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除非你能把關培練地趴到地上像狗一樣地吐出舌頭大喘氣,否則你絕對不要低估關培骨子裏的劣根性,有事情的時候他會給事情添柴加火,沒有事情的時候他能給你搞出事情來!
以上是訓練關培一年的教官對即将教導關培的下一任教官的最後一句話,本來對這句話嗤笑不已的倒黴教官在一個月後,把這句話放大了打印出來貼在自己的床頭,并且像自己的前任那樣,滿懷同情地把這句話送給了下一任教官。
當石磐結束了工作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過了兩個鐘頭了,藏酒室裏的溫度半點沒有帶給身着短袖的關培困擾,倒是穿着厚衣服的石磐兩只手冷冰冰的,關培牽上他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陳昕蓉那樣的兒控,居然舍得把自家兒子送來幹這個,真是不可思議。他以為像陳昕蓉那樣恨不得把自家兒子捂在手裏的寶貝樣,怎麽也不可能舍得呀。
不過他倒沒有提出這個問題,畢竟這是人家母親的選擇,自己這個外人是不容置喙的。他瞥了一眼揣進衣兜裏的石磐的手,愉快地牽着大大炫耀了一把的石磐往門口走,已經八點多了,是早點的時間了。
吃過早點的關培最終還是沒能吃上午飯,一夜未歸的兒子連班都不上了,這個事實讓依舊坐在公司頂層的關爹無比的憤怒,把自己工作中的老大和老二都攆了過來逮老三。
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夾在老小與老爹之間戰争的老大老二表示:老小你想要抗議就親自去跟老爹說我們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啥也不想管啥也不知道。
關二哥是個标準的總裁大人,一絲不茍的西服,嚴肅威嚴的臉,還有身後一整排的保镖,氣勢洶洶來捉拿膽敢不上班的關培,讓人很意外的事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關三少,居然意外的挺聽關二哥的話,關爹祭出了這張牌,關培也只能就範了。
對着嚴重不舍的石磐關培只來得及表示會很快來看他的願望之後,就被二哥揪着後領子拖走了。關二哥嚴肅兇惡的臉龐也因此給石磐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和醫生并列登上了石磐心中的十大兇獸。關二哥表示無比的冤枉。
關培走了之後,石磐就偷偷溜到廚房去纏張大廚子了,倒是張易桐沒有陪着石磐,而是難得的獨自去找了陳昕蓉。
石磐的玩具基本上都是三四個月換一批的,舊的處理掉給張易桐當零用錢,石磐特別喜歡的留下,陳昕蓉在酒店還沒有盈利的時候就在石磐的玩具上下了很大功夫,自從酒店盈利之後就更別說了,各種各樣的玩具堆了整整一間屋子,甚至還在酒店地下室專門開辟了一個微型游樂場,務必讓石磐生活的舒适開心.
但是像現在這樣只記得這一次陳昕蓉出差帶回來的玩具的情況倒是從來沒有過,再加上上次碰到的那個神經病,張易桐覺得必須要找陳昕蓉談一談了。
現在的張易桐自然不會知道,早在另一個兩年後,石磐就把所有心愛的玩具送到那塊石頭下陪着陳昕蓉了。那塊石頭埋葬的不僅僅是玩具,還有石磐的記憶。所以就算那些玩具現在還在,石磐也不認識它了。
應該說,能讓石磐超過兩個月還能認出來的人或者物,除了陳昕蓉,別無一人。
關培果然信守承諾地來找石磐玩兒了,過了整整兩天,石磐的感覺稍微陌生了一點,但還是很快就和目的不純的關培熟悉了起來,畢竟關培的性子就是個好(四聲)玩的,石磐更是小孩子性,兩人簡直一拍即合。
世嘉酒店的二樓被改造成一間酒吧,石磐每過三天就會在那裏調酒,到底是由大牌調酒師□□出來的,石磐憑借着無與倫比的嗅覺和靈巧的雙手調制出了一杯接一杯的絢麗酒液,關培來的時候正好是石磐工作的日期,等到兩人玩夠了玩具,吃過了飯,石磐便邀請小夥伴兒去自己坐鎮的酒吧裏玩兒,他保證會給關培調出最好喝的酒液的。
關培不知道他還能在石磐身上發現多少讓他驚嘆的東西,在他看來能把一個有着先天缺陷的孩子養成勉強不會給人添麻煩的樣子就不錯了,事實上世界上很多家庭不得已放棄有殘缺的孩子的事兒真不少見,就算勉強養着也會在日複一日的麻煩中慢慢磨去了心中的憐憫,像是陳昕蓉這樣比孩子正常還要寵溺孩子的類型真的不常見,至少他就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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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培是不知道陳昕蓉的過去,他也知道那是別人家的隐私,但是陳昕蓉這樣幾乎把兒子當做自己唯一的依靠的類型真的讓關培疑惑非常.
陳昕蓉這個女人知性、漂亮、聰明,能夠獨自創下一大份家業的人怎麽看也不是什麽善茬,這種女人不會缺少追求者,說句不好聽的,丢掉這個先天弱智改嫁他人再簡單不過,她卻硬是咬着牙一個人帶大了兒子,為了兒子費勁心機,不僅十幾年如一日地不厭其煩地教養一個先天弱智,更是把一個先天弱智養成了一個可以靠着自己的手藝吃飯的‘常人’,不說別的,這份母愛和毅力真的很是令關培欽佩。
“關哥哥,酒!”石磐将剛剛調好的一杯酒送到關培手邊,看着關培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啜飲,不由得滿臉羨慕,不斷地詢問關培的感受,關培看着石磐一臉的‘好想喝’,不由得失笑,他也不說話,只是把酒杯往石磐嘴邊遞了遞。
哪知石磐雖然滿臉想喝的樣子,卻也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酒杯,“怎麽了,不是想喝嗎?”關培雖然知道石磐智商低,但是他的身體到底是個成年人了,喝點小酒也并沒有什麽的。
石磐目不轉睛地看着收回手繼續喝酒的關培,傻傻的說:“媽媽說,石頭在成為大人之前都不能碰媽媽不允許的東西的,石頭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大人呀?”
關培将酒杯裏的酒液一飲而盡,扯出一抹笑容:“我也不知道呀,不過沒事兒,等過幾天,哥哥帶你去游樂園玩兒,不長大也好,成為大人就不能去游樂園玩兒了。”
“也對!”石磐煞有介事地點頭:“比起酒來,還是游樂園比較好。”
兩個人就這麽暗搓搓地定下了游樂園之旅,也不知道陳昕蓉會不會允許石磐一個人和他出來玩?關培暗暗地想,若是能夠在陳昕蓉看不到的地方忽悠石磐,想想還有點小興奮呢。
陳昕蓉可不知道關培打着什麽壞主意,因為還沒等到關培拐走石磐,她就先帶着自家寶貝兒子去雲家赴宴去了。
其實陳昕蓉對于雲家老爺子的生日宴并不怎麽感興趣,但是在知道石磐在所有親近的人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對另一個陌生人表現出異常的熟稔的情況下,她還是希望能在那個年輕人身上找到一些線索,為了兒子這十幾天的異常。
陳昕蓉絕不會放着石頭身上任何一點異常不管的,不管是怎麽荒誕的、不可思議的異常,她都想要弄清楚,自家石頭不會說謊,她是如此的堅信,所有的異常都是在她出差回來的那一天開始的,如果錯過了這兩個月,那麽紮在她懷裏喊‘疼’的那個石頭,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她永遠探知不了的記憶的泥沙裏了。
若是石頭說的‘疼’和‘洞’是真的,那麽能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傷害石頭的人,到底是誰!
陳昕蓉像一個女戰士奔赴戰場一樣坐進了常青來接她的車子裏,眼睛裏閃爍着冰冷的微光。
關培是在自家老爺子身邊看到陳昕蓉的,女人優雅地端着酒杯,面上是真摯的微笑,而他,卻像是被燙傷了目光似地轉過頭去,不僅手指開始發抖,連面上禮貌的表情也做不到了。
他心虛,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他還是心虛。
接受了女人的饋贈,卻沒有守護好女人的寶物。
這是他幾乎擔負的最重的罪惡感,尤其是,那個寶物原本,也是他最愛的寶物。
然而這次的宴會除了慶祝老爺子的生辰,還有老爺子表現出看重他的意思,比起那個歇斯底裏的繼母,老爺子果然還是比較看重他.
只不過他到底是被繼母從小磋磨到大的,若不是陳昕蓉和石磐,被自卑和陰郁包圍的關培是入不了老爺子的眼的,也是這個月他的表現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關老爺子才真正想要把他培養起來的,畢竟關培繼承了公司,公司還是姓關,而讓那個瘋女人的孩子繼承了公司,那公司姓什麽他可就不知道了。
正因為如此,他也算是這次宴會的半個主角,所以即使他在看到石磐旁邊陳昕蓉的那一瞬間就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逃跑的欲望,他還是強迫自己留了下來,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冷靜下來,陳昕蓉不認識他,陳昕蓉現在、還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