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輸完了液,陳昕蓉收拾東西準備帶着兩個聊得正歡的孩子回家,拔針這種大事也在關培的幫助下很順利地完成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搭上話的關培默默地出去開車.

石磐左手牽着陳昕蓉右手牽着關培,學着小朋友走路的方式。像是想到了什麽,陳昕蓉問關培:“小關呀,你是自己開車來的嗎?你的車怎麽辦?”和石磐手牽手的關培笑了一聲,毫不在意的說:“沒關系,一個哥們兒在這裏住院,讓他看着點就好。”

正說着話,常青開着車停到三人面前,看着石磐一手牽一個,頓時心塞的無以複加,一張冰塊臉更加冰塊了,尤其是看到三個人全都坐到後座沒一個人願意來副座,頓時氣的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不過因為本來話就不多直接被忽視了。

盡管心裏不舒坦,常青還是在盡職盡責地把三人運送回酒店之後和陳昕蓉繼續之前的工作,陳昕蓉找了張易桐陪着石磐和關培,任由他們去自己玩兒,有張易桐在,總不會出什麽大事。

石磐把自己最近的收藏全都翻了出來給關培看,一邊翻一邊寶貝的介紹,“這個是媽媽給我帶的禮物,小張哥哥帶的禮物,媽媽買的....”心愛的東西都細細數了一遍,數着數着,坐在一旁沙發上翻畫冊的張易桐漫不經心地問:“石頭,怎麽不把陳姨給你買的木刻拿出來?我記得你特別喜歡,為了這個纏了陳姨兩個鐘頭呢。”

石磐數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努力想了一下,篤定地搖頭:“沒有呀,沒有木刻。”

張易桐嘴角的淺笑僵硬了一下,瞟了一眼一旁饒有興趣等着他說下去的關培,試探性地問:“那小瓷娃娃呢?可漂亮的那個瓷娃娃,抱着蘋果的那個。”“沒有!”像是對張易桐的追問非常的不耐煩,石磐把一個軟綿綿的龇牙咧嘴的布偶朝着張易桐狠狠地扔了過去,不滿地指着張易桐朝着關培控訴:“小張哥哥好煩人呀,這兩天老是問我,當我傻嗎。”

面對石磐的控訴,關培面不改色地扯謊:“你哪裏傻,那是他傻,記不住才問你呢。”

瞧見石磐不知道第幾次用鄙視的表情對着他,張易桐郁悶的想要嘔出一口血來,他憤怒的盯了繼續讨論關于玩具機車轉彎不翻車秘密的兩個混蛋一會兒,一把把醜八怪布偶摁在自己懷裏揉捏出十七八種形狀,可是虧得一點兒也沒有緊張感的石磐,使得他沉甸甸的心髒一下子輕快了不少。

對石磐身上所有的變化從始至終關心的人,除了陳昕蓉、張廚子父子,剩下的就只有常青了。

可是,想要推斷出一個完全不可思議的結論,還是太難了,尤其是,完全超出自己世界觀的結論。

當天晚上,關培憑借着他的厚臉皮還是留了下來,石磐對新朋友表現出強烈的不舍,而玩的很開心的關培也表示,與其回家被老頭子念叨,還不如陪着石磐玩兒呢,他在家裏實在是閑的蛋疼,還有老爺子和老頭子锲而不舍的忽悠,希望他能從部隊裏退出來,老是出任務訓練什麽的太累人了,而且多危險呀?指不定啥時候身上就多條口子。

關培的爸爸本來是不想管的,兒子愛幹啥幹啥去,男人嘛,總得有自己的事業,況且關培終于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剛好嗎?

但是關爹架不住關母對着兒子身上的傷口掉金豆子,她還不鬧,一副心疼得要死卻死活不說的樣子一晚上沒睡,心疼媳婦兒的關爸爸立刻就叛變了,加入了游說關培的大軍,關培哪裏能真的指望标準在老婆身上的老爹?關鍵還是在大姐和二哥身上,他們扛起了公司絕大多數的事務,也比較疼關培,知道關培心不在公司裏,就由着關培和關家老爺子折騰,他們表示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想管。

有了哥哥姐姐的縱容關培才有底氣那麽胡折騰,他并不是沒有責任心的人,只是有那個條件,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幹自己想幹的事情的。四個人很是一番艱苦卓絕的扯皮,精彩萬分的攻防戰簡直可以寫成一本書:《如何在家長教育中掙紮》

關老爺子苦口婆心的勸,關爸爸語重心長的訓,關媽媽最是別具一格,主幽怨,起煽風點火之作用,心軟一點兒的人真心受不了關媽媽的眼神哀求。而關培則是完全領悟了部隊裏‘鋼鐵般的意志’這六個字的精髓,堅決地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就是你說你的,我聽我的,說完了你繼續你的,我繼續我的,承認錯誤,就是死不悔改。

Advertisement

到了這會兒,老爺子也是絕望了,表示你在公司呆上三年,三年以後你愛幹啥幹啥去,跟小孫子比耐性,他真心是受夠了,年輕的時候創業什麽幺蛾子沒見過,現在倒是倒在自家的後浪上了。

只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的關培毫無心理負擔地在‘第一天’認識的朋友家裏睡了個天昏地暗,并且準确的在早晨六點睜開了眼睛,用了不到五分鐘懶洋洋的打理完自己,關培走出客房,打算慢跑兩個鐘頭再回來找石磐玩。

誰知道關培剛走到樓下,就看到石磐精精神神地走出電梯,看到關培,還高興地打了個招呼。

“石頭,怎麽不多睡會兒?這麽早起床幹嘛?”關培立刻忘記了慢跑的計劃,腳下打了個轉兒就朝着石磐走了過去,石磐剛想回答關培自己要去工作,轉念一想這是個表現自己的大好機會,有心想要小夥伴大吃一驚的石磐勉強按捺住想要顯擺的心情,咧着大大的笑容裝神秘:“嘿嘿,跟我走,跟你看個好東西。”

哎呀?沒有得到答案的關培一愣,然後一笑。

關培不用看也了解小孩子的炫耀心理,那種一定要讓你大吃一驚的執拗也是非常可愛,當然,關培表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期待得不得了的樣子,不斷地詢問石磐‘到底是什麽’,成功的把石磐的炫耀心捧得高高的。

事實上,他并沒有多麽的期待‘驚喜’,畢竟是小孩子,昨天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把這個大男孩的性格摸清了,其實就是被寵溺地不知世事的孩子而已,智商上的問題讓他是一個永遠的孩子,估計,以後他也會這樣無憂無慮地在家長的翅膀下面生活吧。

有趣東西身上的面紗已經掀開了,到了這會兒關培本來就應該覺得再沒有多大趣味而收手了,可是呆在公司裏一樣很無聊,工作無趣,還有一個煩人的(秘書),還不如呆在這棟酒樓裏,還有好吃的點心和茶水,不過是陪一個小孩子玩兒而已,很簡單,回報遠遠大于付出,倒是一個避難的好地方。

不過真正到了地方,關培倒是真正地‘驚喜’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石磐不是一個躲在母親羽翼下的只知道玩的雛鳥,而是一個可以自力更生的大人,那個母親居然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兒子的價值體現出來,這可真是煞費苦心,不知道經過多少次失敗,白白扔掉多少資源才能把石磐養出來。

石磐左手挂着花花綠綠的小紙條,看上去有點幼稚滑稽,然而石磐的表情卻很嚴肅,嚴肅到絕對看不出他腦子裏有問題,他左手邊是一排排的橡木桶,桶上貼着不同顏色的小條,右手邊是一些上面什麽也沒有的木桶。

石磐對着幾十個橡木桶一個一個的走了過去,每一個桶裏都取出一點酒液,然後置在一個小瓷碟子裏,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嗅着,不時地轉動着碟子,以求氣味更好的揮發出來。

藏酒室的溫度應該是有點冷的,石磐卻像是什麽也感覺不到似地不斷地深呼吸,每一個橡木桶都換一個瓷碟子,每嗅完一個桶就從左手的紙條子裏找出一種顏色貼上去,然後微微閉着眼睛,淺淺的勻速的呼吸,直到把剛才聞過的酒液的味道驅除出感官才走向下一個木桶,每一個都是這麽認真。

也是,他是一個傻瓜,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弄虛作假。

關培還是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石磐,他十分嚴肅認真,甚至帶着一點肅穆的感覺去驗那些酒,和關培所知道的淺薄的石磐一點也不一樣,這種巨大的反差感使得關培不由自主地緊緊盯着石磐。

石頭皺眉頭了,紅色,石頭微笑了,綠色,石頭的表情好糾結呀,白色,哇,石頭居然有那麽嫌惡的表情呀,黑色。

幾乎不用猜,關培都知道那些小紙條兒到底是什麽意思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但是關培卻想要石磐自己說出來,那種看着別人怎麽也猜不到自己卻最終去揭露謎底的巨大的快感會讓石磐高興好長一段時間的,關培愉悅的想。

果然,有趣的東西還是有趣,能一眼就看穿的東西,他才不稀罕玩。

作者有話要說:

張易桐:石頭,你還記得你欠我錢嗎?

石磐:我記得哥哥你上周說要帶我出去玩。

張易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