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天這場戲是發生在玄瑜剛剛登基不久、還特別依賴和倚仗言輕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言輕和鳳儀以前的關系,場景內容是言輕正與玄瑜商讨政務,碰巧還很得寵的鳳儀為玄瑜炖了雞湯親手送來,三個人随即就移步到了廊下小憩。
按照劇本所寫的,鳳儀先盛了一碗湯給皇帝,正待盛第二碗的時候玄瑜卻已經将自己的那碗遞到了言輕手邊。
言輕雖然性子倔強在大事上總能堅定不移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哪怕是出言頂撞玄瑜,但本質還是個極為遵守君臣之禮的人,沒有半點越矩的想法。所以玄瑜将這皇後娘娘炖的第一碗湯給了他,他自然是要拒絕的。
言輕說:“陛下,這湯還是您先喝吧。”
“朕要你喝你就喝。”承宣帝劍眉一擰,直接将那湯端起來擡至言輕的嘴邊,玄瑜笑道:“你聞聞看,是不是很香?”
兩個人這會兒貼得極近,言輕是規規矩矩坐在那裏的,承宣帝因為好動所以在遞湯的時候就站起來走到了他的後側方。所以當言輕扭着欣長的脖子、暴露出潔白的皮膚回頭看他的時候,玄瑜正好也在看他。
不遠處陪襯的是點點豔色紅梅,銀裝素裹的冬景趁着坐着的人俊秀美好、站着的人高大威嚴,鳳儀一擡頭就看見了這樣堪稱美好的畫面,盛湯的一只手狠狠地抖了一下。
“卡!”吳道端着大喇叭說:“這條不錯,過了,下一場!”
原本凝視中的兩個人瞬間錯開了視線,張聲把脖子轉回來的同時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既要顯得他脊背修長又要他控制面部表情,同時還要跟溫偉實深情對望,這可真是難死他了!
☆、Chapter 74
場景轉到下一場。
這場的時間線還要稍稍往後一些,背景是新晉的薛貴人因為一時蒙得盛寵所以想要挑戰皇後的權威,故意設計了一些陷阱去陷害鳳儀皇後。
那時候的鳳儀正處于由對玄瑜的迷戀逐漸變為心灰意冷的階段。之前兩次她雖然都化險為夷了,但由于沒有證據指明是薛貴人在幕後做小動作所以玄瑜也一直沒有降罪薛貴人的做法,讓她開始起了在心裏責怪着玄瑜的心思。
所以當第三次被陷害的時候,個性率直脾氣倔的鳳儀因為無法忍受這種侮辱和不信任而選擇自暴自棄,幹脆不再費心為自己開脫和辯駁,最終卻被聞訊趕來的言輕所救下。
鳳冠紅袍的女子神情默然地跌坐在大殿之上,她還是平時雍容華貴的妝容,只不過這一回頭上的金步搖微微歪了些許,看起來也不再那麽高高在上,反而有點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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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邁進大殿的言輕看到這一幕,腳步稍稍停滞了些許,才繼續邁步向前,向座上之人行禮道:“微臣叩見陛下。”
原本帶着一臉火氣板着臉的承宣帝在看見他的時候面色稍霁,說:“子鐘怎麽忽然過來了?是有什麽事情?”
按照大承國的祖宗規矩和禮法,男子是不允許輕易出現在後宮之中的,但言輕顯然是個例外。
雖然被特赦進入內宮之中,但此刻還有薛貴人和一幹宮女在場,進殿以後的言輕一直垂着眼眸沒有四處亂瞅,他還是那副斯文俊秀的樣子,沖着承宣帝一彎腰一拱手道:“臣特來向陛下負荊請罪。”
“哦?”位于上首的承宣帝微微直起了身子,表情有些僵硬道:“你請什麽罪?”
“卡!偉實你剛才的狀态不太對,玄瑜這時候與言輕還沒有矛盾,聽說他要來請罪不應該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而應該是好奇、感興趣的樣子,你明白吧?我們再來一遍!”
立在原地的張聲嘴角有點抽搐,心裏想到:就算是後來玄瑜和言輕産生分歧和隔閡的時候,按照劇本所述,玄瑜對言輕也從來沒有過類似于不耐煩的情緒。
雖然那才是一個君王面對臣子的正常反應。
但按照劇本的那個套路,言輕這個人雖然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可也許是為了令觀衆看着不那麽壓抑,他的人設其實特別蘇。要真總結起來,這部劇的別名大概應該叫做“人人都愛言子鐘”還差不多。
沒有錯,就算張聲這種被直男思想貫徹了的人在頭一次看完劇本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比起鳳儀,對于承宣帝來說言輕似乎更加重要。
因為後期的承宣帝變得嗜血冷漠、殺伐果斷,可唯獨對言輕一忍再忍,甚至比照其他不惜忤逆他也要進谏的忠臣們而言,他對待言輕的時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縱容。
而鳳儀雖然中間很長一段兒時間都在圍着承宣帝打轉,但她心裏也從未忘記過言輕,直至最後對玄瑜徹底失望的時候,更加懷念起了自己兒時的玩伴和第一個芳心暗許的對象。
所以在這樣的基礎之上,涉及到某些感情戲的時候就連張聲都會覺得有些違和。
但是沒有辦法,編劇喜歡導演認同,現在的觀衆更加喜好這一口兒,所以還得是導演怎麽說,他們就怎麽來演。
第二遍開始,玄瑜在看見言輕的時候雖然表情還是很陰郁,但他的目光一亮,語氣也輕快了好多地問:“你請什麽罪?”
張聲早有準備,按照劇本所述的一撩衣擺跪在了地上,重新拱手說道:“事情還要從前些日子陛下召喚臣進宮宴飲時說起,當時禦廚師傅新做了一道點心,是桂花結合雲片糕混合出的新點心,十分香甜可口。皇後娘娘見陛下喜歡就命臣為此點心取個名字,編進膳譜以備陛下享用。”
說到這裏,他的頭埋得又低了些,脊背卻越挺越直,繼續把臺詞一字不落地流利背出:“臣想着既然是桂花味的雲片糕,幹脆就叫桂雲糕好了,卻不知是犯了太後娘娘的名諱。微臣枉讀詩書罔顧禮法,實在是罪該萬死,望陛下恕罪!”
據說承宣帝的生母其實只是個地位卑賤的丫鬟,所以真實姓名自然不會被記入史冊,也早就無法考據到了。但劇本當中“桂雲”的确是玄瑜生母的名字,桂雲在誕下玄瑜後就去世了,一直也沒有個封號,後來玄瑜登基才追封她為裕德皇太後,可是極少有人知道她本名叫桂雲。
桂雲糕确實是一道新點心,但卻是鳳儀随口給起的名字,她以前也只聽玄瑜提到過那麽一嘴他生母的名字,因為知道玄瑜對待他一幹親人的冷漠和本身就不在意這些名諱說法,所以壓根兒沒想到能撞了已故皇太後的名諱。
後來又被有心人利用,才鬧到了承宣帝這裏。
玄瑜對自己的生母确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倒無所謂撞沒撞,事情會鬧到這麽大的原因是鳳儀對玄瑜因為一點小事就三番四次地跑來問責她寒了心,幹脆就不解釋也不認錯,場面才鬧得這麽僵。
但言輕來了以後就不一樣了。他上來只為自己請罪,通篇沒有一點兒對鳳儀的袒護之意,他包攬了罪責的行為也不過是在給玄瑜和鳳儀各一個臺階下,這就足見他的智慧和聰明了。
雖然,今天這一幕還是成了日後承宣帝翻舊賬、覺得他們之間有私情的原因之一。
背完臺詞的張聲就整個人趴伏在了冰涼的地磚之上,等着玄瑜一步步走過來把他扶起。
他跟顏藝多這兩個需要挨着冰涼的地磚的人雖然老早就在渾身上下貼滿了暖貼,但這個天氣這樣的裝束和場景,卻也絕不暖和。
更何況就算要将面部表情都變現得個淋漓盡致,溫偉實從座位上起身到走過來的時間也有點長。
玄瑜說:“不知者不怪,朕從未與你提起過,子鐘又怎能知道?唉,地上涼,你最近本來就受了寒,還不快點起來!”
跪在大殿之上的言子鐘紋絲不動。
玄瑜又嘆了口氣,這才起身親自将言輕扶了起來。
雙臂還被虛扶着,站起來以後的張聲說出了這一場的最後一句臺詞:“這回真是臣的錯,陛下您就不要生氣了。”
這表現倒與言輕以往既犟又硬的脾氣全然相反。但因為是後宮的事情而非尋常政務,他這樣的表現看起來又沒有任何違和之處。
事實上不僅如此,他聲音聽起來輕輕軟軟的,似乎就像在撒嬌。雖然是低聲對着玄瑜說的,在比較嘈雜的片場上旁人聽得并不正切,卻也能被他的動作神态所蠱惑,就連溫偉實也狠狠地愣了一下,不由擡眼去将對方細細地打量一番。
——向來正經認真不茍言笑的言輕對人撒了嬌,再加上他一等一的美男子形象,頃刻間就令所有人都淪陷了下去。
如果不是玄瑜真是應該有這樣看呆了的表現,剛才那一幕估計吳道又得喊停。
這一次直到導演喊“卡”的時候溫偉實才徹底回過神來。
回過神以後他完全不敢相信,短短的時間裏,那個人已經能夠做到将自己代入到戲份當中這種事情了。那一刻就好像他真的是承宣帝一樣,對待言輕的放軟伏低,他甚至還覺得很享受。
——這是對方那副本就容易惹人喜歡的容顏的緣故,溫偉實這麽想着。
對于衆人這樣的反應張聲本身是極為滿意的。剛看過劇本以後他就已經做了個決定,他不僅要把言輕的正派和硬氣演出來,就連他蘇炸天的人設也要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所以就算劇本沒有體現,他還是從第一場戲開始就鋪墊了這樣的反差,就是為了将言輕的魅力凸現出來,将這個人演活。
導演一說卡張聲就連忙切換回了自己小鮮肉的表情,一個回身,把整場戲都坐在地上的顏藝多給扶了起來。
“藝多姐快起來,這地上太涼了。”
與剛才有氣無力地癱倒在那裏的形象不合,顏藝多從張聲那借了把力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笑着對張聲說:“剛才演的太好了,哎呀阿聲聲撒起嬌來真的好可愛!”
她這表情生動的,簡直恨不得再伸手捏他臉蛋兒一下似的。
張聲:“……”
顏藝多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因為保養得宜的緣故絲毫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她出道很多年,并不是一炮而紅的那種類型,反而是在不斷沉澱以後才成為與陸莊周同期的影後,對于他們這些新人來說還是望塵莫及的存在。但偏偏她性格又十分爽朗大氣,做事全憑喜好的時候多,卻從來不會不講理,所以在娛樂圈裏的威望和人氣都很高。
她進組以後張聲能感覺到比起其他演員來她對自己的照顧要更多一點,有時候拍戲上有什麽難題還是她主動幫張聲解決的,甚至還為他怼過一次溫一哥。
有人為自己打抱不平說過話,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使得對方這麽做,張聲的內心都十分感激她。
也許是對方一副大姐姐的形象根深蒂固,也許是張聲已經習慣做一個青年人了,每次看見顏藝多的時候都一口一個藝多姐叫的可甜。
這時候顏藝多的助理也跑了過來,這也是圈中的老人了,大家都管她叫許姐。她身材不高,胖胖的但很和藹,一面給顏藝多遞礦泉水一面跟張聲打趣道:“我們阿聲聲還是這麽乖巧懂事,快來讓姐姐揉一揉!”
張聲就順勢賣了波萌,眨着眼睛做出一臉茫然狀,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把在場所有女性朋友都惹得尖叫連連。
導演通知休息二十分鐘再繼續拍,果真被搓揉了一頓的張聲就差頂着滿臉的口紅印兒去後臺補妝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覺得老天爺真挺會玩兒人的,以前不招人喜歡的煞神不知不覺間竟然就成了……
婦女之友。
☆、Chapter 75
就這麽趕了大半天的戲,到了晚上他即将歇工的時候小李果然準時出現在了片場,還帶了個司機來,看見張聲就先給行了個禮,聲音洪亮、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聲哥,那排場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來的黑社會老大哥要出門呢。
但以前被人這麽喊習慣了、也喜歡高調的張聲倒沒感覺出哪裏尴尬,頂多就是覺得這小李挺好玩兒的。
今天的戲拍的很順暢,連帶着張聲的整個心情都稍微順暢了起來。他回身跟自家的助理吩咐了兩句,就走到了小李面前,說:“麻煩你了李哥,這麽晚了還得跑一趟。”
小李連忙受寵若驚地直擺手,口中連說應該的應該,随後就開了後車門,把張聲請到了車上。
等來接張聲的低調奢華的商務轎車開走了以後劇組裏的人又開始在私底下讨論了起來。
隐藏在陰暗處的溫偉實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卻只能隐而不發。
随車漸行漸遠的張聲不知道也不關心別人是怎麽想他的,折騰了一天他早就累得不行,實在沒精力去顧及這些,一上車靠在後座上就睡了。
“楚總現在還在開會,您知道資本家社會的老外都特別難應對,所以派我來……”坐在前排、盡心盡責地試圖給自己老板加正面分的小李一回頭,就看見小美人已經靠坐在那裏秒睡了。他連忙息了聲音,伸手把空調又開得大一點,跟着自己也打了個哈欠。
張艾琳沒到晚間的時候就醒過來了,但司機一路飛車回到了琳琳所在的醫院,時間也已經過去九點鐘,小姑娘現在身體弱,早早地就睡了。
張聲早就了解了情況,他閨女醒了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自己下工太晚沒見着琳琳醒着的時候這一點他也是無可奈何。
又一次謝過小李後将他送走,跟葉敬飛他們了解了下情況就去洗了把臉,也準備睡下了。
私人病房還有個小套間,是專門為陪護親屬準備的,裏面有床和沙發可以供人休息。
張聲讓葉敬飛和方榮進裏面先睡,自己則換了套衣服,坐在琳琳的床邊看着她,醫院晚上有值班護士定時來查房,又有儀器精密地監察這琳琳的身體狀況,更何況張艾琳已經醒過來就說明暫時是沒事了,但張聲仍舊不放心,自己拿了毯子睡在外間的沙發上。
一夜無話。
第二天楚天一大早趕過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醒了,正在床上捧着本小人書看呢,看見他進來先伸出小手指噓了一聲,随後指了指一側的沙發。
楚天扭頭去看,就見寬大的沙發上鼓起了個大包,某人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下一個黑森森的後腦勺,看樣子睡得很沉。
“我爸爸還沒醒。”張艾琳小聲說,“讓他多睡一會兒呀。”
“嗯。”楚天把手裏拿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張聲那倆小弟現在只剩下一個在屋裏,看見他進來就連忙站起來,“您好,請問您是……”
方榮有點傻眼,昨天他也見到過這位,但是當時太忙了也沒顧得上問是誰,今天再一瞅,這人兒怎麽這麽眼熟?
倒有點像他在美國讀書那會兒經常在經濟相關的報紙雜志上看到過的那個人。
張聲一直覺得他自己吃虧就吃虧在了學歷不高做生意眼界有限上,所以愣是要讓方榮去學經濟,也因此方榮對這方面還是多有關注的。
他正愣着神,楚天已經走到他面前了,還伸出手說:“你好,我叫楚天,是阿聲的朋友。”
楚、楚天?
果然是他!
方榮不知道自家老大是怎麽跟這位年輕的世界五百強企業老總成朋友的,他這會兒也來不及想太多,唯一的反應就是趕緊伸出手來跟對方握了握。
“我我我……”
“我知道你,你是方榮,阿聲跟我說過,你一直都沒少幫他。”
方榮腼腆一笑,随後一臉驚詫地說:“啊?聲哥跟您提過我?”
“這有什麽奇怪的麽,”把面部表情放的更加柔和,楚天說:“我給你們買了點早點,一起來吃吧。”
“謝謝楚……先生,飛哥已經出去買了,我等他那份兒就成。”
楚天也沒強求,又沖他點了下頭,随後走到琳琳跟前,跟小姑娘互相對視着笑了一下,随後幹脆伸手把張艾琳抱舉了起來,問:“現在感覺怎麽樣?”
坐在楚叔叔臂彎裏的琳琳自動擡起胳膊環上了楚天的脖子:“我沒事了楚叔叔,謝謝你來看我。”
說着,就吧唧在楚天臉上親了一口,又有點頑皮地自己笑了起來。
這樣的小孩兒誰能不喜歡呢?楚天微微有些發愣也在琳琳的小臉蛋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以前忙着張羅小飯店的生意從沒正式見過楚天、不知道琳琳跟他關系也這麽好的方榮:“……”
把琳琳抱到餐桌旁落了座,楚天開始把各式早點往出掏。他昨天就已經打聽好了,這一路開車一路買回來的東西都是琳琳現在能吃的,倒也不怕把她吃處毛病來。
在小位置上坐好了的張艾琳又叫方榮過來一起,方榮無法拒絕她,只得過來跟他們一起。
張聲是被那滿屋子的香味給饞醒的。
昨兒晚上為了趕着拍戲他連晚飯都沒吃,這麽長時間早就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了。
在強烈的饑餓感中醒過來,看見桌子旁的那仨人張聲還有點懵逼。
他這會兒睡眼朦胧的,往日裏瞪得老大的眼睛甚至還有點張不開,帶着剛剛睡醒的低沉和沙啞,有些愣愣地問道:“楚總?”
雖然這聲音落在楚天的耳中就變成了綿綿軟軟的、小動物撒嬌一般的聲音。
“我來接你去片場,起來收拾一下吧。”楚天說。
又過了幾秒張聲才徹底清醒了,掀開毯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屋內暖氣供應的還不錯,他就只穿了套淺灰色的襯衣襯褲,樣式還有點老,一點不像時下年輕人的風格。
但張聲個子高,腿又細又長,愣是将一套款式普通的襯褲穿成了松松垮垮的九分褲,憑空多出一股哈倫範兒,看起來還真是別具一格的賞心悅目。
“爸爸你快點來吃飯呀。”一見她爸起來張艾琳就忙招呼張聲,生怕她爸餓着。
張聲也先跑到他閨女前面細細地問了一遍小姑娘今天的感覺,跟楚天一樣被琳琳親了一口,才心滿意足地去洗漱。
完事以後張聲坐下來吃飯,又正式地把楚天和方榮介紹了一遍,重點是把方榮介紹給楚天:“這是方榮,在美國學經濟的,年紀還輕着呢,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還得請楚總您多多帶帶他。”
楚天點頭說沒問題,随後就問了方榮幾個關于他的基本情況的問題,方榮一面受寵若驚一面答了,楚天也沒給他空頭支票,直接說道:“你學校和專業都不錯,但是金融和經濟這東西理論和實際之間還存在差異,想要經營公司還得靠歷練,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趁着休學期間可以來我公司實習。”
“噗!”本來已經夠受寵若驚的方榮這下更是險些把自己給嗆着了。畢竟是就連名牌大學畢業的研究生都不一定能得到進入楚氏實習的機會,他一個本科都沒讀完的人……方榮這回是真的被驚到了。
在旁邊豎着耳朵聽的張聲一邊端着粥碗一邊沖着方榮使眼色。但老實實在的小榮爺雖然內心特別向往但還是有點猶豫,明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卻又總覺得自己不夠格,不敢就這麽應了楚天的邀請。
方榮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把自己的想法跟楚天解釋了一番,張聲恨鐵不成鋼地剛想替他答應下來,楚天就已經耐心又細致地說道:“我這邊的話會盡量安排适合你的崗位,你也不用着急慢慢考慮,畢業以後再來都可以,到時候讓你們聲哥跟我說一聲就行。”
他這麽說着,就扭頭去看張聲,眼裏帶着意味不明的笑。
重新埋頭喝粥的張聲:“……”
小楚總說話自然是擲地有聲的,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也就不需要着急了。
方榮更是感激的無以複加,先別說以後到底進不進楚氏集團,就是小楚總這态度就特別暖心。
由于小楚總帶來的東西實在太多的緣故,吃飯以前張聲就讓方榮給葉敬飛去了電話,讓他別買早點了直接回來,所以他回來的時候四個人正圍餐桌邊上吃的其樂融融。
葉敬飛站在那裏臉色有點不好也沒說話,還是張聲把他拉過來坐下的。張聲對楚天說:“這是大飛,我另一個哥兒們。”
“你好。”楚天沖他一點頭。
張聲又說:“這是楚總。”
葉敬飛看了楚天一眼,沒吱聲,還是張聲在後面拍了他一下他才勉強跟楚天打了個招呼,樣子也仍舊是不冷不熱的。
張聲能猜到葉敬飛對楚天存有敵意的原因,畢竟他們這一堆兒人存在的秘密太多了,除了心思比較單純還有點二的小榮爺以外,他以前也是特別抵觸楚天的。
但也不知道怎麽的,自打知道楚天其實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以後,張聲不但沒覺得怎麽生氣,反而還有一種憑白覺得親近了幾分的感覺。就像這會兒,他不僅不把楚天當外人了,反而還希望自己身邊兒的人都能跟他和諧相處……
張聲沒怎麽注意自己的這種變化,他現在也沒有絲毫精力去顧及這些,害怕葉敬飛那炮仗脾氣等會兒再有什麽不和諧的舉動,張聲幹脆撂下筷子開始穿衣服,準備去片場了。
☆、Chapter 76
趕着早高峰的時間段出門自然就有點堵,張聲早上十點開始拍戲倒也不是那麽心急,他就是覺得楚天天天這麽送他,挺不方便的。
張聲說:“我昨兒已經跟邢姐說過了,她能向公司申請被我配輛保姆車外加一個司機,這樣的話以後就不麻煩你送我了。”
楚天說:“沒關系。”
張聲又故意打趣着說:“您每天這麽忙,幹脆直接借我輛車,再借我個司機,這樣您就不用每天跑來跑去了。”
楚天态度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盯着路面說:“沒關系,我喜歡。”
“……”您喜歡天天早上帶着我擠早高峰?張聲突然有點可憐起了楚總的腦回路。
在他的思維裏,反正楚總也不差那一輛車和一個司機,借自己幾天他就不用親自過來了,也沒什麽影響和損失,這才是最省時省力又高效的做法,如果是他的話……除了他閨女以外張聲可不覺得自己會這麽長時間的親自接送一個人。
心裏正納悶着呢,就聽楚天說:“明天起琳琳要做全面的身體檢查了,要我幫你請假嗎?”
張聲:“嗯。”
楚天确實已經聯系到了一個國際上特別出名的醫療團隊,專門攻克心髒方面的疑難雜症,那邊也表示願意把琳琳接收過去,但前提是要先提供她目前的各項身體數據。
全方位的體檢在醫院裏就能做,查查也沒有壞處,但張聲覺得琳琳年紀小,害怕她會對那些冰涼的儀器感覺不适應,所以還是決定再跟導演商量商量撥出一天時間給他,讓他多陪陪琳琳。
雖然這部劇因為他的緣故已經被拖了一部分進度了,張聲心裏也十分過意不去。但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不用有什麽顧慮。”沉默了一會兒以後楚天又說。
“什麽?”愣着神的張聲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楚天實事求是地說:“劇是csc投資的,拖延進度浪費的也是我的錢,那些人反而還多賺了工資。”
張聲:……您說得都對我竟無法反駁。
雖然,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經由楚總之口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倒令人覺得他這就有點兒耍無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自打互相了解了對方底細開始,小楚總就不再那麽低調沉默了,倒也稱不上是畫風突變,倒像是一種他開始在自己面前暴露本性的感覺……
楚天又說:“不如明天幹脆就給所有人都放天假好了。”
張聲:楚總您這麽任性您股東知道嗎?!
沒敢吐槽楚天,因為對方說放假的那個語氣聽起來就不像是在開玩笑。張聲是真害怕被自己激了一下以後小楚總就當真給所有人都放了個假。
那他這行為跟烽火戲諸侯有什麽區別?估計傳出去以後他不僅會被制片人生吞活剝了,到時候在網絡和媒體面前又得火一把。
幸虧小楚總也無所謂到底應不應該在拍攝期間給全劇組的人放假,楚天繼續說道:“我在影城附近還有個房子,琳琳出院以後就住那兒吧,那裏沒什麽人,清靜,适合養病,也省得你兩頭跑的這麽辛苦。”
張聲一邊動腦思考着其中的利弊一面随意問道:“房子?是昨天那個房子?”
“不是。”楚天說:“那套整體是打通的,不适合這麽多人住。是另一套,一個二層小別墅。”
“您真土豪。”張聲真心實意地說着,同時為還在b市苦苦掙紮連輛車都沒有的自己抹了把辛酸淚。
楚天又瞅了他一眼:“你們拍攝地附近的那塊地開發完還有好多房子沒賣出去,我這是賠了。”
“嗯?怎麽能賣不出去?”雖然位于城市邊緣但勝在交通方便,那附近又青山綠水的能使人遠離城市喧嚣,再加上房價偏低,現在但凡是有點錢的人都喜歡往郊區跑。
“太多原因了。”楚天說:“但是去探你班的時候我覺得那邊游客還挺多,打算把那邊的別墅區改成度假村了。”
“……這個可以有啊!”消費主義盛行的年代,很多人的經濟實力都不夠買套別墅的,但他們卻不會介意話高價錢在那些豪華度假村玩上幾天。
張聲眼睛發亮,心思瞬間就活絡了,接連想到好幾個方案。然而興奮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就算是要建度假村也不是自己去建,這整個工程壓根兒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想到這裏,忽然又有點兒意興闌珊了。
楚天說:“阿聲要是有什麽好想法可得跟我提一提,你是我前輩,這方面也比我有經驗,我還得仰仗你指點啊。”
“我能有什麽經驗……”張聲自謙着說。他在房地産業發橫財那會兒确實也建了個度假村,不過是在臨海的h市建的。只可惜當時趕上的政策不大好,建度假村的過程中就被擱置了好幾回,勞心勞力了兩年多,最後建起來也沒有達到預期的收益,頂多能算不賠本。
所以雖然萬般不甘心,但張聲在這方面确實是失敗了,以後恐怕也沒什麽翻身的可能,就更加不會在楚天這個行業巨頭面前拿大。
但請他幫忙這點楚天似乎确實是認真的,路上仔仔細細地詢問了張聲不少的經驗和想法,還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讓張聲徒生出一種指點江山的感覺,光靠嘴說也狠狠地過了一把幹瘾。
原本擁擠的道路似乎也在這樣的交談之中變得暢通了起來,等兩個人讨論的淋漓盡致的時候,他們不知不覺的已經沖出了車潮,開始飛速地行駛在郊區的街道上。
楚天又說:“讓琳琳過來這邊吧,能靜養才是最主要的,有空兒還可以把珂珂接過來住上幾天。”
住的環境好對琳琳的身體自然是有利的。張聲一考慮覺得除了又占了楚總的便宜以外似乎沒有什麽弊端,但看楚天這麽極力地想讓他們過來的樣子,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至于那份合約我說過已經作廢了,昨天開會太晚忘記銷毀,但你那邊也不必再留着。”
張聲這下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多不好啊,這樣的話您太吃虧了,合同還是如約履行吧,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不是。”
楚天勾唇一笑,十分坦誠地說:“我原本也沒打算扣你的收入,當時只是怕你不肯接受才想出這麽個方法來的罷了。”
張聲記得楚天曾經用一副特別了解自己的口氣說他不是這樣的人,當時他還會感覺既奇怪又惱怒,覺得楚總說話自帶一股裝逼範,總叫人聽得雲裏霧裏。但現在謎底揭開以後他再一回想,又覺得這小楚總真是了不得,如果仔細去琢磨的話,他的哪句話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說出口的。
自己的脾氣秉性被人摸了個透徹并加以利用,這種事如果憑空發生在自己頭上張聲一定會跟着變得怒不可遏。但回想與楚天相處這段時間的種種經歷,他除了覺得楚天是個有本事運籌帷幄的人以外,卻完全沒有什麽不爽的情緒。
這大概是因為雖然在某些方面他被看透了,但因為楚天是在方方面面都維護着他的,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兒,這多少讓張聲放下了警戒的同時又有點兒小得意,單就這方面而言心情反而比不知道真相以前還要好上一些了。
說白了還是小楚總會做人,明明是做了些不好不對的事,偏偏就不會令人覺得不舒服。
雖然小楚總沒把他這點工資放在眼裏,但張聲還是特別認真地說:“那也不行,你這樣我不得勁兒。”
楚天就點了下頭也沒再跟他争。他心裏想着:合約留着也好,那可是張聲的“賣身契”!
一想到自己手裏握着這樣的東西,楚天就難以自抑地覺得興奮。至于收入,老流氓拍戲這麽辛苦他當然不會克扣。
——反正藝人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