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豆腐宴
幾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大家在附近的酒樓用了午餐,下午,石膏也到了,李煦立即安排人磨豆子。
大石磨很重,要用人力推磨并不容易,好在這時期的人幹慣了重活,一身力氣,兩個男人輪流着推一臺石磨,十臺同時使用,不用一下午就把近百斤豆子磨好了。
這邊豆子磨成漿,李煦讓人用紗布過濾出純淨的豆漿,倒入大鐵鍋裏,然後生火煮豆漿,濃郁的豆香味飄出來,大家都圍着鍋睜大眼睛看着,可怎麽看,鍋裏的都是濃白的豆漿而已,這東西能好吃?
衆人都盯着大鐵鍋,只有李煦拿了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倒進木桶裏,加入适量的水後不停攪拌,這包熟石膏粉是他在寇府找到的,石膏粉有凝固作用,有廚子用這個來做點心,李煦當時就知道,豆腐這東西,他不做很快也會有人做出來的,畢竟不是什麽高科技産物。
豆漿完全煮開後,李煦讓人留了一鍋,其餘的倒入木桶中,蓋上蓋子。衆人又開始圍着木桶目不轉睛地看着,想知道順王在搞什麽把戲,這煮熟的豆漿倒出來放着就能成為美食?異想天開吧,開始說順王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李煦笑着說:“別急啊,有句老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先嘗嘗豆漿吧。”
大家都不知道豆腐是何物,自然沒聽過這句老話,不過聽到有豆漿喝,立馬轉移了陣地。
李煦讓人把買來的饴糖倒入鍋中,攪拌均勻後給每人裝了一碗豆漿,剛出鍋的豆漿濃香撲鼻,口感順滑,又是甜絲絲的味道,大家還是愛喝的,但這東西不頂餓,又加了昂貴的饴糖,糖可比豆子貴多了,感覺這麽吃不劃算啊。
李煦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豆漿,喝完看到大家又跑去看圍觀木桶,心裏生出個想法來,他招來劉樹,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先回寇府,讓紀先生以本王的名義給城中大小官員發請帖,請他們明日正午到福來酒樓吃豆腐宴。”
劉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殿下,何為豆腐宴啊?”
“傻,顧名思義,不就是用豆腐做的一桌宴席麽?”
“可是……”劉樹縮着肩膀說:“您的豆腐不是還不一定能做成麽?”
李煦瞪了他一眼,“這麽簡單的東西本王怎麽可能做不成,再說了,今天做不成,明天一早做也來得及,快去,再啰嗦不給你留豆腐腦。”
劉樹摸了摸腦袋,嘀咕:“豆腐腦,聽着就不太美味的樣子。”
李煦踹了他一腳,笑着讓他滾,雖然他知道,不一定每個人都會喜歡吃豆腐,但這東西便宜又好吃,肯定很受老百姓歡迎的。
眼看就要天黑了,李煦查看了下每個木桶裏豆漿的凝結情況,他還擔心自己石膏水的比例配錯了,但結果還不錯,每一桶的豆腐都凝固了。
新鮮出爐的豆腐腦,澆上一勺李煦事先調好的鹵汁,一勺入口,味道簡直妙不可言。
“來來,別客氣,喜歡吃鹹的加鹵汁,喜歡吃甜的加糖粉,自己盛吧。”李煦端着碗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吃着這久違的味道,竟然懷念起小時候的日子來了。
他記得小時候,他也曾眼巴巴地守着一鍋豆漿,豆腐剛凝結就迫不及待地舀一碗吃,那時候他不會做鹵汁,就直接把生抽倒一勺下去,竟然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媽總是又心疼又好氣地罵他:“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後來日子好過了,家裏過年再也不做豆腐了,等他媽媽去世,家裏也沒人會做這個了,外頭買來的豆腐腦總是差了點味道,時間長了,他也漸漸忘了自家做的豆腐是什麽味道了。
“王爺,天黑了,屬下先送您回去吧。”賀遵的話打斷了李煦的思緒,他擡頭一眼,見天已然全黑了,自己竟然在門口坐了半個小時。
“你吃了嗎?”李煦問賀遵。
賀遵不太好意思地伸出三根手指,“吃了三大碗,一碗鹹的兩碗甜的,還喝了兩碗豆漿。”
李煦笑了起來,“還剩多少豆腐腦啊,你們可別吃光了吧!”這當然是玩笑話,就他們這十幾個人,無論怎麽吃也吃不了幾百斤豆腐的。
一斤豆子能做三斤左右的豆腐,但現在桶裏的還是豆腐腦,水分多,估計是一比五的比例。
雷陽摸着圓滾滾地肚皮出來,“還有十幾桶呢,王爺開恩,讓某帶一桶回家給家人嘗嘗如何?”
李煦自然是不介意多做點宣傳的,不過他定了明天請客,于是說:“明日正午,本王要在酒樓設豆腐宴,你讓家中兄弟都來捧個場吧,後續豆腐要怎麽賣,也由你拿主意,這個作坊你找個人接手管着。”
雷陽不得不佩服李煦的眼界,一場豆腐宴,招待的全是城中的達官貴人,這可比任何宣傳有用多了。不過……
“王爺,只這一道豆腐腦不能稱之為豆腐宴吧。”
李煦好笑地看着他,“誰告訴你這就是豆腐了?”
“啊!”搞了半天,他都吃飽喝足了,竟然還沒吃到正菜嗎?
“你讓他們把桶裏的豆腐腦舀到模具裏壓一晚,明早再來驗收成果吧。”李煦吩咐完這個就先離開了,這王府外有寇骁派來的士兵守着,內有雷陽的人照看着,也出不了什麽事。
他回到寇府,見劉樹正指派着寇家的下仆去送請帖,他攔住一個眼熟的男人說:“去給你家寇将軍傳個口信,讓他明日午時回來赴宴,沒空就算了。”
“喏。”
劉樹見他回來,笑着迎上來,“王爺回來了,您給奴才帶豆腐了麽?”
李煦急忙朝身後的賀遵問:“你帶了麽?”
賀遵雙手抱着他的寶刀,冷酷地搖頭,“沒帶。”
劉樹委屈地哭了,“王爺狠心,奴才還沒吃晚膳呢,就為了等着吃您做的豆腐,結果別人都吃到了,奴才卻一口沒嘗到。”
李煦自知理虧,“行行行,讓賀遵跑去給你端一盆來。”
賀遵擡頭望天,才不慣着那小太監,從小就知道使性子哭,娘們兮兮的,“自己去,這兒過去也不遠。”
李煦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小劉就自個去吧,吃飽了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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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煦就讓劉樹去定福來酒樓的位置,掌櫃一聽是新來的順王要在酒樓裏宴請官員,二話不說就把中午的時間讓出來,保證不會有多餘的客人來打擾。
劉樹對他如此上道表示滿意,又說:“除此之外,讓你們的廚子都到王府去一趟,王爺要教他們做幾道菜。”
掌櫃好奇地問:“王爺還會做菜?”難道是要傳授廚子們做些宮廷裏才有的佳肴,這可是好事啊,以後他稍加宣傳,說福來酒樓的廚子會做禦膳,何愁客人不來。
劉樹白了他一眼,“王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雙全,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嗎?”
“是是。”掌櫃不敢和這小太監争辯,都說太監是一群嫉惡如仇的家夥,萬一得罪了他,徒增麻煩。
“讓他們動作快些,別讓王爺久等。”劉樹嫌棄地掃了一眼這家被譽為閩州第一的酒樓,指着灰撲撲的桌子說:“再找人把桌椅擦拭幹淨,買些漂亮的布鋪上,髒成這樣,難以下咽。”
“這……”掌櫃為難地搓搓手,要借他的酒樓宴請賓客沒問題,就當他給新封王送禮了,但是這額外的開銷,他并不是很想支付。
劉樹冷哼一聲,“怎麽?王爺願意選擇你家酒樓宴客是你三生有幸,這點小事都辦不妥,那咱家還是另選一家,聽說隔壁街的醉仙居也不錯。”
掌櫃立即舉手保證,“大人說笑了,全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這酒樓好的,小人一定把事情辦妥,您盡管放心。”
劉樹勉強點了個頭,然後邁着大步走出酒樓。
豆腐能做的食物很多,煎炸蒸煮樣樣都行,李煦列了菜單,一共做了十道豆腐相關的菜,大部分都是很家常的菜色,唯有一道豆腐煲,他在裏頭加了不少山珍海味,用瓦罐慢慢煨着,一揭蓋,那香味就撲鼻而來,令人垂涎三尺。
福來酒樓一共送來了三個主廚五個打下手的學徒,可見有多重視,他們都以為自己今日能大開眼界,學到禦廚才會的本事。
結果李煦只給他們做了一道家常豆腐,食材是很新奇,沒見過,但做法簡單,前後總共一刻鐘不到,實在不像是禦廚的手藝。
等他們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裏,才知這簡單做出來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能吃出是豆子做的,卻不知幹巴巴的豆子怎麽做出這麽嫩滑的食物來。
其餘的九道菜,李煦口述,廚子們動手,十道菜做完,廚房裏飄散着濃郁的香味。
見時間差不多了,李煦讓人把豆腐擡到酒樓後廚,然後把菜單丢給廚子,又讓賴三來監督他們,免得中途出現差錯。
他今天宴請賓客,除了是想給豆腐做個宣傳外,主要也是想認識下這閩州的大小官員,最好是能挖幾個能用的過來,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好慢慢向軍政體系滲透進去,否則他永遠執掌不了南越的軍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