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隊長雷昌順還在房屋背後弄那條可憐的狗, 他聽到了任偉國喊他, 但一時懶得搭理, 心想多大事也等一下再說。
任偉國着急忙慌的大喊,連耳背的大媽都聽見了,迎出來問他怎麽了,但任偉國只想找大隊長,“隊長呢?我找他有事。”
俞思宇他們見他那麽着急,心想一定出大事了, 也問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任偉國還顧不上跟他們說話, 在大隊長家跟無頭蒼蠅似的四處竄找大隊長, 芮宇辰對他說:“別找了, 他在屋背後。”
伍蕊琴是個急性子,站起來直接攔住他, “你就跟我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呗!”
竄來竄去的任偉國突然被人在面前攔住, 差點沒站穩, 見伍蕊琴不說就不放他走的樣子,他只好扯了扯嘴說:“哎呀跟你們說也沒用啊,大隊裏的那些牛羊豬, 大部分都被活埋了!!”
“什麽?!!”
所有人都是一驚,大媽更是不能淡定了,這時可就大了去了, 她連忙往屋後跑去, 去喊雷昌順, 邊跑邊喊,“老雷!老雷!!出事了!!!”
雷昌順無奈,只好又從屋後走出來,一臉的煩躁,“怎麽了怎麽了?大呼小叫的!”
任偉國剛才急得不行,現在見到雷昌順了卻一時卡殼不知從何說起,還是伍蕊琴替他說了,“大隊長,任偉國同志剛才說咱大隊的牛羊豬什麽的都被活埋了。”
雷昌順一聽也是一驚,“啥?什麽意思啊?偉國你說說。”
任偉國這才娓娓道來,“剛才我去看牛圈羊圈豬圈都塌了,也沒幾個牲口還在,就沿着平時放牛羊的那條路走想去看看是不是跑山上去了。”
任偉國本來說話就有點慢吞吞,有時候還有些結巴,這下子過于着急說得反倒更慢了,把雷昌順都急壞了,大吼道:“直接說結果啊!”
任偉國被這一吼吓一跳,脖子一縮,但卻沒忘記剛才說到了哪兒,“我走着走着,就進了山林裏的路,那裏被樹林遮擋着,路上沒被雨水沖到,就能看見牲口的腳印,我一看那腳印還是新踩上去的,就知道咱們的牲口從那裏走了。”
雷昌順急得直拍大腿,這說半天還沒說到“埋”字,他無奈又無可奈何,強忍着怒火,“然後呢?”
“然後我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見前面的路沒了,前面的山都塌了一大半,牲口的腳印也只到那裏就不見了,我還仔細看了一下,也沒有往回走的腳印,我就特別着急,那些牲口肯定被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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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說到結果上來了,雷昌順也開始着急了,昨晚他就想到會出事,無論是那些牲口還是莊稼,還有大隊外的知青點,都有可能出事,但他也沒辦法,他不敢出去看,他也怕要是出去說不定自己先把小命丢了,尤其是看見他家那條狗的下場後,“你看見有牲口被埋在下面了?”
任偉國:“有,我往下看了好一會兒,有看見沒被全部埋住的牛屁股,牛角,豬屁股還有羊,還有的可能沖下河被水沖走了。”
芮宇辰和俞思宇他們本身也是來找雷昌順跟他說災情很嚴重,不但牲口沒了,莊稼多半也全毀了,還沒等他們說,這下任偉國已經說完了,伍蕊琴說:“隊長,現在估計莊稼也沒了。”
雷昌順使勁撓頭,本來剛才說牲口被埋他就已經焦頭爛額了,結果這伍蕊琴還跟他提莊稼的事,他眼神跟利刃似的看向伍蕊琴,後者下意識的脖子一縮,她說錯什麽了嗎?沒有啊!
雷昌順看向伍蕊琴,順帶着俞思宇也進入他的視線,他想起之前防汛的時候俞思宇建議他把溝渠再挖深一些弄堅固一些,結合工程伍蕊琴的話他就覺得有些臉疼,生氣道:“你們這是來跟我幸災樂禍來了?”
伍蕊琴覺得莫名其妙,“我、我們沒有啊!”
俞思宇了解這個人小心眼,跟他多說也無益,給伍蕊琴使了個眼色讓她少說話,芮宇辰一看就明白怎麽回事了,給了雷昌順一個臺階下,“隊長,昨晚是特大暴雨,即使提前知道咱們也根本沒辦法防範,莊稼地怎麽防也沒用,不被大水沖也會被大雨直接打壞,牛羊圈也來不及修繕加固。”
雷昌順這才緩和了幾分,借坡下驢說:“是啊,誰能想到這雨會這麽大啊,我活了幾十年也沒見過這樣的,老天要讓我們遭罪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啊。”
雷昌順說完這句話慢悠悠地又回屋子背後去了,留下幾個人面面相觑的,任偉國情急問他,“隊長,怎麽辦啊?”
雷昌順頭也不回,向身後擺擺手,“下午再說吧。”
這次災難的打擊太大,雷昌順估計一時也沒什麽辦法,有點“愛咋咋的,先處理了那條狗再說”的意思。
俞思宇三人也不想再多說,既然大隊長暫時不想管,他們只好自己先去看看具體受災情況再做打算,三人走出雷昌順家準備先去田地裏看看,任偉國這會兒完全沒了主見,也跟在他們身後。
俞思宇對芮宇辰和伍蕊琴說:“今年糧食多半是顆粒無收了,現在牲口也基本沒了,大隊肯定也是自顧不暇,咱們得有個心理準備,以後只能靠自己想辦法了。”
上輩子的那次災難不但沒有這麽早來,而且雨也沒下這麽大,殺傷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語,只是後來的洪災把糧食都沖走了,不過牛羊豬雞什麽的都還在,并且他們至少還能上山下河弄些山茅野菜充饑。
這次則慘重得多,莊稼牲口都沒了不說,這麽大的特大暴雨,只怕山上的野草河裏的魚蝦也都受了災,以後還真不知道上哪兒弄吃的去。
幾人來到田間地頭一看,果不其然,此前修好的防汛水渠已經被夷為平地,田地有的滑坡有的被大水沖得翻了一層土,傷得最輕的也是莊稼全被打倒,緊緊地貼在了地上,完全不能要了。
幾人沒說一句話,任偉國絕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芮宇辰看了看他,對他說:“任同志,帶我們去看看牲口被埋的地方吧。”
“走吧。”任偉國說着從一條小叉路往前走,這條小路在前面會跟放牛羊的大路彙合。
來到任偉國說的地方時,任偉國突然臉色大變,指了指前面驚呼道:“那裏又塌了一塊!”
俞思宇順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是一片山體塌方,問他:“之前那裏沒塌嗎?”
任偉國搖搖頭,“沒有,之前是前面那一大片,這裏還好好的,就這麽短的時間又塌了一塊。”他說着說着還有點後怕,“我剛才還站在那個地方看呢!要是剛才就塌下去我就死了。”
俞思宇說:“這座山基本都是沙土碎石,很不穩,這麽大的雨下來容易滑坡,咱們看一眼就趕緊離開這裏。”
他們又往前走了幾米,已經來到新滑坡的邊沿了,三人順着任偉國所指的地方向下看去,是有看到一根牛尾巴,還有一頭豬的屁股,有一個地方看着像是一條羊蹄子,但距離太遠不是很清楚。
任偉國快哭了,帶着哭腔說:“剛才還能看到好幾處的,能看到幾頭牛幾只羊還有豬沒有完全被埋,現在這裏又塌下去一塊,全埋了!”
俞思宇:“咱們走吧,快離開這裏。”
幾人立即往回撤,伍蕊琴想起任偉國說的話就害怕,生怕這山突然就在腳下塌一塊,總覺得到處都是松散的随時要滑坡,她走路都不敢太使勁,輕手輕腳又要保持速度。
他們剛往回走了十幾米遠,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嘩啦啦的巨響,俞思宇和芮宇辰下意識的回頭看,之間剛才他們站過的地方坍塌下去一大塊!沙土、石頭、還有上面的樹林一起,瞬間就滑下去了,把原本就很大的一個缺口又擴大了一大塊。
任偉國和伍蕊琴還沒顧得扭頭看腿就已經被吓軟了,兩人腿一軟一下坐到了地上,大驚失色臉都白了。
俞思宇扶起伍蕊琴拍了拍她牽着她一起走,“沒事了,我們馬上就到安全區了,前面就是平地了。”
此時天上的雲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之前的小雨也不知道啥時候停了下來,頭上瞬間變成了大太陽,這地方的天氣變化比變臉還快。
幾人走到安全的平地,終于放下心來,找了個地方坐着休息,芮宇辰看看太陽說:“前段時間天天暴曬,山上的砂石本來就幹燥松散,昨晚突然下這麽大的雨,到處滑坡也就不奇怪。現在那些山體被大水沖得不穩,又來這麽暴曬,也不安全。”
任偉國聽不太懂這些道理,他還在心疼那些糧食和牲畜,一時間沒辦法從絕望中走出來。
伍蕊琴想得多,她開始擔心起來,“這暴曬接着暴雨,現在又開始暴曬,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又來暴雨,那那些山還會繼續塌的。”
“有可能。”芮宇辰看了看剛才去看被埋的牲畜的路,“這天氣太怪異了,本來還想着看看能不能挖些被埋的牛羊,現在看來沒戲了。”
俞思宇也道:“挖不了了,那地方太危險,再說這太陽一曬,死了的牛羊很快就會變臭,真能挖出來也沒用,還得讓大家離遠一點,別被病菌感染了。”
伍蕊琴想了想說:“大隊裏那麽多牛羊豬的,不可能全被埋在那裏了吧?說不定還有很多去了別的地方,很快就回來了,它們不是會自己回家的嗎?”
“不會了。”一直悶着不說話的人偉突然沙啞着嗓子絕望地說。
但伍蕊琴心裏有一絲希望就不死心,“為什麽呀?咱們也沒看見全部被埋啊。”
其實他們剛來不久還不了解那些牲畜的習性,俞思宇說:“那些牲畜習慣了每天從那條路放上山,并且它們都是群體動物,房子坍塌時出逃多半也是全部一起走的,估計它們走到那個地方山體正好就滑坡了。”
伍蕊琴一聽也快絕望了,“那會不會有走在前面的逃了出去沒被埋?”
俞思宇:“剛才看了那個山體滑坡的面積,有是有可能,但希望不大,等等看吧,如果到下午還沒有自己回來的,那就說明沒希望了。”
“那怎麽辦啊?糧食沒了,牲畜也沒了,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呆多久。”
芮宇辰站起來,對他們說:“先回去吧,回去跟大夥回合再想辦法。”
這已經快到秋收了,大隊的人家肯定也沒多少存糧了,給咱們知青隊的糧食也很少,只喝粥也撐不了多久。
俞思宇沒想到重活一回正打算改變命運,卻首先遇到這麽大的生存困難,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走吧,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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