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林時遠覺得自己睡了好久,整個人都特別累,意識是清醒的可身體怎麽也動不了,很久以後,一直的努力沒有白費,感覺到手指終于動了動。

漸漸的對身體的掌控力又回到自己手中,床上閉目的人終于幽幽轉醒,那雙茶褐色的眼眸再次閃現它獨特的光亮。

他感覺身體乏力,只能慢慢的支撐着自己坐起,郁離在桌上趴着睡着了,想必是守了自己大半夜,難怪他精神不濟。

他動作緩慢的挪下床,走到窗邊想要打開它透透氣,房間裏實在是太悶了,外面還是熟悉的景致,綠色的植物讓人看了舒服不少。

不過……什麽時候自己放了這麽一盆光禿禿的土在這?林時遠看着這一小盆土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卻突然覺得碰觸它的瞬間竟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難不成玩泥巴真像上輩子的專家們說的那樣還能讓自己心情愉悅?

楊老伯端着剛熬好的藥進來了,驚喜的發現主人已經蘇醒,又忍不住責怪他竟然開着窗吹風,受寒了怎麽好?

“主人快別站在窗邊了,秋風陰寒,先趁熱把藥喝了吧。”

“好~”林時遠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宗主和長老都來過了,昨晚長老還守了你一夜,早上被宗主抱回去了。”

“哦?辛苦他了,等我好些再去道謝,這藥是伊清長老新制的?”怎麽這麽苦……

“伊清長老說外傷好治,您這還有內傷,需慢慢調養,這是他特意配制的。”

“來刺殺我的那個人……查到是誰了嗎?”

“還沒有,不過……依我看,怕是宗裏的人,他很熟悉這裏的布局,以及逃跑的路線,主人與他交過手,可有什麽猜測?”

“我應該認識他,他蒙着面,我多次想近他身看看他的真面目,都被他避開了,而且他的實力雄厚,起碼是靈将,我與驚鴻聯手都不敵。”

林時遠突然想起一條有用的線索,“不過他的手臂被驚鴻抓傷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恰好以此為據,排查宗內所有有嫌疑的人!定要找出那個該死的刺客!”說完楊總管轉身就要去實行。

“等等!”

楊總管轉身,疑惑的望着他。

“幾個長老那裏就先別去了,從雜役和總管那裏查一查吧!”畢竟大家感情已經培養起來了,不想因為這次的事讓他們心生不滿,自己也願意相信他們不會對自己下殺手。

“……是。”雖然不是很清楚主人是怎麽想的,但既然他吩咐了必然有他的思慮,自己照辦就好。

“唔……”郁離被他們的交談聲吵醒,伸了個懶腰,發現主人已經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

“咦!主人你好了~”

楊總管從他背後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外拖,“就你睡得跟只豬一樣,主人醒了你還在睡!跟我出去,別打擾主人靜養。”

“哎!爺爺我哪有打擾主……”

少年活潑的驚呼聲漸遠,林時遠笑着搖了搖頭,真有活力。

不過沒多久他又開始琢磨起對方刺殺自己的原因,自己自認對人謙和,不曾樹敵,既然不是自己的原因,那麽就只能是因為宗門了,誰會想要自己這個少宗主暴斃呢?

答案很顯然,除了另外兩大宗派,沒有誰能夠從中獲利,炎陽宗暫且不論,沉星宗……是小斯瑾的父親齊至珩在主事,而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接到他的來信了……

……

火紅的岩漿正在不停的沸騰,時不時濺射在空中,四面都是焦黑的牆壁,斑駁不平,中央有塊直徑一米的石臺,上面有副鐐铐。

耐高溫的特制大門被打開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少年被兩個孔武有力的侍從一左一右架着,他的頭無力的低垂着,看來是昏迷的狀态。

兩位侍從一動不動停在原地,片刻後,一位濃眉上揚,眼神淩厲的中年男子邁着穩健的步伐邁入此地。

他瞥了他們一眼,侍從們順從的将少年放下,退至門外。

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将少年單手抱起,雙腳朝下一蹬,飛身落至熔岩中央的石臺上,将少年的手腳拷上鎖鏈。

又從懷中掏出一瓶丹丹藥,從中取出一粒喂入少年的口中。

少年蹙眉,似是忍受不了此地的高溫,他纖長濃密的睫毛打開了,一雙琉璃般閃亮的眼睛懵懂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石頂。

“嗯……這是哪?”少年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束縛住,雖然可以動彈,但是活動的範圍委實不大。

鐐铐的擦響聲響徹整個洞穴,少年掙紮了一下,沒有用,神色慌張起來,“怎……怎麽回事?”

自己明明記得那個女人突然來到自己院子裏,溫柔的笑着,還帶了一碗薏米紅豆粥說給自己嘗嘗,自己拒絕了,那個女人哭着跪倒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再給她一次重新補償的機會,于是自己心軟了,喝了一口,然後就……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這裏是焱窟。”

少年轉身,見到父親就站在自己背後,他驚喜的說,“父親,你快幫我打開這些鐐铐,我不想呆在這裏!”

“小瑾,你娘說你服下了洗髓丹,讓我重新幫你測定了天賦,如今你天姿卓絕,不該再像以前那樣慵懶,這裏恰好可以讓你的修行的速度倍增,是個合适的好地方!”

齊至珩眼中火光大盛,看自己的小兒子像是看着一件珍奇的異寶,他腦中湧起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逼他兒子在絕境中快速突破,一想到一位一位絕世的天才即将在自己手中誕生,他的內心一片狂熱,他自己做不到的就讓兒子來幫他完成吧,天意讓他投生在自己膝下,不就是想要成全自己的癡念麽!

齊斯瑾僵住了,他沒想到父親會這麽瘋狂,更加沒有預想到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把自己推入火坑,呆在這裏……這樣一個可怕的地方,熾熱,灰暗,還有禁锢……

他爬過去抓着齊至珩的衣擺,眼中是驚恐是不安,他流着眼淚懇求這個冷酷的男人,“父親!我不想呆在這裏!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會努力修行的!不要把我關在這裏!”

齊至珩皺眉,果然還是軟弱不堪,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不經歷這番磨難,他永遠都不會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身為我齊至珩的兒子,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就呆在這裏,什麽時候你突破靈将了,我就什麽時候放你出去!”

說完将一卷功法扔在他面前,拂袖而去,厚重的大門被無情的關上了,齊斯瑾不停的哭喊,漸漸的他絕望了,沒有人能救他,整個沉星宗裏有誰能反抗得了那個固執到可怕的男人呢……

他雙手抱膝呆呆的看着前面的熔岩,要是沒有這鎖鏈就好了,自己就可以跳進去,一了百了。

心灰意冷下的齊斯瑾開始回憶自己這短暫的人生,除了在岩溪鎮那偷來的六年,自己過的沒有半點自由,他的人生竟然從來都是被那對夫妻擺布,他們想讓自己生就生想讓自己死……不對!

他們怎麽會舍得現在的我死呢,我還沒有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天之驕子,還沒有給他們帶去榮耀呢~

齊斯瑾開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笑得自己眼淚都出來了,“真是……可憐啊~”

他發洩過後,面無表情拿起那卷功法,越攥越緊,最後還是打開它,屈服于現實。

齊斯瑾之前修習的是跟齊斯瑜教的功法,這本功法太不一樣了,幾乎與他之前學的完全背道而馳,但他對這些知道的太少,以為只是它比較奇特。

卻萬萬沒想到越練越痛苦,但他不能停下,否則身上就會像是被岩漿灼傷一樣痛苦。

他沒有退路,只能咬牙堅持下去,實在是太痛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瘋狂的抓撓自己的皮膚,想要把血液中那股熾熱的氣息剝離開。

而吸收的濃郁的靈氣又會自動修複着他身上的傷口,周而複始,一身白衣早已化為血紅,再看不出最初的顏色。

此時的齊斯瑾也早已不是之前的他了,他的眼中毫無波動,一片死寂,而且他喜歡上了這血一般濃烈的紅色,時常用指甲劃破自己的肌膚,看着湧出的鮮血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沉重的大門再度開啓,來人依舊是那個把他關在這裏的自己的好父親。

齊斯瑾眼皮都沒有動,依舊閉目打坐,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至親之人而是一團再普通不過的空氣。

齊至珩卻絲毫不在乎兒子的冷漠,反而看到他突飛猛進的成果高興不已,他興奮的說,“我兒果然天資過人,照此修行,不出三年定能到達為父期待的境界!”

齊斯瑾不為所動,臉上絲毫沒有變化。

齊至珩卻覺得這才是身為他的兒子該有的架勢,興致勃勃的繼續問他,“我兒可有什麽想要的?大可跟我說,為父一定滿足你!”

聽到這裏,齊斯瑾睜眼了,沉寂的眼神注視着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絲毫不帶感情的張口,“我要一件紅色的衣服。”

“好!”這點小小的要求齊至珩當然是一口答應了,還特意讓人用最珍貴的深海鲛絲制作,親自給他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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