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見多怪與蛋如其人
“你惹什麽事了？”張師傅想了想，道：“不是今早那盤菜吧？”
“就是那盤菜。”趙雪道：“黃主廚是沒見到那菜，要見到了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只要這兩天不讓姓徐廚子和他見着就是了。”張師傅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可能。徐廚子可能不會過來，可他會找人過來。到時候一鬧，整個廚房就都知道了。
眼見就要辦壽宴了，要是惹出些什麽事來讓主子們覺得不吉利那可不太好。
“他還等着聽黃主廚給那菜取名字呢。”趙雪頗有些無奈，她覺得這事自己真無辜，當時要是硬氣些不接那菜，這事就和她一點幹系都沒有了。
“所以他還會找人過來？”張師傅朝廚房入口看了看，趙雪道：“不用看，剛才那會兒他們忙着做菜，吃完飯還要歇會兒，這時候是不會過來。”
“當時那菜是不該端來。”張師傅道：“你應該看過菜再考慮要不要端。不過，黃連事之前你也不知道……”
趙雪攤了攤手，道：“菜都端來了，只能認了。”
趙雪又挑了幾顆雞蛋出來。她将雞蛋洗幹淨，雞蛋大圓頭處開了個小圓孔，将蛋清倒一只碗裏，蛋黃則倒另一只碗裏放到一邊去了，又把雞蛋殼洗幹淨放一邊備用。
“這雞蛋殼是用來裝芋泥嗎？”小順拿起那蛋殼看了會兒，道：“可芋泥蛋殼裏不方便吃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趙雪笑着看着小順，道：“你幫我找些紙來，要薄些。”
等将蛋清攪勻後，她又裏面放了熟豬油、鹽和清雞湯，再次将它們攪勻，後倒回到雞蛋殼裏。
小順找來趙雪要薄紙，然後用薄紙封住了小圓孔。
後趙雪取了一只大瓷盤，瓷盤上鋪了一層米飯，然後把雞蛋豎米飯上，入蒸籠蒸着。
雞蛋蒸了一會兒之後，趙雪就把蒸籠揭開，讓氣壓降低，然後又加上蒸籠蓋着。
趙雪看着蒸籠裏點心有些出神了，等到小順推來推她，她才回過神來。這時雞蛋已經蒸差不多了，趙雪趕忙将雞蛋端出來，然後取了兩個給了張師傅和小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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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傅拿着雞蛋仔細看着，小順沒那麽多顧忌，拿着雞蛋敲了就吃。剛咬第一口，小順就沖趙雪豎起了大拇指。
趙雪走到他們身邊問道：“這蛋做怎麽樣？”
“我沒吃到蛋黃。”小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趙雪朝一邊放着蛋黃碗裏指了指，然後道：“這是無黃蛋，自然吃不到蛋黃。”
張師傅揉了揉小順頭，道：“讓你一旁看着你不認真看，現又來問。”
“我被雪姐叫去要紙了。”小順辯解道：“他們問我做點心要紙做什麽，我解釋了半天他們才肯給。”
趙雪安撫性沖小順笑了笑，然後道：“師傅，這蛋還有做那份點心我待會兒想給小廚房送去。人家送了兩次菜給我們吃，我們也該送些點心做回禮。”
“那可是府城裏有名大廚師。”張師傅含笑道：“點心能不能送去，還得等那一道做出來我嘗過了再說。”
張師傅這麽說，基本上是應允了，她是代表廚房送點心給徐大廚，送點心之前要張師傅點了頭才好。
此時芋頭已經蒸差不多了，她取出芋泥将熟豬油倒上面，然後将沒蒸過紅棗末和冬瓜糖粒灑了芋泥左右兩邊。
接着趙雪又倒了些豬油燒熱，将蒸過紅棗末倒入攪拌成糊。後将紅棗糊取出來倒芋泥上，然後趙雪又取了兩顆蜜棗放兩邊顏色不同芋泥上，這樣太極圖就出來了。
張師傅看了眼那太極芋泥，又斜眼看了趙雪一眼，道：“就這一份還要送人，我不能嘗啊。”
趙雪這才發現自己忘了留一份給張師傅嘗味道，張師傅仔細端詳了芋泥一下，道：“樣子是好，不過沒有那蛋有意思。”
“這芋泥也有意思。”趙雪又拿了一小塊冰塊過來，有些食材要保鮮，得用冰塊供着，所以廚房現不缺冰。
趙雪将小冰塊丢早就熬好糖水裏面，用筷子慢慢攪拌着，然後把芋泥特殊之處和張師傅說了一遍。
“你和黃連一樣。都是看着老實肚裏冒壞水那種。”張師傅嘴上這麽說着，卻絲毫沒有責備意思。
趙雪嘿嘿一笑，道；“這點心我送去啦。省小廚房老是送菜過來給我們吃，只進不出，怪不好意思。”
張師傅揮了揮手，道：“去吧，叫小順跟你一起過去，早些回來，我這兒點心還沒做。”
趙雪将冷糖水澆芋泥上面，又把雞蛋裝盤子裏，就去小廚房了。
趙雪到小廚房時，徐大廚正坐那兒休息，看見趙雪進來了，他微微眯着眼，嘴角不自覺上翹了。
“今早送去那道菜味道如何？”徐大廚臉上堆着笑，一臉期盼問道：“你們黃大廚喜歡那菜嗎？”
“那道衆星捧月……”趙雪無聲笑了，接下來話卻沒再說下去。
“衆星捧月？”徐大廚看着趙雪，只見趙雪還那兒低聲笑着，臉上笑微微收了些，道：“這名字是師弟取？”
“那道菜可沒入我們黃主廚眼。”趙雪柔柔一笑，道：“這菜不是送我們廚房嗎？我師傅說了，這樣菜不用送到黃主廚那兒，省他自滿，做菜手藝就一直停那兒。”
徐大廚明知趙雪他們沒把菜送到黃連那兒真正原因，可趙雪話裏張狂卻讓他很不舒服，臉當時就沉下來了，道：“他這兒做菜做很好？”
“菜做好不好得問過吃過客人。”趙雪笑道：“徐大廚送了兩道菜來我們廚房，我們也該回禮。”
趙雪将面前太極芋泥端到徐大廚面前，笑道：“還請大廚嘗嘗。”
徐大廚拿起托盤上勺子，冷哼一聲舀了一勺就放自己嘴裏，等芋泥入口他臉色就變了。
“這道甜點是感謝徐大廚那道坐井觀天。”趙雪道：“這道點心也有個無趣名字，叫做少見多怪。”
以前見到這芋頭時，趙雪就問過張師傅還有吳大娘了，這裏芋頭做點心都是做芋頭酥或是芋頭糕，像這樣芋泥還沒人做出來過。
徐大廚臉色本就不好，聽趙雪這麽說，一張臉瞬間就漲紅了，趙雪也不知他是努力把芋泥咽下去燙，還是聽到這話氣。
“我們廚房人都覺得這名字不好。”趙雪笑道：“取這個名字，未免刻薄了些。而且叫這名字，要是讓見識過人聽了，只怕會笑掉人大牙，說做這點心人才是井底蛙，見識少還非要那兒賣弄。”
“所以這芋泥我們改名叫一團和氣了。”趙雪道：“希望吃了這芋泥人，都能和和氣氣。太極陰陽尚能共存，那人與人之間就該好好處着了。”
趙雪把芋泥放一邊，又端過小順手裏雞蛋，遞了一個蛋給徐大廚道：“這盤蛋是謝您那道衆星捧月。”說完，趙雪就将蛋敲碎，然後遞給了徐大廚。
一般情況下送雞蛋給徐大廚，徐大廚看都不看一眼就丢到一邊去了。可趙雪他們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加上剛才那道芋泥，只怕這蛋裏也有玄機。
徐大廚剝開雞蛋，趙雪道：“這蛋整個兒吃掉才有意思。”
徐大廚聞言，真把雞蛋吃掉了，吃完之後他皺眉道：“這蛋怎麽沒有……”
“這蛋就是這樣。”趙雪笑着又遞了一個蛋給徐大廚，“這盤蛋都沒有蛋黃，徐大廚要不信，管把這蛋敲開來看看。”
徐大廚真剝開蛋，分開一看，裏面果然沒有蛋黃。
“蛋可以無黃，人卻不能沒有……”趙雪說到這兒，尴尬笑了笑，道：“我這人嘴，徐大廚不要見怪。這蛋是我們廚房近做出來，正巧送給我們那道衆星捧月裏也有蛋，就一起送過來給您嘗嘗了。”
徐大廚手上蛋殼捏碎碎，這小媳婦話裏話外都是諷刺，可話說客氣又一臉笑，好像真是送兩道點心來給他嘗嘗，一點其他意思都沒有樣子。
“徐大廚是府城來，可能不太清楚我們這兒規矩。”趙雪道：“廚房裏菜肉都是給府裏人做菜用，廚房做事已經領了月錢，其他東西我們是不敢擅用。”
“就拿這芋泥和蛋來說，這些東西雖不及徐大廚送來菜名貴，可用東西值多少銀錢我們廚房都湊出來給了管事媽媽了。”
“我們掙那些銀子自不能和您比。”趙雪苦着一張臉有些為難說道：“您要再往我們廚房送東西，我們還會送菜送點心做回禮。那些銀子倒是小事，就怕管事媽媽見我們送來送去，說我們不懂規矩，畢竟請我們來是做事，徐大廚好意我們心領了。”
趙雪說完，又拿了一顆雞蛋手裏看了會兒，道：“蛋如其人，這寓意不好，想來這蛋徐大廚是不會喜歡，這蛋我還是端回去算了。”
“那道芋泥就留下來吧。”趙雪看着徐大廚道：“一團和氣，方是生財之道，人與人之間和和氣氣相處比較好。徐大廚于天味樓就好比黃主廚寧家廚房，都是很重要很受我們尊敬。這次寧家辦壽宴，只請徐大廚過來，足以證明徐大廚廚藝高超。相信徐大廚廚品如人品，不會讓我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