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處可逃

第18章 無處可逃

上晚自習的時候,阮衿前面的座位又空了。

一直上到第二節 課開始了,陳幸才沒精打采地打了報告進來,趴桌子上像條死魚,再沒起來彈動過。

阮衿覺得她有點奇怪,在桌肚底下用手機偷偷發消息給她,“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前面陳幸的肩脊稍稍動了一動,應當是在打字,他這邊很快收到回複,“別提了,跟一個不可理喻的女的幹了一架。”

很快,阮衿看到她的頭像迅速黑下去了。女生脖子白皙又纖細,後面指甲抓出來的好幾道血痕看着觸目驚心,位置靠近腺體,很兇險,所以看起來打得還挺激烈的。

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陳幸都一直臉朝下病恹恹趴着。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終于哭出聲,她這輩子都沒被人在操場上被人揪着頭發扇耳光,委屈和憤懑的勁兒霎時湧上鼻腔,攔都攔不住。

眼淚鼻涕黏黏糊糊的全蹭在袖口上,但是也不想掏餐巾紙擦,這絕對是她17年來遭受的最大打擊。

一直到哭夠了,她一抽抽地從課桌上坐直身子,擡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面前的阮衿。

教室裏已經沒人了,就他還背着書包坐在那兒,像等了很久。日光燈黯淡,電流聲如同細小的蟬鳴,滋滋作響的,那些光在阮衿身上打下一道道虛影,加上陳幸哭得眼睛模糊,都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否是出自于幻覺。

直到他把紙巾遞到自己黏黏糊糊的手心上。

“鼻涕都流到這兒了。”阮衿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陳幸扁着嘴用完一整包紙巾擤鼻涕,又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時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阮衿已經幫她整理好書包,正拎在手裏候在門口。他看了一下手機,已經九點多了,“我送你回去吧,現在有點晚了。”

“阮衿,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暗戀我很久了?”陳幸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居然又生出點想哭的欲望。

“我沒有暗戀你,我是喜歡Alpha的。”阮衿的回答顯得很真誠。

然後背上被女孩惱羞成怒地地拍了一掌,拍得連聲控燈都亮了,“我知道!!逗你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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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衿比她想像中還要更溫柔細膩些,陳幸其實有點不懂為什麽班裏同學對他那個态度。

是高一時候發生了什麽嗎?陳幸這麽想着,不由自主伸手去撓後頸上發癢的傷口,但是手被阮衿給按下了。

“不能撓,不小心撓破腺體會發炎,一燒半個月都好不了。”阮衿說得煞有介事。

“你怎麽知道?”陳幸把手放下,沒好氣道,“你也跟人幹架啊?”

“我就是知道啊。”阮衿摸了一下鼻尖,走出校門,路燈照耀出一團團氤氲的昏黃。秋天的感覺已經來了,他嗅到了冰冷露水的味道,肩膀一聳,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陳幸搖了搖頭,看起來這麽文弱的樣子,怎麽可能打架呢。兩個人沿着街走了十幾米,褲兜裏手機震起來了。是媽媽打來的,她一腳把小石子踢到馬路牙子上,含含糊糊地應了幾聲,“好了好了,知道了,馬上就回。”

很幹脆地挂斷了。

陳幸的父母租了個學區房在附近陪讀,每天不消十五分鐘就能走到家。天天被盯梢唠叨,她心裏很有點抵觸情緒。

“對阿姨講話态度好一點。”

“你怎麽這麽煩,你是我親哥啊,管東管西的。”陳幸瞪了他一眼。

的确是很像我妹妹,阮衿想。

“也不是啊,人不是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媽媽以前就……”大道理沒講兩句,陳幸已經開始堵耳朵吐舌頭了,他笑了笑,閉嘴不繼續講了。

剩下的話也不該講。

兩人沿着大路往前走,陳幸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前跳着,影子在路上拉得長長短短。她現在心情很舒坦,甚至都忘記了剛在操場跟人幹架的事了。

“明天的英語作業……”陳幸扭過頭繼續對阮衿說話,忽然看到他的臉冷下來,眼睛緊盯着陳幸的背後。

這真的很像恐怖片裏的情節。

周遭的秋意如跗骨之蛆,瞬間聚攏爬竄上她的脊背,很奇怪,她現在想冷不丁打個噴嚏出來,卻堵得厲害,連大氣都不敢出。

凝着水汽的漂亮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像一面鏡子,映照出她惶恐無措的臉。

就剩下一個字。

“跑!”

.

兩個人像一陣旋風蹿進旁邊黑糊糊的巷道裏,像兩只小蟲鑽進下水道,而後面淩亂的腳步緊跟着紛至沓來。

遠遠的聽起來有四五個人,冷汗打濕鬓發,小腿也在發軟,陳幸根本跑不動了,一直是阮衿在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往前跑。

他跑起來真的像是腳下生風,不停地拐彎,再拐彎,就像是在跑酷一樣。

陳幸無措地喘息着,因為缺氧,胸腔內似炸裂,她這才知道自己惹了**煩,邵雯雯說她倆沒完的時候她還以為只是放狠話……

“你從這裏繞能回得了家嗎?”阮衿帶着她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抽空還喘着氣回頭提問。

“能的……”

“那你先回去,我去繞一下他們。”阮衿把挂在手臂上的書包還給陳幸,巷道外有摩托車行駛過,一道昏黃的燈照在他的側臉上,睫毛的陰影落在眼睑上,顯得尤其纖長,陳幸看到有一滴汗沿着他的額頭滴到鼻梁那顆小小的痣上,溶解坍塌,如同一顆晃蕩後而破裂的星星。

她把書包接過來緊緊抱在胸前,有種生離死別的悲憤之感,鼻酸到有點想哭,“阮衿……你他媽的,你真的沒有暗戀我嗎?”

“真沒有”,阮衿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用手臂內側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走吧,阿姨還在等你回去。”

陳幸一路跑一路跑,穿梭在黑暗中,所有感官都退化,仿佛只保留了聽覺,唯餘心跳在咯噔,證明她還活着,明明背後什麽腳步聲都沒有卻還是怕得不行。一直回了家,直到防盜門在背後阖上了,她才如夢初醒地喘出了一口氣。

她跟阮衿同為Omega,阮衿才一米七幾,倘若她蹬一雙高跟鞋,都能比他高一點。那麽瘦,那麽瘦,四五個男的,一起圍攻他,要是被抓到怎麽辦。

如果是Beta還好,要是有Alpha怎麽辦?

阮衿會被怎麽樣。

前幾天還有醉酒走夜路的Omega被輪,奸,致死的社會新聞被爆出來。

她打了一個寒顫,終于打出那個懸而未決的噴嚏。

“是不是感冒了?”母親端來了碗,擱在桌子上黃澄澄的黨參雞湯,“叫你早上多帶個外套不聽,趕緊來喝點熱湯。”

她魂不守舍地灌下一碗,掏出手機給阮衿發微信,“你怎麽樣?跑掉了嗎?看到趕緊回複我!”

沒有任何回複,陳幸擡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現在是九點四十五。

她洗完澡裹着浴巾出來時已經十點半了,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陳幸焦慮地啃着指甲,終于開始給阮衿打電話,每一聲“嘟”都像是重錘在敲擊着她的心髒。快接快接快接快接快接啊……她在房間來回反複地踱步。

沒有人接,唯餘冰冷的機械女聲在重複着無法接通的事實。

要報警嗎?還是說再等一等?

被媽媽催促,陳幸關了燈躲進被子裹住自己,牙齒死死咬住手背,而疼痛後知後覺地湧上來。她真是徹頭徹尾的廢物,不敢報警,也沒有勇氣去叫醒她爸爸一起下樓去找阮衿,就這麽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入睡了。

再度醒過來已經是半夜兩點鐘。

是阮衿的電話打進來了,她一咕嚕爬起來接了,終于聽到裏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她帶着哭腔喘了一口氣,“你沒事吧,我還怕你出事……”

“沒事的,早到家了,我之前就是手機沒電了。”

那就好,陳幸想着,終于放下心閉眼安心睡下了。

但是阮衿在周末結束後也沒有來上學。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甚至連續一整個星期都是。

作者有話說:

沒發生大事,阮就是被打了orz然後基友說我回憶殺章節名起太難聽了QAQ想不出來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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