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吓了一跳，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那人看着他，眼神帶着些哀怨，一身素色袍子，披頭散發，若不是那張好看的臉和那雙含淚的眸，定然會被人當做孤魂野鬼。
“你……”荀楊剛要說話，突然想到，可不就是孤魂野鬼麽！
眼前這個男子不就是那具肉身的相貌，他睜眼看着自己，那眼睛确實很美，含着淚的時候竟然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盡管那人長得不錯，但一想到面前的是個“鬼”荀楊就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恐懼，他想跑開，但又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麽慫，于是只能壯着膽子說：“你……認識我？”
面前的人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弄得荀楊有些驚慌失措。
對方突然抓住他的手，哽咽着說：“你回來了。”
荀楊被握住的地方有些疼，他沒想到生魂竟然可以碰到他，不是說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沒有觸感的麽！事情的發展變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敢貿然抽手出來，只好穩住對方的情緒說：“我第一次來，你以前認識我？”
兩人對視着，然後對方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胸口，問：“你竟然不記得我了？”
荀楊這下真的緊張起來了，他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驟降，面前這個漂亮的男人似乎有些生氣了，他知道他爸一定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但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求救。
“我，我叫荀楊。”他一邊說，一邊偷偷地想要去扯斷自己手指上的紅線，只要扯斷紅線，然後用它将這生魂綁起來……
然而那人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你轉世了是不是？”
荀楊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只能順着對方的意思往下說：“應該是吧……”
“難怪了。”那人好像有些洩氣，一臉不高興地松開荀楊坐到了旁邊。
荀楊趁機要扯紅線，卻聽見對方說：“別亂動，不然我用它把你綁起來！”
荀楊見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又感到對方沒有傷他的意思，便收回手坐了下來。
一人一生魂互相沉默着，荀楊覺得氣氛詭異到他難以接受，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便開口問對方：“你叫什麽？”
“佴聿。”佴聿把頭埋在雙臂間，悶聲說，“你都不記得我名字了，負心漢！”
“……對不起。”荀楊覺得無奈，明明他什麽都不知道，可竟然成了負心漢，“這裏的白骨是你拿過來的？”
“嗯，”佴聿擡起臉看向荀楊，一臉冷漠地說，“都是你的骨頭。”
荀楊一陣惡寒，然後又繼續問：“你挖了我的墳？”
“……”佴聿又埋起了臉說，“嗯。”
荀楊扶額，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詭異，但看佴聿這樣竟然覺得可愛，此刻他竟然已經感受不到一絲恐懼，甚至不由自主地往佴聿那邊坐了坐，對他說：“我問你啊，你為什麽要吓唬鎮子上的人？”
“我沒想吓唬他們。”佴聿伸出手，抓着荀楊的手指，依舊沒有擡起頭，悶悶地說，“我曾經問過你最喜歡的地方是哪裏，你答說是佛堂。你說，你打小就在這裏長大，一草一木一粒灰塵都是你所熟悉的，唯有這裏讓你心安，正因如此，我醒來後便想送你回來，萬一你循着屍骨找到了回來的路，那我們便也得以重逢了。”
荀楊低頭看着他攥着自己手指的那只手，也是毫無血色，冰冰涼涼。
“你是生魂，可是為什麽我能碰到你？”
“我不知道。”佴聿擡起頭來，似乎很委屈，“我怎麽就變成生魂了啊？我還能回去嗎？”
“……應該可以吧……”荀楊說，“我爸應該會想辦法幫你，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什麽？”佴聿問，“你父親是不是就是那個要抓我的人？我還抓破了他的臉。”
“那是我爸的徒弟。”荀楊想起那道疤，覺得這個小家夥下手還挺狠的。
“哦。”佴聿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問，“那我要怎麽做才能回去？”
“……這個我也不知道。”
兩人又都沉默了，過了好半天，佴聿嘟囔着說：“我的命好苦。”
荀楊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要笑，就是很苦。”佴聿埋頭，不再吭聲。
“你先給我講講你的事吧，沒準就知道怎麽幫你了。”
佴聿搖頭：“不想告訴你。”
荀楊看他這幅模樣，顯然是在賭氣拒絕溝通，于是趁着佴聿不注意，他扯斷了紅線，手一揮，那根紅線像是有生命一樣繞着佴聿一圈将他圈住了。
“怎麽回事？”佴聿猛地擡頭，試圖掙脫，然而效果甚微，他越是掙紮紅線就将他綁得越緊。
“不要亂動了，”荀楊站起來，戳了戳佴聿的額頭，笑着說，“小家夥，你乖乖等着吧。”
他走到寺廟門口，叫來了他爸和那個緊張兮兮的徒弟。
“沒事吧？”荀仲雲仔細打量着自己的兒子，确定他沒受傷之後走進了寺廟裏。
“把他綁起來了。”荀楊覺得自己臨時抱佛腳學的幾招還算管用。
荀仲雲進去之後看見佴聿蜷縮在供桌旁，被綁得嚴嚴實實，也沒了戾氣，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
他蹲到佴聿面前，問他：“老實了？”
佴聿低着頭不吭聲，死死地咬着嘴唇。
荀楊看他這樣想到畢竟是自己綁的人家，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也過去，對佴聿說：“因為你之前傷了人，所以……你也不能怪我綁你是不是？”
佴聿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
“行了，說正事。”荀仲雲打斷了他們倆，“這紅線是專門束生魂的，你掙紮也沒用，除非我放你出來否則你就只能一直被綁着。現在開始，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說實話你就只能一直當生魂，等到鬼門大開的時候你就會被跑出來的厲鬼撕得魂飛魄散。”
“啊？”佴聿被他吓到，祈求着說道，“我不要魂飛魄散！求你放了我吧！”
“那就聽話啊！”荀仲雲繞着他走了一圈，然後問，“說吧，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肉身不腐？”
佴聿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荀楊問。
“嗯，當初我一時走投無路，面前只有一口棺材，沒多想，就躺了進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如今的模樣了。”
佴聿越說聲音越小，荀楊看了看他爸，然後坐到佴聿面前對他說：“當時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必須躺進棺材裏？”
“因為那些人要燒死我。”佴聿擡眼看向荀楊，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不要講給你。”
荀仲雲看不下去了，念了個咒又将紅線纏得更緊。
佴聿被勒得求饒，可憐兮兮地說：“我說就是了！幹嘛要這樣！”
“爸……”那紅線都已經嵌入了佴聿的皮膚，荀楊看不過去也幫着求情。
荀仲雲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小鬼兒，從頭到尾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不用等到鬼門開，我這就能幫你魂飛魄散。”
“我說就是了！”佴聿小聲嘀咕着，“幹嘛這麽兇！”
“你是個和尚。”佴聿看着荀楊，扁了扁嘴。
荀楊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滿臉黑線，他擡頭看他爸，結果發現他那個沒正形兒的老爸正憋着笑呢。
“那年秋天我随爹娘來上香，恰好看到正在掃地的你，你穿着一件灰色袍子，按理說整個寺廟的和尚都是一個模樣，但我偏偏就記住了你。”佴聿偷偷看向荀楊，他繼續說，“你人很好的，我捉弄你你也不惱，我把你掃到一起的落葉弄得到處都是，本以為你會罵我，可是你卻只搖搖頭笑着看我。”
“就這樣你就覺得我人好？”荀楊無奈地笑笑，覺得這個佴聿真是單純。
“也不止……”佴聿又偷看他，然後害羞地說，“你……生得好看。”
荀仲雲的徒弟在一邊聽得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結果被他師傅給揍了一拳。
荀楊不太習慣在他爸面前跟人調｀情，趕緊轉移話題：“那然後呢？”
佴聿陷入了回憶，嘴角帶着笑說：“後來我就經常來找你，秋天的時候後山特別美，你帶我去那裏玩，給我編風筝，教我背經書，還……親了我。”
荀楊捂住了臉，如果真的如佴聿所說，他上輩子還真的是個淫僧。
“犯了戒是要被罰的。”佴聿說，“原本我們的事沒人知道，可後來我家舉家搬遷到別的地方去，我舍不得你便在半路偷偷跑了回來。就是那晚，我要你帶我走，可你說什麽都不肯，你說只有在寺廟裏你才得了安靜，你不能走。我同你吵了起來，然後就被發現了……按照規矩，破了色戒的和尚是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