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贖身
平遙皺着眉頭,她琢磨不透原竟,更不知這話是什麽意思。閣主适時地出現說:「二公子,平遙被你吓到了呢~~」
「是嗎?那我換個說法吧,我替你贖身,你以後就留在我的身邊。」原竟的語氣并不是詢問,而是要求。
「二公子,平遙雖然淪落到賣藝的地步,可是——」平遙還想說什麽,原竟猛地将她按在牆上,吻了上去。
那個吻十分粗魯,而且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粗暴的吻就像是在掠奪一樣,只是這掠奪是嗜血的。
「啊。」周圍的姑娘一聲低呼,就連見慣了這種場面的閣主都被吓了一跳。她覺得如果此刻有人敢打擾原竟,那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于是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解圍的。
平遙驚恐、錯愕之後被一股疼痛感帶回了注意力,就在她快缺氧暈倒之際,原竟松開了她,而她的嘴唇流出了一些血絲來。原竟用舌頭将嘴唇上的血掃了一下,然後充滿邪氣地笑了:「真甜。」
「二公子——」閣主看見平遙被咬破的下嘴唇了,有些氣惱原竟的不懂憐香惜玉。原竟沒理會閣主,只道:「這是我給你留下的印記,你是我的,記住了。」
平遙擡起眼眸,兩行清淚便落了下來,原竟忽然變了臉色,将她輕輕地攏入懷中:「別哭,我只是,只是,想起有別的男人在你的房間聽你奏曲,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我恨我沒能将你早些接回府裏來,對不起……」
一會兒溫文有禮,一會兒暴躁嗜血,一會兒又低三下四地道歉,閣主也看不懂原竟了。當原竟向她伸出手的時候,她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原竟的意思,于是從随身帶來的盒子裏拿出了一份文契。原竟拿過文契看了一會兒,松開平遙從懷裏拿出一帶銀子給閣主,然後說:「你将所有人的賣身契都帶了過來,不就是在等這個時候嗎?」
閣主精明道:「也不是所有人的,畢竟勾欄閣也還是要做生意的。」她聯系原竟今日的舉止便知道會有此一遭,所以事先便準備了不少姑娘的文契帶來。
「你可是不願意?」原竟問一直低着頭的平遙。
「不是……」平遙擡起頭來,她怎麽會不願意呢,只要進了原府,她還擔心沒機會報仇嗎?!
「那就好,走,我帶你去見爹。」原竟牽着平遙的手。在原竟的記憶中似乎有很久都沒有這般牽過平遙的手了,那些美好的記憶又湧入了她的腦海中,只是那血淋林的一幕又突然出現打破了所有甜蜜的假象,她眼眸一暗。
等宗親散去,原竟才将平遙帶到原烨的面前,原烨有些詫異:「你這是……」
「我替她贖身了,她是我的人。」
「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銀兩?」原烨頓了一下,「你上個月支取了三年的月錢便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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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娘留給我的銀兩花了。」
「竟兒!」原烨有一絲絲怒氣,雖說原竟的娘留給她的都是些原府也能拿得出來的銀兩,但是那畢竟是她娘留的東西,她怎可為了一個女子而……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原竟目光堅毅,她的意志不容任何人動搖。
原烨嘆了一口氣:「你是真的知道才好!」語氣又徒然一轉,「你可以将她留在身邊,只是我有一個要求——永遠都不能扶正。」
平遙猛地擡頭,很快便又低下頭去,不能扶正,她明明是清倌,卻還是要受那等屈辱嗎?不過為了報仇,這點屈辱又算的了什麽?
良久,原竟才應下:「好。」
平遙低着頭,用餘光瞄着原烨。原烨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原竟卻是不用看都知道她是什麽表情,甚至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二少爺你說什麽?!」花蕊目瞪口呆地看着原竟,似乎不相信剛才的話是從原竟的口中說出來的。
原竟白了她一眼,重複一遍:「我說,今晚她睡這裏,去拿多一床被子過來!」
「可、可是二少爺,你……」
「怎麽?你是怪她搶了你的位置嗎?放心,她和你一樣,不過是我買回來暖床的罷了!」原竟涼涼地說。
「胡說八道,我,我怎麽就是買回來暖床的了!」花蕊被原竟的話給氣到了,同時又因為那話而紅了臉。平遙自然也會被這句話傷到,可是,只要能接近原竟,只要能報仇,這一點點傷痛又算得了什麽呢!
「除了暖床,你還做過什麽,怎麽解決主人的生理需求都不知道。」
花蕊也不知道怎麽反駁滿口胡言的原竟了,氣得跺一跺腳,下去準備多一床被褥了。反正原竟是女的,她們兩個能做什麽?!她管原竟跟平遙做什麽!
「二少爺……」平遙喚道。
原竟微微一笑:「瑤姐姐,我剛才是胡說八道的呢,希望瑤姐姐不要放在心上。給瑤姐姐的房間還沒準備好,瑤姐姐今晚就睡我的床吧,我在榻上躺一晚便是了。」
平遙錯愕地看着原竟,一時之間也無法辨別她到底哪句話是真心的,哪些話是故意的。原竟見平遙不說話便替她做了主,輕輕地摟住平遙的小蠻腰,笑道:「瑤姐姐放心,瑤姐姐若是還沒喜歡上我,那我定然不會與你同床共枕的。」
早在原竟摟住平遙的腰的時候,平遙的內心就有些抗拒了,不過聽到原竟的話,便想到了那個突如其來的侵略性的吻,她不由得氣惱道:「不會同床共枕卻是會欺負我嗎?!」
「欺負?打是親罵是愛,瑤姐姐該高興才是。」
「你!」
原竟期待着平遙接下來的反應,是會繼續隐忍呢,還是會爆發一次?突然,門口傳來「嘭」的一聲,平遙吓得連忙推開原竟。原竟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門外那笨手笨腳的家夥。只見花蕊抱着床褥倒在了門口上,一只鞋子還挂在門檻的外面,她倒吸一口冷氣,然後想爬起來又因為被褥的阻擋而起不來。
等花蕊終于從被褥中擡起頭來的時候,便見到原竟笑眯眯地蹲在她的面前,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花蕊爬起來之後将被褥拍幹淨,正要怒瞪原竟,卻忽然想起自己的職責,便唯唯諾諾地說:「二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嗯,下去吧!」原竟也沒拆穿花蕊,畢竟要将自己變成一個奴婢也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平遙将倆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而她覺得這倆人的舉動似乎超過了主仆的關系,但是又有哪戶大戶人家是沒有個通房丫頭的呢?!
花蕊出去以後,原竟将被子搬到榻上,然後對平遙說:「瑤姐姐,你早些休息吧!」
平遙有太多話想說了,可是在她對原竟一點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她都說不出口,最後轉身坐到床上,然後道:「你也早些休息吧!」
倆人都躺下以後,一時之間也都未能入睡,原竟更是睜着眼睛到了蠟燭慢慢地熄滅,房間頓時昏暗一片,同時靜得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沒過多久,原竟有了一絲睡意将要慢慢地睡去時,迷迷瞪瞪之間,突然被一聲嚎叫聲所吓醒。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有餘音,原竟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那聲音是原勵的。很快的,哀嚎聲變成了呻-吟,原竟也收起了八卦的心,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平遙便被外面的動靜所吵醒了,她輕輕地睜開眼,卻突然被床邊出現的人所吓到了,差點就尖叫出來。所幸那個人她還是認識的,也就将內心的驚慌按壓了下去,道:「二少爺,你怎麽蹲在這裏?」
「我在等你醒過來啊!」原竟說,将身子俯在平遙的上方,正要落下一吻,平遙卻是別過了臉去,然後爬了起床。平遙去梳妝打扮的時候,原竟就順勢半躺在了床上等平遙,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平遙才裝扮好。
「你該換個發型了。」原竟道。
平遙愣了愣,是呀,她都忘了,從昨日開始她便是原竟的人了,再梳這樣的發髻不合适。
又花了半個時辰,她才勉強梳了個婦人髻,原竟從床上爬起來過去道:「走吧,跟我一起到大堂去。」
平遙跟在原竟的後面,一路過去的時候,她都細細地打量着這裏的環境,見這裏的花園又是假山又是池水樓閣的,不由得更恨了:當年貪污得來的銀兩便是用來建造這些了吧!
到了大堂,平遙收起恨意從大堂一側的偏門走了進去,然後尋到了原竟坐下的位子,站到了她的後邊。
今日是郡主回門的日子,不過吉時未到,而原府上下則還需嚴陣以待。原烨和原鹿氏已經坐在主位上,原鹿氏看見原竟姍姍來遲,不由得又有些不滿:「日日都如此姍姍來遲,要我們長輩等也就算了,總不能讓郡主等你吧?!」
「我身邊的丫頭睡過了頭也就誤了把我叫醒的時辰,大娘教訓的是,我回去就立刻懲處那丫頭。」原竟笑着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花蕊身上,花蕊不由得在後頭憤恨地盯着她:明明就是你沉迷女色!
「看來是春宵苦短呢!」原勵看見了忽然多出來的身影,譏笑道。
原竟擡眸,不由得又是撲呲一聲笑,只見本來只有一只眼睛淤青的原勵此刻另一只眼也遭了殃。原勵被她的笑給激怒:「你、你放肆!」
「大哥莫氣,我只是覺得大哥說得有理,一時忍不住感懷真是春宵苦短啊!」
原勵憤憤地別過臉去,看着令他變成如此模樣的罪魁禍首——郡主。郡主氣定神閑地喝着茶,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便扭頭憐惜道:「夫君日後可要小心着門檻,再這樣冒冒失失的,下一回也不知該傷哪兒了。」
原勵回想起自己受罪的那一刻,也不敢怨恨郡主了,而是嚷嚷道:「好餓,既然吉時未到,還是先用膳吧!」
瞧着他們也鬧夠了,原烨道:「用膳吧!」
原鹿氏瞥了平遙一眼,忽然露出了一個狡詐的笑容,她對平遙說:「诶,你也過來一起吃飯吧!畢竟原竟将你買回來,你就是原竟的人嘛,別見外!」
原勵偷偷地打量着平遙,而郡主這才注意到原竟身後的平遙,同時她也沒有忽略原鹿氏那看好戲的神情。原竟朝平遙點點頭,然後拉過她的手,讓她在一旁的空位坐下,還說:「難得大娘肯,你以後也和我一樣叫她大娘吧!」
原鹿氏瞪了原竟一眼,臉上的笑容也沒有那麽明顯了。讓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叫她大娘,這簡直就是越禮了,還不分尊卑!只是她話已經說出來了,再收回來也遲了。
平遙的視線穿梭在這些人的身上,忽然與原勵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原勵的心跳猛然加速,平遙卻是皺了皺眉頭別過臉去。
原勵被平遙的舉動弄得有些失落,他的眼珠子盯着原竟與平遙轉悠着。
郡主默默地關注着這一家子的事情,心裏只覺得他們甚是有趣,嘀咕道:「看來日子不會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