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意。林姨看了我的畫之後,皺着眉頭,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下定決心似

的對我說:你必須得畫實體。

林姨是在我的面前脫掉衣服的,她的衣服象一片片樹葉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我自己也象一片狂風中的葉子,哆

哩哆嗦的,顫抖地站不住。盡管我多麽熟悉林姨的身體,可現在這樣卻讓我感到驚慌失措。我象喝醉了酒似的,

畫筆一次次地從我手裏滑下去,我連明暗度也掌握不了了。我低着頭不敢看林姨那白的耀眼的身子。我的直覺告

訴我這樣不好。真的不好。林姨溫柔地對我說:你怕什麽呢?我是你的母親呀。我是你的母親呀。她的聲音低沉

深緩,一直鑽進我的心裏去。我像褪殼似的一點一點消除了羞澀和慌亂。我盯着那我本熟悉的胴體,那象水一樣

流暢的線條,發着玉一樣溫和。透明的色澤,就連那張刀疤密布的臉也充滿了純潔無瑕的美。我驚呆了。我忽然

才明白林姨原來是和我不同性別的女人,而女人是母親,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母親。我對所有的女人都充滿了一

種近乎朝聖的頂禮膜拜的感情。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去觸摸她們了。哪怕只是伸出一根小手指。

畫男人體的時候我對着鏡子畫我自己。可我不滿意我的身體,鏡子裏的人矮小瘦。弱體毛稀疏。照片上的男人都

體格高大肌肉發達,充滿了英雄氣概,我崇拜他們,我有想了解他們的欲望。我了解女人是怎麽樣的,可我不了

解男人。或者說別的活生生的男人是怎麽樣的。一想起來我就興奮難捺,有一股異樣的情愫在我的身體裏一竄一

竄的。夏天的時候我常常一個人騎車到郊外的河邊去,許多的男人和男孩子在裏邊光着屁股游泳、洗澡。我終于

看清楚除我之外的男人軀體。那些一疙瘩一疙瘩的黑紅色的腱子肉。那些堅硬結實的臀部。那些寬闊無比的雙肩

。那些毛發森然的部位和那些。驕傲突起的骁勇無比的器官。都令我啧嘆欣羨無比。我躲在樹林裏急切地捕捉他

們的形象與身體,把他們留在我的速寫本上。他們的影子的我的夢裏閃耀個不停,使我在。漫長而無眠的夜晚無

師自通的學會了古人所謂的指頭兒消乏。并且立刻變得異常頻繁。不可節制。

12

有一天我看到一本雜志,其中有一段關于美國超級明星邁克爾

傑克遜的報道令。人忍俊不禁。有人問他為什麽對男孩子那麽感興趣,邁克回答:因為我本人就是個男孩,又

有人問他為什麽新聞記者總是對他猥亵男孩一事緊追不放?邁克幽默地回答:因為他們也都是男孩。

當然這與我寫的這篇小說沒什麽關系。

從李蒙那兒回來,我有很長一段日子沒見過他。大約過了兩星期吧,我忽然地一時性起騎車找他去玩。那是我最

後一次看見李蒙,當然當時我并沒有想到。後來我一點一點地琢磨與回想,我想起那天是六月十三號。我猛然驚

覺,13這個數字始終貫穿于我和李蒙的交往之中。第一次和最後一次見他都是十三號,并且,我後來得知李蒙在

十三號那天還幹了很多別的事。13據說是個很不吉祥的數字,盡管我從小到大一。直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可

我卻變得越來越邪門外道起來,我覺得人生有一種不能。自識的魔魇,象巫婆一樣驅使着你去做這做那,甚至連

你自個都稀裏糊塗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是張愛玲說的好:人生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

我推門進屋的時候我看李蒙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我懷疑他睡着了,我在院子裏。喊了好幾嗓子也沒人應聲。我

環顧四周,我的第一個感覺李蒙是不是要搬家了?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書本唱片被褥衣服背包鞋襪玩具字畫全都坦坦蕩蕩親密無間的絞合在一塊。我的

腳下就踩着一條三槍牌的純白子彈內褲。我湊近李蒙看他,他緊閉了眼,鼻翼輕微地扇動。我不想吵醒他,我輕

輕地坐下來等他睡醒。我無聊地四處撒摸,我看見不遠處有個東西在陽光裏閃閃發亮,我拿過來一看,那是一瓶

凡士林。潤滑劑。後來我還發現了一件我挺震驚的東西。一盒保險套。像是國外進口的,封盒上有男女交合的春

宮圖。為了避免尴尬,我忙把它塞到一摞書下面。我無聲地對着空氣搖頭吸氣。這時候李蒙靜悄悄地坐起身來。

我沖他笑笑。醒了嗎?我說。他沒聽到似的,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一言未發。不過轉瞬之間就變得異常活潑起來

他表現地異常瑣碎,象個娘們一樣眉飛色舞抟播流言蜚語似的不住嘴地饒舌。他的話又快又多夾雜着嘻嘻哈哈的

笑聲,象風似的一陣一陣刮過去,令我應接不瑕。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可顯然他也不在乎我是否能懂,我懷疑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個兒在講什麽。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嘴閑着。我覺得他很反常,他可一點都不像李蒙了……我

不由想起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裏的孟煙鹂,那種蒼白,空虛,無力而乏味地陳述好象如同出自一折

。我不得不截住李蒙的話,我說:你要搬家嗎?他不明白似的朝我翻了翻眼睛。他跟随着我的眼光看着滿地狼藉

,急促地笑了一聲,說了句并不好笑的笑話:我要搬到耶稣那兒去住呢!

他站起身,他無意識地然而卻亢奮地走來走去,腳把碰到的家件什物踢得砰砰作響。他粗俗地大笑,還說着髒話

。操!到天堂去!與聖母操!他朝我詭密地滿足地咧着嘴。我感到他面目浮腫,目光煥散。操!操!他茫然地大

聲重複着這兩個字。真想操點什麽。他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後來他一腳踢開了一摞書本,那盒保險套暴露在他面

前……他興奮地撿起來,抽出一個,麻利地撕開包裝袋,把那個薄而透亮的套子套在了中指上。他像夢游一樣地

神情恍惚,帶着異常興奮而滿足的表情。他把中指伸出來,另一只手圈成環狀,做着一個極其猥亵下流的勢式。

FUCK

YOU !FUCK YOU

!他惡狠狠地說……我的确讓他給吓壞了。我不敢相信我面前這個人就是李蒙。我誠惶誠恐地叫了他一聲:。李

蒙!他擡頭看看我,又低下頭看看手上的套子,他忽然蹲下身去,雙手捂着臉,我聽見像貓一樣尖利逼細的抽泣

聲傳了出來。

後來他擡起頭,臉上濕漉漉的,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他的笑幹淨,天真……他說:我睡懵了。真的。我理

解地朝他微笑着。他象褪皮一樣從手指上卷下那個保險套扔在一邊邊。天氣太熱了。我說。熱的人頭腦發昏老做

一些沒頭沒腦的事情。李蒙附和着說。後來他站起身來,說:我給你看副畫吧。他從門後拖出一個用布蒙着的畫

框。他扯去畫布,一副已完成的油畫呈現在我的眼前。在這裏我必須得承認,對于繪畫我是個門外漢,也不懂得

如何去鑒賞畫的好壞。我能做的只是客觀地複述一下畫的內容。

畫的底色是一種游離索然的黯淡灰白。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坐在高背椅上,彎下身來,雙肘鎖膝。手腕上系着半

截斷掉的紅繩。他的臉處在畫面中央,顯得醒目碩大……他咧着嘴徽笑,一種擺脫掉縛束的松暢和愉悅。光線直

逼他的眼部,他的眼睛大而微凹。在他琥珀色的瞳仁裏清晰地倒映出兩個相同模樣的小人。一個笑容可掬天真爛

漫,手裏拿着一條紅色的繩子,好象在誘惑着給某個人;一個驚怖悲戚表情伧然,脖子上緊緊繞着一匝匝紅繩,

雙手也被縛住了。周圍滿是像灌木一樣向上伸展的繩子,優美。地開放,紅豔豔的燦爛無比。

我盯着那副畫。我發覺那個小人極像是李蒙的縮影。我把我的感覺告訴他,他顯得很氣惱。他怒氣沖沖地把那副

畫摔到牆角。他有點歇斯底裏地站在房中央,四處環顧,後來眼光停到牆上那些繩結飾物上。他走過去,伸手就

把它們扯下來,嗤啦嗤啦地拆掉了。我在一旁說:別這樣,怪可惜的。李蒙咬牙切齒地說:沒什麽可惜的,繩子

就得有繩子樣。繩子本來就是捆東西用的,捆別人啦,捆自己啦。編成花裏胡哨的模樣。還叫什麽繩子?不中不

西不土不洋不……他說到最後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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