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修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班,下班時間一到,就打卡走人。

他有一種沒來由的預感,驅動他想立刻就回到橘花胡同去。冬天天黑得早,出公司的時候還見亮光,下了地鐵,外面就是入了夜。他沒有心思吃飯,快步蹿進胡同,腳步匆匆。

家裏的門開着,他不算意外,一腳踏進門去,高聲喊:“窦亞鳴!”

房東聞聲答應:“在呢!”

人在廚房。齊修循聲跑過去,掀開厚厚的簾子,廚房那張他還沒用過的飯桌上擺了一桌子菜,紅紅綠綠,有葷有素,讓人十分有食欲。窦

亞鳴正好端着一個大瓷碗從裏面走出來,看到他,笑了笑:“來,吃飯了。”

哪裏有房東還給房客做飯的。齊修警惕地盯着窦亞鳴,一言不發。

窦亞鳴放下大瓷碗,一面擦手一面調侃:“幹嘛,一臉警惕,怕我把你怎麽着?坐下吧您,別警惕得更狗似的。”

齊修:“你才跟狗似的。”

窦亞鳴:“你怎麽罵人呢?”

齊修:“……說不過你。”他坐下來,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問,“你跑過來幹嘛,将軍有沒有動靜?你沒事兒吧?”

窦亞鳴給他遞了一雙筷子,自己也坐下,邊吃邊說:“你以為誰都能看到将軍啊?我要是自己能看到它,幹嘛還找你幫忙,我自己不就把事兒解決了?兄弟,你把你那防備心放一放,我絕對不能害你,我今天過來,也是想看看情況,順便犒勞犒勞你。”

說着,他指了指滿桌菜:“快吃啊,下班回家就有飯吃,這日子你過過嗎?”

齊修無話可說,默默吃起飯來,窦亞鳴看起來很滿意,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齊修總算知道那天老頭說這房子租不出去、這家人人丁寥落的具體情形。

從窦勤開始,窦家一直獨苗,後來固然有計劃生育的原因,但窦亞鳴父親那一代就奇怪了。窦勤想了一堆法子,甚至養小的,也沒多生出一兒半女來,要不是唯一的孩子長得像自己,窦勤怕是要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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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窦勤覺得這地方是被詛咒了,新世紀之後,就買了商品房,一大家子搬了出去了這裏于是空下了。窦家四合院就開始出租,可每次租客住不到三個月,就會說晚上聽到狼嚎,紛紛要退房。

窦亞鳴青春期叛逆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回來住過,親自驗證了這房子确實有鬼——但他也僅限于聽到狼嚎了,畢竟不是那個體質,無緣得見将軍亡靈——這讓他生出了追查的念頭。

于是從十七歲開始,他追查這個鬼的由來。

最後,還是在爺爺窦勤那裏基本聽全了故事。

“……說到底,我們家對不起将軍,但它總徘徊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我就想辦法引它走,臭大師信誓旦旦說自己有辦法,結果都不靠譜,搞到現在将軍還在。後來,我也是聽人說,找個能跟它交流的,滿足它的願望,一般就沒事兒了。這不,一找就找你頭上了。”

齊修邊吃邊哼了一聲。

在他看來,窦亞鳴就是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面孔。

該黃鼠狼夾來一筷子菜,笑容溫柔:“我想好了,你晚上再見它一面,把事兒告訴它,問問它要怎麽着,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都幫它完成願望,怎麽樣?”

齊修瞥他一眼:“就是讓我再死一次呗?”

“怎麽這樣說話,這是靈魂出游啊!”

這個不要臉的。齊修懶得理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窦亞鳴看了他半晌,得不到答案,就把他的态度等同于默認了。視線在他脖子上的“護身符”停留了一下,然後很快移開了。

實際上,齊修是真默認了。

在和“各種東西”打交道的事情上,他不能說是習以為常,但比起一般人來說,也算是經驗豐富。每次遇到這些,多多少少都是一場空間錯亂般的糾纏,他總得付出點什麽送人家走。

沒辦法,相遇就是緣分啊,怎麽能眼睜睜看鬼孤零零飄蕩呢。

就憑這點抹不掉的念頭,他也不能不幫将軍。

因此,吃完飯之後,他就示意窦亞鳴,想幹嘛趕緊的,他這條脆狗命暫時交給他了。窦亞鳴嘻嘻一笑,擡手看了看表,又沖他笑笑,豎起一根中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齊修頭暈目眩,倒了……靠,飯菜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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