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侍卿如母

趙雪回到家時，寧燕正坐那兒發呆。

“怎麽一臉心事樣子。”趙雪端了杯水坐到寧燕身邊，道：“想什麽？”

“沒想什麽。”寧燕擠出個笑看着趙雪道：“今天回來真早。”

“今天外面跑了一天有些累了，就早些回來了。”趙雪把杯子放下，對寧燕道：“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寧燕心頭一緊，勉強保持着笑道：“什麽事還要和我商量。”

“這事和你有關。”趙雪道：“昨天晚上我和你提過我可能會改嫁事。後來我想了想，這兩年裏我都不會再嫁人。”

寧燕擰着心終于放松下來，可仔細品品趙雪這話，她又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按理說這事我不該和你提，但我們家情況和一般人家不大一樣。”她是寧燕嫂子，卻當着她面說她以後可能會再嫁，她聽了之後心裏肯定不會太好受。可昨天她已經挑起這個話頭了，要是這話不說明白，這樁事會一直堵她們之間。

“你這兩年都不會再嫁？”寧燕看着趙雪，再一次确定她剛才說話。

“嗯，這兩年時間我還是能保證。”趙雪道：“再過兩年你就十二歲了，到了那個年紀，有很多事情你就能自己拿主意了。”

寧燕垂頭撥着自己手指甲，趙雪知道她心思肯定煩亂，可有些話還是得說。

“等你再大些，就不會像現這樣依賴着我了。”趙雪道：“這兩年我會量改善家裏條件，到時候多給你一些選擇。”

“嫂子不改嫁不行嗎？”寧燕懇求看着趙雪，道：“我知道我這麽想很自私，可我真不想嫂子再嫁，等我長大後就把嫂子當親母親一樣養着，這樣不行嗎？”

“你這個想法不大實際。”趙雪道：“這個承諾我不能許你，而且你若真嫁了人，不一定能顧及到我這兒。”

寧燕沉默了，趙雪也不想和寧燕讨論這麽嚴肅問題，可有些事必須提前說好，讓寧燕有個心理準備。

“妹子，嫂子和你說，這人啊，靠人真不如靠己。自己都靠不住，那別人真不見得有多可靠了。”趙雪把凳子移到寧燕身邊，拍了拍她肩膀道：“不要苦着一張臉，天又沒塌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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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燕沖着趙雪來了個微笑，只是那笑容很短暫，很她又恢複到原先那怏怏不樂樣子。

“這事你真不用擔心。”趙雪嘆了口氣，道：“要擔心這事人是我，如果我真有改嫁那一天，肯定會把你安置好。你要是不滿意，到時候鬧我婚禮指着我罵沒良心就是了。”

“這樣不大好吧。”寧燕猶豫看着趙雪，道：“要是嫂子找人攔着，我進不去怎麽辦？”

“你這死丫頭，還真準備去鬧啊。”趙雪輕輕拍了拍寧燕腦袋，道：“我只是提前給你提個醒，改嫁哪是那麽容易，我未必就能嫁出去呢。”

想到這兒，趙雪有些悵然了。今天拒絕黃連之後，看着他那張臉，趙雪想起一句話，過那個村就沒那個店了，當時她甚至想，也許黃連是她遇到唯一一朵桃花。兩年之後她都二十歲了，她還要找個兩情相悅人過一輩子，談何容易啊。

寧燕見趙雪一臉憂心樣子，拉了拉她衣袖道：“嫁不出去也沒事，以後我養嫂子，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人就是了。”

“真是傻孩子。”趙雪看着寧燕一臉真誠渴望樣子，捏了捏她小臉蛋道：“和你說這些話，我只希望你從現開始就學着獨立，學着靠自己。你要明白，身邊人不是都可靠或者都可以依靠。”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人生，遇到事情你不可能一直想着都靠着別人。”趙雪看着寧燕似懂非懂樣子，繼續說道：“你從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我希望你一直這樣懂事長大下去。”

寧燕眨了眨眼，趙雪看着她這樣子微微有些愣神。像她這個年紀，就應該樂樂成長，不知憂愁是何物。從教育學角度來說，趙雪所說這些都是違背教育原理宗旨，像她這樣嚴重妨礙了大靖朝花朵健康陽光成長。

可是，寧燕與其他女孩不同，她出生環境就決定了她早熟性格。從趙雪醒來見到寧燕第一眼，就覺得她可憐，等徹底想起寧燕身世後，她知道了寧燕是真可憐，她這一輩子至少前半輩子過得都不會比別人容易。

除去父母雙亡，只有寡嫂攜帶這樣身世之外，她還扣着一頂大帽子，命硬，克親人。這裏人是比較迷信，這種說法可能會影響她一生。

而且她無父母兄長依靠，以後出嫁遇到好人家倒還好，要是嫁到人家不好相與，欺負她娘家沒人，她以後就別想過上安生日子。

“這兩年我要好好培養你。”趙雪拉住寧燕手，道：“我要你成為一個獨當一面女子，勇敢、堅強，這樣你以後就算遇到再多事，也不會怕不會慌。”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無法改變，與其逃避不如直面，有些事遇到了你會覺得很煩，等熬過去了，你就會發現那事其實也就那樣，沒有什麽了不得。”

寧燕見趙雪一臉激情說着，也不好打斷她。此時她年少懵懂，尚不知人事坎坷艱難，等到她痛過悟過之後，才知道趙雪這番話對她意義到底有多重大。

“其實你人生也沒多艱難，不用做出這副表情。”趙雪撫平寧燕眉間，道：“有些事外人覺得多不容易，你真經歷了倒覺得沒什麽。別人怎麽看不重要，內心平和舒暢才實。”

趙雪和寧燕說了太久話，晚飯弄得就很随便。等把碗筷收拾好之後，趙雪就帶着寧燕去了王芝家。

每隔十天，趙雪會到王芝家去一趟。王芝看着趙雪标注書上字跡，道：“你不只要學認字，還得學練字，你寫字只有你自己認得出來。”

趙雪嘿嘿一笑，和寧燕一旁玩寧白英湊過來看了會兒，煞有其事點着頭道：“還沒我寫好。”

“有空再抽時間練。”趙雪書上标記着，過段時間她就會閑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