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沈遇
李擇期僵硬在座位上,目光中滿是顧安身帶笑的臉,看起來很溫柔,也很平靜,不像是在威脅他,反而像是商量今天晚上吃什麽那麽簡單。
但他知道對方沒有在開玩笑。
在這種事情上,顧安身一直說到做到。
李擇期幾乎要将下唇咬爛,他問,“顧爺,你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顧安身将煙熄滅,回答了他,“我只是在給你選擇。”
“……”李擇期的拳頭攥緊又松開,半晌後他說,“顧安身,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
顧安身手上動作一頓,看向眼圈發紅,明顯在生氣,眸子裏卻盛滿委屈的寸頭少年,心思微動,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揪過李擇期的衣領,偏頭吻了上去。
他的吻一向強勢,李擇期推拒不開,等到被松開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紅暈,唇瓣也被咬的發腫。
顧安身俯身給他系好安全帶,眸中暗光湧動,他說,“李擇期,我不需要你的喜歡。我需要的只有一個乖乖聽話的沈遇。”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神色淡漠地發動車子,“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李擇期別過臉,看着車窗外孤兒院的院門逐漸離遠,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回了顧安身,“明白了。”
兩人回到別墅,顧安身将車停進車庫,李擇期開了房門,走進去,發現室內一片狼藉,他早上做的粥和小菜此時正攤在地上,盤子和碗也碎成了幾瓣,室內的味道非常難聞。
李擇期皺了眉,他把窗戶打開,又拿了掃把和簸箕,将碎片裝進結實的袋子裏再封口扔進垃圾桶,他注意到垃圾桶裏還裝着被撕碎的便條。
顧安身已經進了門,李擇期手裏拿着簸箕,他沒忍住問男人,“顧爺,這些都是你弄的嗎?”
兩個人同居了這麽長時間,李擇期一直不讓顧安身請阿姨打掃,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因為他下意識覺得這是他和顧安身的私人領地,是他的家,而他的家,不需要外人。
剛才一進來,他還以為進了賊,可看到垃圾桶裏的便條,他就懷疑到了顧安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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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顧安身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擦過李擇期要回卧室,卻被少年拉住了胳膊,
李擇期問他,“吃飯了嗎?”
“……沒有。”
“你胃不好,昨晚還喝了那麽多酒,早上還不吃早飯……”李擇期擡眼看他,“你別再這麽糟蹋自己了。”
顧安身皺眉,不喜他的語氣,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道,“你管的太寬了。”
“如果我哥還活着,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李擇期松開他的胳膊,繼續打掃地上的髒污,“你先去歇着,我給你熬點粥,好了叫你。”
顧安身對他突然乖巧的态度稍稍有些不适應,他邁開步子向卧室走,不過兩步便聽到身後的少爺又叫了他一聲。
“顧爺。”
他沒有轉身,李擇期便接着說,“從今以後,你可以叫我沈遇,李擇期這個名字我不要了。”
“可以。”
如果此時顧安身回頭,會看到那個本該因為這件事備受打擊的李擇期在笑。
有的時候順從也是一種反抗。
李擇期在賭顧安身的心。
他不認為這個男人心裏沒有一點屬于他的位置。
李擇期猜的沒錯,顧安身整個上午都沒有吃飯。
早晨醒來,睜開眼沒有看到李擇期,卻發現了對方留在餐桌上的便條。
朋友,外出,球賽。
這都是他明令禁止李擇期去做的。
李擇期只應該被他關在精心打造的籠子裏,一輩子都不能飛出去,只能為他所擺布,只能順從他,只能……看着他。
所以意識到對方離開的那一瞬間,他是暴怒的。
這也是那些碗盤破碎在地上的真正原因。
躺在床上,顧安身揉了揉發疼的胃,微微蜷縮了身體,打算把疼痛忍過去。
經過今天的事,他只希望李擇期能夠聽話,別再想着背離他設定的軌道。
顧安身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的時候看到聞城站在他床邊,再往上可以看到輸液瓶和移動支架。
“顧總,你已經不小了,能不能多愛惜愛惜自己的身體?”聞城見他醒過來,忍不住數落他,“說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你喝這麽多,是嫌命長了嗎?”
“應酬。”
聞城心裏明鏡一樣,“以你的身份要是自己不想喝,誰敢灌你?”
“……你別管。”
聞城皺眉,察覺到顧安身的目光游移,似乎在尋找什麽,他無奈道,“擇期在廚房給你熱粥。”
“……”顧安身收回視線,不說話了。
“我給你開的藥,記得按時吃。”聞城知道顧安身這意思就是攆他走了,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還有,你也該認清自己的心了,別折騰擇期了。”
聞城拉開門要走的時候聽到顧安身回他,“……他不叫擇期,他叫沈遇。”
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用力到蒼白,聞城閉了閉眼,壓住情緒,道,“顧安身,你遲早會因為這句話後悔的。”
顧安身躺在床上,手指輕輕撥動,薄唇開合,數着簡單的阿拉伯數字。
“1,2,3,4……”
在他數到20的時候,李擇期終于進來了。
他也停了手上的動作,對眼前的少年露出一個幹淨純碎的笑容來。
他說,“沈遇,我餓了。”
李擇期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端着托盤的手微微收緊,他裝出乖巧的像個天使一樣的笑容,把熱好的粥放在床頭,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将粥碗遞給顧安身。
顧安身沒有接,而是與對他懇求道。
“我想讓你喂我。”
李擇期看着這樣的顧安身,微微有些失神。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他覺得現在的顧安身帶了些稚氣?
難道這才是對方和沈遇的相處模式嗎?
本來以為能夠将順從當成反抗的李擇期,這時候卻無可避免地生出了幾分嫉妒。
心髒疼的發緊,他抿了抿唇,沒讓笑容消失,端着粥碗說,“好,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