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捕撲夜來

虞藥聽完這個故事,啧了一聲,充滿贊嘆:“可以,會搞,門派就要如此才能興盛嘛!”說完就問向這個跟他閑聊的路人,“您來問什麽?”

那人顯然是個生意人,擺擺手:“嗐,問問北海的事。”

虞藥一聽來了興趣:“您是北海人?”

那人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只是最近北海不太平,我在那兒還有生意呢,想問問明年行不行,不行我就不往北海去了。”

說完他拱拱手:“您瞧,到我了。”

虞藥便給人讓了路,拱手道了別。

鈴星看虞藥一臉沉思,便問道:“你想什麽呢?”

虞藥嚴肅地轉頭道:“你說,春蠶是給哪兩位準備的呢?”

鈴星不想理他了。

喧鬧有序的廳堂裏突然傳來了一聲鳥啼,一只白色的大鳥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在屋頂盤旋,扇着翅膀掀起一陣陣風,遇上燭光,還助長了火焰,雖無危險,但看着那火噌噌冒,衆人心裏還是毛毛的。

便有人呼起來,讓人把鳥趕出去,一時間廳堂亂起來。

這鳥也不去別處,朝着鈴星飛來。

鈴星又不喜人靠近,随手一揮将鳥揮飛出去,那鳥脫力一墜,翅膀閃動了燭架,燭架上的挂鈎受了力,猛地斷開,一截尖銳直朝虞藥刺過來。

尖銳直鈎及面之時,被鈴星用兩指夾截了下來,鈴星微微用了力,直鈎應聲斷裂。

虞藥拍了拍鈴星的肩,把斷了的直鈎拿在手裏看。

那邊,一張銀色的大網倏地飛出,奔着大鳥而去,那鳥轉了兩下彎,也沒躲過網,被套了進去,而這大網束住大鳥之後,銀光一閃,縮成了拳頭大小,落在了一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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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短髻白面,年齡不大,面容嚴肅,穿的是繡飛刀紋的軟甲,黑靴鑲玉,腰側挂着兩把短刀,腰帶上綴着一個“南”字。

那人把網往旁邊的人手裏一遞,朝廳堂衆人一抱拳:“各位受驚了。”

說罷也不多留,徑直朝鈴星走來。

他拱手行禮:“小弟是南幾道的捕快,抓的妖禽一不留神飛了出來,添了不少麻煩。”

鈴星随手還了個禮,沒有要交談的意思。

但那捕快卻繼續道:“這鷺鳥扇風帶法,剛才那直鈎,公子只憑一只手便截了下來,真是好身手啊。”

鈴星有點不耐煩:“所以呢?”

虞藥插話道:“這位官人,怎麽稱呼?”

那人才留意到旁邊還站了個人,不太在意地轉了轉身:“小弟安單,不知二位哪裏人士?”

“北海人。”

安單頓了頓,打量起了兩位。

這檔子功夫,其他的捕快也跟了上來,與安單不同,他們的敵意比較明顯。

還未等這些人發難,青一丈的管事人便出來了,他倒是不怵,緩了捕快的咄咄逼人,連請帶吓地将人送出了青一丈。

虞藥在旁邊看着,覺着這捕快倒也算給青一丈面子。

管事人送走捕快便來致歉:“兩位受驚了。”

虞藥道:“不礙事,安捕快也是盡責罷了。”

送走了衆人,虞藥又拿起斷了的直鈎,他問鈴星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你也覺得,剛才那直鈎是沖我來的?”

鈴星點頭:“确實是沖你。”

虞藥靠着牆,沉思了起來:“我剛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為什麽……”

說完他想起了字條上看到的“七”,便轉身去尋管事人。

“您能不能行個方便,引我拜會一下青松老人?”

管事人面容和善,朝他微笑:“先生不用急,該見時必然會見到。”

虞藥悻悻地放了手。

***

三更天,夜風動。

在青一丈東邊的小道,一側的房頂上,站了九個帶刀的黑衣人,他們蒙着面,額頭一點紅,雙手扶着刀,每個人看起來都一模一樣。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個蹲着的男人,将手裏的銀網一抖,一只白色的鳥掙紮着飛出。

它剛飛了兩下,那蹲着的男人甩手便是一道镖,将它紮下,白鳥落在瓦沿上,周圍的黑衣人沒有看它一眼。

白鳥抽搐了幾下,便死了過去,周身散發出陣陣黑氣,一個黑衣人邁前一步,朝男人請示了一下,得到了允許之後,便掏出把小刀,将鳥拖去一旁,開膛破肚。

男人站了起來,沖着對面的房頂道:“出來吧,有事就現在商量吧。”

那邊的屋頂靜了一會兒,便顯出一個人影,正是鈴星。

安單左手按住自己的刀:“找我何事?”

鈴星搖頭:“不是我找你。我不來,你便要去青一丈找我,索性我幫你個忙,省了你腿腳。”

安單朝那被抽筋剝皮的白鳥揚了揚下巴:“同類受難,你心可忍?”

鈴星冷笑了一聲,滿是輕蔑。

安單又道:“白鳥有主,見煞氣便逃了出去,偏偏逃到青一丈,找了你,你怎麽解釋?”

鈴星的耐心早就用完了:“夜黑風高省去客套吧,你們帶刀去找我,難道是為了聽我解釋。廢話太多了,動手吧。”

對面九人伸手拔刀,刀出鞘,霹靂做聲,刀鋒映月光,安單的臉上挂上了笑容:“恭敬不如從命,試你一試快多了。”

安單拔刀,刀鋒出鞘之時便躍起而劈,劈得空氣如刀浪,洶湧而去,在這靜夜裏撕開一道口子,如一只兇獸向鈴星咬去。

鈴星擡了擡眼,往前進了一步,他腰間的鈴铛,響了一聲。

這一聲,忽地在鈴星腳邊卷起風陣,一陣音波旋轉而起,将鈴星護在中間,那刀光遇上音波的漣漪,便頓時散去,化攻鋒于無形。

安單一見,右手也拔出了刀,一對雙刀端在手裏,擺好了架勢,後面的捕快也上前來。一巷之隔的另一側屋頂,鈴星身後的野獸,也漸漸成型。

這時候,地上的巷子裏,有人叫了一聲:“你們幹嘛呢?”

兩邊人都是一愣,低頭一看,虞藥正站在巷子裏,仰着頭,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虞藥又問道:“切磋武功,白天不好嗎?”

安單跟鈴星竟然對視了一眼。

虞藥轉向鈴星:“阿星,你不好好睡覺跑什麽?”

虞藥轉向安單:“安捕快,要吃夜宵嗎?我請客。”

安單見已被認出,便收了刀,朝虞藥拱了拱手:“秉燭夜游,乘風夜練,見笑。”

虞藥笑了笑,沖鈴星招了招手。

安單又道:“我還有些事要問這位少俠,請衙門裏走一趟吧。”

虞藥轉臉看他:“明日天亮,我們上門。”

安單皮笑肉不笑:“事态緊急,得罪了。”

他兩腳一點,從屋頂上跳下來,落在了虞藥身邊,鈴星一見,也降身而落。

僵持之時,牆頭有個人撫掌而笑。

衆人看去,一個年輕男子正拿着煙鍋,坐在牆頭,晃着一條腿,看着他們,又對安單道:“他們說了明日去,明日就肯定去,安捕頭急什麽?”

男子青衫寬袍,散發只松松系了下,衣口開了大半,一雙布鞋也穿得吊兒郎當,只穿了鞋頭,剩下半截随着主人晃腿,一下一下地撞着腳跟。活脫脫一副邋遢相,但手裏的煙鍋柄,卻是白翡翠做的。

安單對此人似乎有些忌憚,并未還話。

青衫男子收了煙鍋,随手插在腰間,跳了下來,走了過來。

近處一看,這男子倒是高,與鈴星身量相仿。

青衫朝安單拱了拱手,雖然看得出努了力,但仍舊因為吊兒郎當顯得不倫不類。

“安大捕頭,給我個面子。”

安單垂下了眼,壓抑着不快,朝那人點了點頭,又看向虞藥:“明日。勞駕。”

說完使了個眼神,其他人收起刀,跟在他後面,轉身離開。

那青衫人又看向虞藥和鈴星,但跟安單不同,他的興趣在虞藥身上,更确切的說,在虞藥的衣服上。

那人伸手拽了拽虞藥的短衫:“七金的……?”

虞藥才想起來自己穿的這件短衫,上面是寫了“七”字的。

那人仍舊在撫摸着衣服:“這是真貨吧……”

虞藥沒聽清:“什麽?”

那人便擡頭笑:“這衣服是七金派的吧。”

虞藥點了點頭。

那人繼續:“是七金的真品,不是假的,亂七八糟的。”

鈴星看不下去了,伸手把虞藥的衣服從那人手裏抽了出來。

那人手一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兩位不必這麽見外,好說也在我店裏住下了。”

虞藥一愣:“閣下是青松老人?”

那人笑起來:“如假包換。”

他打量了一下虞藥:“從你來我就注意到你了,閣下與七金怕是也有不少淵源?”

虞藥一時不知從哪開口。

青松老人長嘆一口氣,惆悵難當:“沒想到天下除了我竟還有其他七金人,真是天不滅我七金派啊。”

虞藥咬了咬牙,道:“我不是七金派傳人,這只是件從前收藏的衣服,你喜歡,拿去好了。”

青松老人眼一亮:“當真?”

虞藥拱手:“謝過剛才疏困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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