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惱人的微笑

“你說我面裏放了瀉藥,那我為什麽要下藥呢?”子葉輕輕嘆了口氣,道:“雪姐,你總得給我個理由,這樣被冤枉我也認了。”

“你這樣子挺無辜。”趙雪道:“以前我撞到你給黃連送梨膏糖,你那麽冷靜我都要以為那糖不是你送了。”

子葉看向趙雪目光多了幾分幽怨,趙雪想起今天下午和黃連聊天時,黃連說張師傅以為趙雪送了梨膏糖給她,才想到撮合他們。

其實那糖是子葉送,趙雪以為只有她知道,誰知黃連也是知道。

黃連說那小罐梨膏糖就要一錢銀子,那裏面加了玉桂、五和子等藥材,比一般梨膏糖要貴上許多。黃連還說趙雪比較小氣,是舍不得買那樣糖送人。

廚房裏除了趙雪就只剩紅绫、紅娟還有子葉了,紅绫和紅娟家裏都比較困難,這麽貴梨膏糖是舍不得買,剩下也只有子葉了。

這話黃連沒說穿,趙雪卻也猜到他已經知道那糖是子葉送了。她順口問了下黃連對送糖人意見,他只說年紀差太多,不合适。

有些話趙雪是不會和子葉提,她不知道子葉是怎麽看上黃連,但少女暗戀一個人心是單純而美好,她不想子葉心上插一刀。

只是,那暗戀若摻雜了妒忌甚至起了害人心,這性質就變了。

“我要是和黃連說那梨膏糖是你送,今天早上你送我面條小順吃了就拉肚子了,你說他會怎麽想?”趙雪看着子葉道:“要是劉大娘知道了,她還會不會護着你。”

子葉愣住了,趙雪道:“因為嫉妒而下瀉藥,這理由應該足夠充分了吧。”

“你都知道……”子葉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她看着趙雪道:“你一早就知道。”

“不止是糖事,只要平時多留心你,總能發現一點。”趙雪道:“不信話你可以問問紅娟,你們走得近,你問她你心思她是不是知道一些。”

子葉沒再說話,趙雪道:“這不是什麽好事,就不用鬧所有人都知道了。現你該想想,你下瀉藥這事該怎麽收尾。”

“怎麽收尾?”子葉重複了趙雪話,看起來有些茫然。

趙雪見子葉這模樣,就知道她一開始就打算把事情賴掉,還沒開口就聽子葉道:“我會離開這兒,過兩天我就和劉大娘說我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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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子葉這話,趙雪反而吃了一驚,沒想到子葉竟要回家來做這事收尾。

“你不要以為我一直想着把這事賴掉就行了。”子葉挑眉看向趙雪,神情裏多了幾分倨傲,“我早就知道,你這人難纏。”

“那你還惹我。”趙雪覺得子葉說這話挺好笑,要是她早料到這結局還給自己下瀉藥,那不是沒事找事嗎?所以說子葉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承認這事,實躲不過才打算對這事負責。

“我就給你下瀉藥,那又怎麽樣?”子葉白了趙雪一眼,道:“大不了我今天就走,廚房裏人知道也沒什麽。”

“走倒挺決絕。”趙雪笑道:“真不像子葉姑娘會做事。”

她印象裏,子葉是個文靜有些內向女子,她不喜歡惹事,多時候她都一旁冷眼旁觀着。之前她還想着子葉對黃連愛确很深,都深愛到肯親自下手給自己下藥地步了。

趙雪常會把笑挂嘴邊,她一直堅信逢人三分笑是不會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遇到熟識人,微笑能增進感情,遇到陌生人,微笑能讓人感到你善意,遇到敵人,微笑能給你壯膽,是很好僞裝讓人摸不透你情緒。

只是此時趙雪笑,卻讓子葉覺得很難受。趙雪總是笑,面條裏下瀉藥時候,她還想過,不知那時趙雪還能否笑出來。

“我要嫁人了。”子葉看向趙雪眼睛,一字一頓說道:“所以,不是你逼我我才走,是我自己要走。”

“要嫁人了,那恭喜啊。”趙雪道:“走之前把這事處理好啊,做人要負責。不要以為你出嫁,該負責任就不用負了。”

子葉瞪大眼看着趙雪,她都要走了趙雪還想怎樣?她只想走潇灑點,所以才會說這些話,要是趙雪沒把她逼到這地步,她根本不急着回家,這趙雪連口頭上虧都不肯吃嗎?

“這件事受害人不是我,是小順。”趙雪道:“你走不走和我沒什麽關系,你離開寧家莊廚房對我也沒什麽好處。”

子葉輕咬下唇,趙雪見她這委屈樣心裏有些感慨,寧家莊廚房美女挺多。子葉也好,紅娟也好,樣貌都是出挑,只說樣子,小姐身邊伺候丫環們都未必比上她們。可惜,她不是男,不懂憐香惜玉。

“你想我怎麽樣?”子葉放棄蹂躏自己嘴唇,看向趙雪道:“你可以說,但我未必會做。”

“你這人挺不負責,真。”趙雪道:“從頭到尾,你只想着擺脫我,搪塞我,卻沒想過小順。拉了一天肚子是小順,他受了一天罪。”

“小順家有個卧病床娘,他今天不回家是為什麽,就不想家裏人看到他現這樣子。”趙雪道:“你該好好想想,怎麽樣讓小順原諒你。這事能否揭過,你應該問他而不是問我。”

“你要我去找他。”子葉難以置信看着趙雪,道:“你不要太過分,你要我怎麽和他說。”

“你怎麽做就怎麽說。”趙雪道:“從你下瀉藥說起就行了,瀉藥怎麽買他應該沒興趣知道。道歉時言辭要誠懇些,小順是個良善孩子,他不會與你太為難。”

子葉懶得理趙雪,擡腳就要走,只聽趙雪身後道:“要不要道歉你自己看着辦吧,今晚晚飯你留心些吃,我常幫苗嬸子做飯。”

子葉腳步一頓,卻沒有停留意思,趙雪繼續道:“你下瀉藥事和原因到時候廚房裏人都會知道,就算你嫁人了,你做過事廚房裏人還是會記着。你們相處了幾年,他們想法對你就一點都不重要嗎?”

“你都要我和小順說這事了,這不擺明要廚房人都知道這事嗎?”子葉再也聽不下去,沖到趙雪面前道:“是,我是嫉妒你,可你有必要這麽過分嗎?我只是給你下了點瀉藥,想讓你今天不要過得那麽舒服罷了。”

“我走你都不讓我走清淨,趙雪,你這人太壞了。”想到這兒,子葉眼淚就掉下來了,她不是存心要哭,她不想趙雪面前示弱。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失敗者,要知道那點瀉藥會惹出這麽多事,她寧願自己吃了那碗面。苗嬸子、勇安媳婦、紅娟還有……大家一個廚房相處了那麽久,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想到他們可能會怎麽想自己,子葉心裏就覺得好難受。

趙雪看着子葉緩緩蹲地上,雙手捂着臉那兒哭,覺得好無奈。她蹲下身對子葉道:“你哭也沒用,小順今天受罪不是你這幾滴淚能抵。”

趙雪話剛說完,子葉低聲抽泣聲音就大了起來,趙雪覺得自己挺混蛋,小美人都哭了,她還這般鐵石心腸。

“你這淚留到小順那兒掉比較管用。”趙雪繼續道:“我是女,你對我哭不頂用。再說,我又沒說要把這事和其他人說。”

“和小順說與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子葉哽咽道:“你就見不得我好。”

“你好不好和我有什麽關系。”趙雪小聲嘀咕一句,然後說道:“這事小順不說,我肯定不會說,要是你自己忍不住和其他人叨咕,那就怪不得人了。”

子葉哽咽聲小了些,趙雪繼續道:“你把這事和小順說清楚就行,他要打你解氣就讓他打兩下,抽你幾下你都不虧,小順今天那臉色你是見到了。”

“這不是什麽光鮮事,小順不會随便亂說。”趙雪道:“只要他不生氣了,你再讓他守住這事,這事也就過去了。”

“你沒騙我?”子葉擡頭看向趙雪,道:“你不能和任何人說。”

“我和他們說了又有什麽好處呢?”趙雪道:“我不需要靠抹黑別人來擡高自己,我人生價值從我個人能力那得到體現,不需要你那點破事來裝點。”

趙雪話子葉沒完全聽明白,卻也知道她不再難為自己了。

“我今天把你叫出來,就沒想過把這事鬧人皆知。”趙雪道:“我只想你知道,你下瀉藥這事不是糊弄過去就能算了,有些債總是要償,那些龌龊事不要做。”

“善惡是否有報我不知道,但壞事能不做就不要做。你要嫁人是你事,你喜歡黃連也是你事,不能因為你求而不得就把怨氣撒到別人身上,沒人該着你欠着你。今天你敢給人下瀉藥,以後你就敢給人下毒藥,以為事情做人不知鬼不覺就行了,做人做事,都要對起自己良心。”

子葉被趙雪說一愣一愣,紅着眼眶望着趙雪那兒聽着。趙雪意識到自己話說有些多了,卻也沒有糾正過來意思,這事能給子葉一個教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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