斐垣是因為早上的事情來安慰她的,于是便有些着急地解釋道:“奶奶很好的!她的脾氣不太好,雖然會打人,但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的!”
斐垣笑了,笑容很真,眼尾的笑意蕩漾開,整個人顯出一種異樣的溫和來:“你是好孩子嗎?”
“我、我不知道,但我會努力當好孩子的!”方婷婷握着拳頭有些緊張地說,“我會乖乖的——”
方婷婷的話突然沒了聲音,因為不知道在方婷婷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斐垣伸手掐住了她的臉。
大拇指按在她的左臉,食指和中指掐着她的右臉,大得讓她以為自己牙齒要被擠碎的力氣讓她的眼睛猛然冒出了淚花。
“……”方婷婷茫然無措地看着斐垣,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這樣做。因為瘦雖然顯得格外大的眼眶裏溢滿了水光,蒼白的嘴巴和鼻尖被擠壓得幾乎難以喘過氣。
她害怕得直哆嗦,手腳一片冰冷,瞳孔一下放大一下縮小,像是馬上就要被掐死的流浪幼貓,可憐無助,且沒有辦點反抗得力氣。
“婷婷,再說一遍,你愛他們嗎?”斐垣輕輕地問她,神色溫柔,一點也不像是掐着人臉的殘酷模樣。
方婷婷顫抖着點點頭。
“我、我愛的……”她失聲痛哭着喊出了這句話。
“這樣啊……”
方婷婷不知道斐垣後面的話是什麽,因為斐垣說完便走了。
逃過一劫的方婷婷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手肘碰到一旁的柴火,将竈膛裏未燒完的稻草柴火帶了一些出來。
“滋——”灰色的稻草灰落了下來,被燒斷了一截帶冒着火的稻草掉到了手背上,方婷婷倒吸了一口氣,捂着手鼓着臉頰往手上吹氣。
“呼——呼——婷婷不疼,婷婷不疼——呼——婷婷——不疼——”
我……不疼的。
我……是好孩子。
斐垣将指尖的灰碾開,細細的灰色粉末灑落下去,笑容從他的臉上慢慢散去,但又很快聚集起來。
“媽,我是不是你的好孩子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好孩子啊……這個詞,他多久沒聽到過了?
不過,确實是個讓人愉快的好詞。
下午的方家沒再鬧出什麽動靜,一直到晚上,氣氛都不尴不尬地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陸汾糖還是在意那個“神藥”,偷偷摸摸地拉着問他要怎麽辦。
“你真的信有這種東西嗎?”季淙茗很認真地看着陸汾糖,“別去想這個了,好嗎?”
“神藥”很誘人,但不确定的因素同樣多。誰知道這不是離間他們的陷阱呢?
陸汾糖也知道這個是假的可能性很高,但她總是忍不住地去想——萬一呢?萬一是真的呢?萬一能找到呢?這不就相當于多撿一條命了嗎?
“但在拿到那條命之前,你有可能會先死。”季淙茗嚴肅地看着她,“你還有母親,不能去賭這個的。”
陸汾糖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慘白着一張臉連忙點頭:“我、我魔怔了!”她連現在的困境都沒辦法逃脫,神藥不神藥的,離她太遠了。
天色逐漸暗下去的時候,玩家們臉上不安和驚疑的神色越來越重。
“老大,晚上……”龔述嘉遲疑地看着斐垣,“晚上要輪流值班嗎?”
雖然一天沒見到蜘蛛了,但他們不清楚蜘蛛是怕光還是怕人,萬一晚上記仇又跑來找他們怎麽辦?
“你們自己定。”斐垣不愛管這些事。
天色越黑,他的脾氣也越臭,周身的氣息壓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斐垣的作息很健康,健康得有點不像這個年紀該又的枯燥。吃完飯,拖着帶着石膏的腿在外面走上幾圈,洗漱後就準備睡覺了。而這個時候,甚至還沒有七點鐘。
和斐垣同一間房的龔述嘉和方盧仁對視一眼,不知道是跟着斐垣一起躺下去睡覺好還是輪流值班。
大不管哪個決定,他們都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一切都靜悄悄的。
“我去問一問那邊的怎麽說。”斐垣心大,但他們可不敢和這個大佬一樣眼睛一閉就什麽都不管。
季淙茗那個屋子一共四個人,值班是要值班的,現在很多請過都不太清楚,如果不值班的話誰也不知道中間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交流了意見之後,龔述嘉和方盧仁決定也要值班!
“但現在就要睡嗎?”龔述嘉為難地看着方盧仁,方盧仁也為難地看着龔述嘉。
龔述嘉學生黨,方盧仁社會人,兩人都不是那種作息正常的類型,哪怕是作息正常,這才七點,也是睡不着的吧?
而且白天還躺了那麽久。
根本就……沒有……睡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方婷婷:不是好孩子的話會怎麽樣?
斐垣:大概就是殺了吧。
謝謝“笑笑不言”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啾~
謝謝“故裏江添,人間盛望”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