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綠舌頭
玩了一天，一到賓館，張口笑就累得在床上睡着了，直到被手機鈴聲吵醒，他強撐開酸脹的眼皮，屏幕上“班長”兩個字顯得特別朦胧。
手機鈴聲反反複複地唱着，“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地剝開我的心，你會發現你會訝異，你是我最壓抑最深處的秘密。”
鈴聲實在響得他心煩，張口笑直接挂斷了電話。他心想，洋蔥個大頭鬼，自己對許秦而言也就是大蒜頭。平時在廚房裏壓根找不着，等做菜時才想起拍拍扁剁剁碎，加點蒜蓉。
笑爺盤坐在床上，回了幾個客戶的電話，訂了張後天一早的飛機票，盤算着等不到燒貝殼回來了，于是給他打了通電話，感謝他男友這幾天的熱情款待。
手機剛放下，又進來一條短信，張口笑一看是管萌嘴角都翹起來了。
癢癢：今天好開心^_^
兔斯基：我也是！
管萌還不認識幾個字，一看就是管嚴肅在幫她打，還非得可愛地加上個表情。
笑爺嘴角越翹越高，露出口大白牙，他給癢癢發短信說，“癢癢，哥哥明天請你吃海鮮大餐，好不好？”
癢癢：不行。
張口笑一愣，過了十幾秒又回複過來一條短信。
癢癢：爸爸說會過敏的>_<
張口笑一看短信笑開了花，覺得管嚴肅其實還是挺可愛的，這個面癱爸爸意識到語氣不對，又趕緊補了條，還非得加上顏文字。于是他忍不住調戲起來。
兔斯基：癢癢，你爸爸好帥！
管嚴肅看了一眼，輕笑了下回複道，“哥哥，爸爸讓你多揉揉小腿。”他想了想，還是把“爸爸讓”三個字删除了。
手機壁紙被癢癢換成了三個人在海邊的合照，管嚴肅在原先相冊裏翻了一番，身邊的癢癢已經睡熟了，他摸了摸女兒的頭，最終還是沒有換回來。
而另一個房間的張口笑，想起白天的種種，心裏甜滋滋的。但他突然對癢癢的媽媽産生了極大的好奇。
癢癢的媽媽呢？是沒跟父女倆一起出來旅行，還是因為其他什麽？
行程的第三天，旅游大巴把大家拖到了美麗的亞龍灣，路上笑爺和管律師讨論着海南房産的投資價值。下了車天氣不太好，陰陰的，都沒太陽。
“這個天癢癢不能下海了，會感冒的。”張口笑說道。
管嚴肅同意地點頭。
“那玩點兒啥呢？”張口笑站在娛樂項目介紹牌前看了半天，仔細琢磨着。
管律師看着好像有選擇恐懼症的張口笑，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就玩半潛玻璃觀光船吧，管萌想去看珊瑚。”說完，管嚴肅把癢癢交給張口笑，自己排隊買票去了。
船上人潮擁擠，張口笑抱緊癢癢在人流中擠來擠去，總算搶到個觀光的好位置。所謂半潛，就是甲板上可以看海景，船艙可以看水下景象。癢癢聚精會神地看了半天，疑惑地看着笑爺，問道，“珊瑚呢？”
“珊瑚可能冬眠了。”張口笑看着廖無生機的海底，确實看不到一點珊瑚的蹤影，他想起小時候看《尋找尼莫》時五彩缤紛的海底世界，突然覺得童話裏果真都是騙人的。
“癢癢快看，有小魚游過。”
“哥哥在哪裏？”
“看我手指那兒。”
“好少哎。”管萌失望地說，“我還以為有一大群魚呢。”
“我上去買點魚飼料。”管嚴肅轉身往樓梯走去，甲板上風很大，管律師靠在欄杆邊，往下撒着魚飼料。
于是管萌和張口笑眼前突然游來了一大群魚，它們圍着緩緩下墜的飼料繞成了一個圓柱形，兩個人興高采烈地看小魚。
管嚴肅走下甲板，正好聽到大孩子跟小孩子在一起聊天，他站在後面偷聽了一會兒。
“癢癢，幼兒園裏可好玩了，你知道嗎？”癢癢被笑爺抱在懷中，小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哼”了一聲。
“我上幼兒園那會兒，夏天特別熱，我就滾到床底下去睡了。結果老師找不到人，吓得差點報警了，我還在床底下睡得正熟呢。”
“那警察來了嗎？”
“差點來啦，後來是我自己出來的，還被老師打屁股了。”癢癢咯咯笑着，捏了捏笑爺的鼻子，聽得很開心。
“還有啊，我小時候不愛吃肉，可老師每次都要給我們好多飯和菜。不吃完要被老師批評的，我就偷偷把肉絲都藏在衣服口袋裏，回家被我媽媽一頓揍。”
“哈哈哈哈！”癢癢把手伸進笑爺花襯衫的兜裏，說，“我摸摸有肉絲不？”
管嚴肅聽着聽着，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下了船三個人又在海灘上逛了一會兒。沙子沒昨天的舒服，不夠軟，有些糙。
但癢癢倒是很有興致，一到沙灘就主動不要爸爸抱了，張口笑踩着癢癢留下的小腳印，心想這個可以叫沙灘療法。
“哎，管萌不走得挺好麽？”兩個大人并排走着，看着前面的小丫頭，雖然她走起來始終一拐拐的。
管嚴肅點了下頭，又聽到張口笑說，“你看，她現在願意走在沙灘上，慢慢地，就會是水泥路，木板路，甚至是塑膠跑道，或者是大舞臺上。問題不出在癢癢身上。”
張口笑停下腳步，很認真地說，“你別嫌我多嘴，問題出在你身上。”
“其實人嘛都是有殘缺的，只是有的人在外面，有的人在裏面。
癢癢回過頭沖兩人笑嘻嘻地揮手，但管嚴肅卻看着一望無垠的大海說，“我欠她挺多的。”
“哎…”張口笑本來想說管萌的生命都是你給的，有什麽欠不欠，但還是忍住了。
管萌抓了一堆奇形怪狀的貝殼，全塞進張口笑胸前的襯衣口袋裏，像是給他隆了個胸。癢癢又看見海面上的水上三輪車，嚷嚷着要去玩。
三個人穿上救生衣，踏上有超大輪胎的水上三輪車。工作人員費勁地把車推入海水中，癢癢煞有其事地握着方向杆，嘴裏還發出開車的聲音。
癢癢掌控方向，兩個大人奮力地踩着踏板，分工很明确。但笑爺耐力不足，沒踩一會兒就沒勁了，管嚴肅看了他一眼說，“你歇會兒，我一個人踩就行。”
“那謝謝啊！”張口笑突然抱起癢癢放在自己腿上，然後車子由于不平衡傾斜了下，笑爺又把癢癢放回去，車子又晃了下。
管嚴肅踩着踏板，無奈地看着兩人把三輪車當跷跷板玩。
張口笑玩得滿頭大汗，下了車管嚴肅去買了幾根冰棍。他一拆開發現是根綠舌頭，天氣熱，沒一會兒，原本硬邦邦的冰棍就跟舌頭似地垂了下來。
癢癢好玩地用自己那根綠舌頭去碰笑爺的，又逼着爸爸去和哥哥碰，張口笑看着兩人手中那根舌頭碰來碰去，感覺怪怪的…
這一天過得特別快，父女倆知道張口笑明天要回去了，特意陪他去超市買了一大堆特産。回賓館後，張口笑把行李一收拾，就癱倒在床上。
但他總覺得差了什麽，于是給管萌發了條短信說，“癢癢睡了嗎？哥哥能過來嗎？”
過了好久，就在張口笑以為不會有回複時，短信來了，一看就是管嚴肅回的，“管萌睡了，你過來吧。”
張口笑猛地從床上蹦起來，然後鬼使神差地跑去酒店門口的超市買了一袋子啤酒。
他提着啤酒上電梯時，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幹嘛，好像就是想聽聽父女倆到底有什麽故事。于是，他敲開了管嚴肅房間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