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宴無好宴?

巳時剛過,不少官員結伴而來,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小聲嘀咕:“這位順王好生奇怪,第一次召見我們竟然是在酒樓,而且還要請我們吃什麽豆腐宴,這豆腐是何物?”

“誰知道呢,也許是北方的美食吧,這吃食不是關鍵,我就怕宴無好宴啊。”

“此話怎講難道順王想将我們聚在一起一網打盡?”

“這年剛過呢,說點吉利的吧,就咱們這芝麻綠豆的小官還不足以讓順王動刀子,我猜啊,這位爺的主要目标是寇将軍和雷大人。”

“寇将軍掌管着寇家軍,順王再大的譜也不敢動他的,雷大人就危險了,他這郡守之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掌管着南越大小事務,他才是順王的眼中釘。”

“這就慘了,若是順王真要對付雷大人,我們是站哪邊好呢?”

“一邊是天潢貴胄的王爺,帝王親封的王爺,一邊是寇将軍的心腹,站哪邊都有風險。”

“你們傻了吧,這南越不管來幾位封王,不都一直是寇家說了算麽管他順王還是雷大人,寇将軍支持誰我們就選誰,總沒有比寇将軍更強硬的人。”

“有道理,不知今日寇将軍是否會來?”

“聽說順王一來就住進了寇府,兩人的關系應該不錯。”

“嘁,那是因為王府破的沒法住人了,這幾日不是拆了重建麽,等建好了王爺自然要搬進王府的。”

“那可未必,我路過時偷偷去看了,那王府建的奇奇怪怪的,不像是要住人的樣子。”

“王爺不住王府那要住哪?也許人家品味獨特呢。”

話題說着說着就偏了,然後有個小官壓低聲音說:“你們猜,我昨夜在喜鳳樓見到誰了?”

一旁的官員推了他一把,“你居然敢去喜鳳樓,不要命了,寇将軍可是嚴令禁止官員的。”

那小官吹胡子瞪眼地辯解道:“我可不是自己要去的,而是去逮我那不成器的長子,他從大年夜就一直不歸家,自從迷上喜鳳樓的巧鳳姑娘,他越發不象樣了。”說到傷心事,那小官連連嘆了幾口氣,然後把話題拉回來,繼續說:“你們快猜猜,我看到誰了,你們肯定猜不到。”

大家把印象中比較風流的幾個官員都猜了一遍,可是一個也沒猜對,于是催促同僚:“快說吧,別吊胃口了。”

那小官捋了捋胡子,得意洋洋地說:“哈哈,我昨夜在喜鳳樓看到了……”他話還沒說完,一道特別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我猜你見到了寇将軍,對嗎?”

衆人聞言一滞,齊齊扭頭看說話之人,只見一個身穿湖藍色綢緞長衫的青年笑眯眯地站在他們身旁,也不知偷聽了多久。

南越的男人普遍偏矮,乍一見一個身高修長的青年鶴立雞群般站在人群中,皮膚白皙,五官姣好,紛紛暗道好一個翩翩俊郎君。

“這位郎君是?”有人謹慎地發問。

在場的人也不笨,聯想到順王的年齡,心裏有了答案,只是他們沒想到順王會是這般溫潤如玉的青年,龍章鳳姿,氣度不凡,真真是帝王之子的風範。

李煦謙虛地回答:“在下李煦。”他看着那年老的小官問:“本王剛才說的可對?”

衆人連忙行禮,那小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心想這下慘了,他竟然将寇将軍的糗事透給了順王,将軍知道了肯定會劈了他。

“都免禮吧,本王也是一時好奇才出聲的,沒吓着你們吧。”李煦一點架子都沒有,仿佛和大家認識了很久似的,熟稔地說:“你們也別拘束,本王只是随便聽聽,不會把你們說的話透露出去的。”

衆人松了口氣,就聽那小官支支吾吾地回答:“回……回王爺,下官确實是看到了寇将軍。”

李煦挑了挑眉,沒料到寇骁身在軍營還有時間跑去泡妹子,嘴上樂呵呵地說:“都是男人嘛,寇将軍家中無妻無妾,可以理解的。”

男人們發出共鳴的笑聲,感覺一下拉近了和順王的距離,甚至有人大膽地問:“聽聞王爺也是孤身一人來的南越,不知可去過城中最出名的喜鳳樓?”

李煦搖頭嘆氣,語氣憂傷地說:“本王是淨身出戶,一路南下耗盡家財,兜裏無錢,哪裏能進那銷金窩,不過下回可以央着寇将軍帶我去見識一番。”

衆人聽他言語幽默,一點架子也沒有,有心拉近關系的便和他攀談幾句,李煦把一路上發生的趣事說出來和大家分享,氣氛一時間熱烈起來,而周圍的官員也自發圍了過來,一時間,李煦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雷鳴到的時候就見閩州大小官員都圍坐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聽着一個青年說話,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呼或是拍案叫好,他心道:這福來酒樓什麽時候有說書先生了。

掌櫃見大東家到了,趕忙來迎接,還偷偷問:“大人,可要安排幾個唱小曲的助興?”

雷鳴冷哼,“王爺宴客,你自去問他。”他大步往裏走,重重幹咳一聲,想提醒大家自己到了,以往,無論他去哪都有人夾道歡迎,這次的冷場讓他不喜。

衆人正聽李煦說到山中剿匪那段,聽他說羽林軍的統領大人都被那夥匪徒擄了去,匪徒占據山頂便利之地,易守難攻,于是就有人獻計,讓人假扮富商帶着大批貨物留宿在山下村中,将大部分匪徒引下山,再來一招金蟬脫殼,趁匪徒不備攻上山,占據他們的老巢,等匪徒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際,返回山上時,他們的老巢已經被占領,于是雙方位置颠倒,羽林軍們輕而易舉地拿下了這夥匪徒。

李煦把故事編的繪聲繪色,隐去了小公主被人拐賣那段,誇大了匪徒的數量和能耐,講述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剿匪行動,讓大家聽的津津有味。

雷鳴正要發火,就聽掌櫃地說:“那位青年就是順王,今日宴客的菜單是王爺定下的,連主食材也是王爺的,聽廚子說,那東西是用豆子做出來的,有很多種做法,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雷鳴聽他這麽一說,把那青年打量了再打量,第一眼只覺得長得好,笑起來真是好看,但站着聽了會兒,就知道這位順王不是個好相與的,能放下身段給小官小吏說故事,顯然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又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沒點本事可走不到南越。

他把怒氣收起來了,擠出個笑容走上前,大聲說:“下官來遲了,讓王爺久等,還望順王殿下恕罪。”

他拱手一拜,衆人這才從李煦的精彩故事裏回神,紛紛起身讓道,給雷鳴見禮。

李煦止住話頭,讓雷鳴平身,笑着說:“雷大人沒有來遲,是我們來早了。”他看來下時間,發現這位可真是踩着點來的,不早也不晚。

兩人第一次見面,免不了客客氣氣地寒暄幾句,雷鳴說:“王爺一路南下辛苦了,怎不在家多休息些日子,下官們怕打擾您休養,也沒敢去拜見您。”

李煦笑着搖頭,“本王是閑不住的性子,身體無恙就忍不住往外跑,昨日發明了個新吃食,就借機請各位大人來品嘗一番。”

雷鳴心想,順王也太小看南越官員了,豈是一道美食就能收買的。

李煦讓大家入座,雷鳴這才發現閩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了,連最末等的小吏都在列,心裏有些不痛快,覺得順王這是急不可耐地想攬權了,吃相有些難看。

他見寇骁沒在,故意高聲問:“怎地沒見到寇将軍,難道王爺今日只請了文官?”

李煦沒給寇骁下請帖,但讓寇家的家仆去傳了話,以為寇骁肯定會來的,結果這個點也沒看到人,顯然是不會來了,也不知是被美人絆住了手腳還是有其他事情,他笑着說:“今日一聚是想和大家認識一番,寇将軍本王已經很熟悉了,他來不來并不重要。”

他這話說的亮堂,既點明了自己和寇骁關系和睦,又給在場官員一個天大的面子,順王都主動要認識他們了,他們還有什麽不滿的呢。

“好了,時候不早了,先開席吧,今日吃的是豆腐宴,十道菜全是豆腐做的,若是有人吃不慣可以讓掌櫃上些其他的菜色。”

大家已經對豆腐很好奇了,紛紛翹首等待飯菜上桌,雷鳴坐在李煦下首,聽到這話免不了問一句:“王爺,這豆腐是何物?倒是未曾聽過。”

李煦賣了個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後廚裏正忙的熱火朝天,幾個廚子圍着幾盤剛出鍋的家常豆腐嘀咕:“怎麽感覺和王爺做出來的有些不一樣。”

“是不是豆腐炸老了?”

“感覺味道也差了些,是不是忘了放糖?”

“放了糖了,這豆腐吃着是挺好吃,但到底是用豆子做的廉價之物,那些官老爺們真的會喜歡?”

“他們不喜歡有什麽要緊,我聽王爺說,以後這豆腐是要賣給普通百姓的,一文錢有四塊,又實惠又好吃,肯定大受歡迎的。”

“不如和掌櫃的商量下,以後酒樓裏也加幾道豆腐的菜。”

“嘿,管他呢,咱們拿錢辦事而已,快叫前堂傳菜,趕緊做下一道,就做蟹黃豆腐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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