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現事情果然十分不妙,那并非厲鬼,而是生魂,最可怕的是,那生魂是幾百年前的魂,肉身被封,竟然完全沒有腐爛。

荀仲雲還發現一件更奇怪的事,那個在佛堂鬧事的生魂竟然跟荀楊有着關系。

“你胸口的胎記還記得吧,那生魂的肉身上有一塊玉佩,跟你胎記的形狀一模一樣。”

要想送走鬼魂就必須了解他的前世今生,知道他為何而來,但他很少與生魂接觸,普通的生魂只需要送他回到肉身,但這生魂絕對不尋常,肉身百年未腐,而且可以自由出入佛堂,更重要的是他與荀楊有關,這讓荀仲雲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他試圖從那生魂嘴裏了解些來龍去脈,但那生魂非常抗拒與人交流,除了大鬧一場之外什麽都沒能解決。

荀仲雲無奈,只好回來尋求兒子的幫忙,既然有淵源,那或許能解開這個“鈴”的系鈴人就是荀楊。

荀楊聽了十分興奮,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裏他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但卻時刻充滿了好奇,總想什麽時候也去經歷一把。

于是第二天,一宿未睡的荀楊跟着荀仲雲踏上了去暮奚的旅程,而荀楊的媽媽被他們父子倆氣得又摔了一個杯子。

在路上,荀楊的爸爸教了他一些基礎的防身措施,他需要荀楊做的就是引出生魂,問出他來這裏的緣由,更需要知道的是他肉身不腐的原因,方便他們想辦法将生魂送回體內之後,做出下一步的決斷。

荀楊有些緊張,問他爸:“我和他到底會有什麽關系呢?”

荀仲雲沒有說話,拿着煙,去火車的吸煙區抽了半包煙。

一路上荀楊都在反複學習爸爸交給他的這些“技巧”,那些叮咛囑咐也都記在了心裏,但他絲毫不覺得害怕,哪怕他爸一遍一遍地說:“很麻煩,一定要小心。”

到達暮奚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荀仲雲的徒弟在鎮子口等他們。他身邊是一塊用紅字刻着“暮奚鎮”三個大字的石碑,石碑旁邊有一盞無精打采的路燈。那石碑一看就已經在那裏飽經過風霜,紅色的大字變得斑駁又沾滿污漬。

徒弟站在那裏皺着眉等他們,右臉上帶着一道傷痕。

“那個生魂劃的。”荀仲雲告訴荀楊說,“那東西很兇,今晚你就過去,一定要小心。”

荀楊點頭,偷看他爸爸的徒弟,白白淨淨的臉上挂着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到了鎮子上,他們先去了旅店,徒弟帶着荀楊去洗澡,然後又給他重新在手腕腳腕都系了新燒的紅繩。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荀楊不停地幻想那個生魂長什麽樣,與他到底有什麽關系。

終于熬到了晚上,荀楊迫不及待地去了那間寺廟,進入寺廟的只有他自己,荀仲雲帶着徒弟遠遠地等着。

确實是有些陰森的,四下無人,進去之後只有一尊佛像和一張供桌,他想起之前他爸爸說白骨是在供桌下發現的,于是下意識地去看,但此刻那裏幹淨極了,連香灰都沒有。

他先是跪在佛前拜了拜,仰頭看着佛像,覺得親切無比。他家裏沒人信佛,也從未到過佛堂從未拜過佛,但此刻他有些明白為什麽有人會有如此信仰,高高在上的佛祖撫平了他起了波瀾的心。

拜完佛之後荀楊盤起腿坐在供桌旁邊,心裏平靜,安心地等着那個生魂出現,他想既然是生魂,應該就不會長得太可怕,至少還是個人的樣子。

他就這樣一直等到後半夜,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蟲鳴沒有犬吠,安靜得甚至有些可怕。

然而荀楊看不到的外面卻是另一番情況。

當荀楊進了佛堂不久之後那生魂就出現了,然而這一次他沒有走進佛堂,更沒有做出傷害什麽的舉動,只是遠遠地看着,看了許久,然後蹲下來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哭聲很輕,輕得讓荀仲雲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覺。

他們原本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捉住他,但當他靠近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塊玉佩。

躊躇間,生魂已經不見了,徒弟急得直抓狂,不停抱怨:“師傅!剛才幹嘛不捉他啊!”

荀仲雲其實也有些懊惱,但一聽徒弟竟然抱怨自己便沒好氣兒地說:“年輕人這麽急躁死得快。”

他狠狠地戳了戳徒弟的額頭,讓他進去把荀楊叫出來,先回去再說。

第二天也是一樣,那生魂站在寺廟外看一會兒然後就消失不見,白骨也再沒出現過。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很明顯就是跟荀楊有關,而且那生魂在荀楊來了之後身上的戾氣也沒了,完全沒有傷人的意圖。

因為生魂始終不去跟荀楊見面,所以只能由他們主動出擊。

荀仲雲帶着荀楊去了埋葬那生魂肉身的地方,說是埋葬其實不準确,那具肉身被放在一口金屬棺材裏,而那棺材就處于後山某個隐蔽山洞的最深處。

他們去的時候那口棺材已經被鎮子上的人給圍了起來,周圍撒了香灰,生怕他醒過來作惡,荀楊卻覺得這場面怎麽看怎麽好笑。

在烏漆墨黑的山洞裏,那口棺材在燭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詭異。

這棺材的外形與普通棺材不同,棺蓋前後端高高翹起,棺身圖案是振翅欲飛卻被剪射穿翅膀的仙鶴。

“這圖案好奇怪。”荀楊仔細打量,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圖案。

“我好像聽過有關這口棺材的傳說,據說有仙人觸犯天條,與自己的坐騎仙鶴相戀,天帝知道後扁仙人下凡為人經歷人世之苦,仙鶴則被打回原型刺穿翅膀釘在特制的棺材裏永遠不得返回天界。”荀仲雲說,“不過也只是傳說,有幾分真假誰都不知道。”

荀楊聽後,嘆氣說:“當神仙也沒什麽好,戀愛都不自由。”

“你倒是自由,差點把你媽氣死!”荀仲雲一想到兒子前兩年突然跟他們說自己喜歡男人就頭疼,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但在那之前他真的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是同性戀。

荀楊知道他爸什麽意思,耍賴地笑了兩下不再說話,擡頭看向棺材裏面。

棺材的蓋子沒有蓋上,他一靠近就看清楚了裏面的人。

一個年輕男子,貌美秀氣,右眉上方有個傷疤,淡淡的,那傷口像是在長久的時間洪流中慢慢愈合了。

躺着的人皺着眉,眼角似乎還有一滴未幹的淚。

這個人身上蓋着一件大紅色的喜袍,鮮豔的紅和慘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手裏攥着一枚玉佩,荀楊低頭看了看,又擡起頭看向荀仲雲。

“拿出來看看。”荀仲雲低聲說。

荀楊點頭,伸手小心翼翼地從那人手裏拿出那塊落了些灰塵的玉佩。

他仔細地打量着,這時才發現,這塊玉佩和自己胸前的胎記其實并不完全一樣,他解開襯衫扣子,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

“竟然是一對。”荀仲雲突然開口,皺着眉拿過他手裏的玉佩,貼到他的胸前。

兩條魚,魚嘴和魚尾剛好貼合,完成了一個閉合的圓形。

荀楊有些緊張,手心出汗,他小聲問:“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你小子上輩子幹過什麽缺德事兒!”荀仲雲把玉佩拿在手裏反複打量,随口說道,然後把玉佩交還給荀楊,“拿着它,晚上去寺廟。”

荀楊跟着他爸往外走,悶聲問:“爸,你覺得是我上輩子跟他有關系?”

“不知道。”荀仲雲依舊皺着眉。

“那你剛才說的……”

“我就是随便說說,你随便一聽就完了。”

荀楊撇嘴,覺得他爸也是個不靠譜的人。

到了晚上他們準備再去寺廟,荀仲雲将一根細細的紅線系在荀楊的小手指上,對他說:“一旦有危險扯斷紅線,用它去綁那個生魂。”

“嗯。”荀楊低頭看着纏在自己小手指上的紅線,總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

“爸,紅線不是牽姻緣的麽,你要給我……”

“把嘴閉上!”荀仲雲瞪了一眼他這沒正形兒的兒子說,“別他媽惦記一個鬼!”

荀楊笑了笑,勾了勾小指:“遵命,長官!”

荀楊獨自來到寺廟,這裏還是跟上次一樣,只不過換了新的香爐。

他依舊拜了拜佛,然後坐在供桌旁邊反複看着那枚玉佩,他也開始好奇自己跟那個生魂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甚至腦補了一出凄慘的愛情故事。

“穿越時空來愛我?”荀楊自言自語笑着說。

他想着那張臉,眼睛緊緊地閉着,若是睜開,必定是個美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能讓他的魂魄重新入體,如果可以就好了。

荀楊嘆了口氣,再擡頭時突然發現自己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人坐在了自己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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