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葉晚晚的最後一杯酒留給了蔣承烨。

“蔣總,這杯特意為你調的,賞個臉吧。”

葉晚晚的面容隐藏在炫色光芒之下,忽明忽暗,多看一眼都能被暧昧的神色勾引,再看第二眼已恢複到如常淡定,只把蔣承烨當作一個最普通的客人,他讨得一杯酒,她完成一樁事。

就這樣簡單。

卻像極了最後的告別。

蔣承烨成了第八夜的老板,他坐在吧臺前更沒有人敢靠近,葉晚晚仿佛成了他的專屬調酒師,但實際上他才是被抛棄的那個。

“我見過季未央。”蔣承烨停停頓頓,一句話要醞釀半天,“他說了很多事,一些關于你的故事。”

再停下來,舌頭都打結,那些話應該不斷往外冒然後告訴她自己有多懊悔,可葉晚晚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點訝異或者她應該得意的,畢竟他都那樣卑微的求着她給予說話的機會,然而,她始終專心做自己的事。

手上的酒杯,甚至是杯墊、檸檬片都比他有存在感。

蔣承烨不得不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應該怎麽走,若是在商界,他能分分鐘構築一片宏偉藍圖,可在葉晚晚面前他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哪怕穿最名貴的西服戴高價定制的手表,受人尊敬仰視,仍然窮到連靈魂都離他而去。

他沒有後路可言,因為那條路被他堵得死死的。

“我沒想過你會經歷那樣的事情。”

到這,便說不下去了。

那杯【暗夜玫瑰】他舍不得喝下去,他鐵了心認為如果真喝完了這杯酒,他們的路就到了頭。

“你過得很好。”葉晚晚擡眼,一抹溫柔浮上來,蔣承烨的心跳都在加速,“剛開始的一年裏,我會偷偷關注你的消息,蔣承烨三個字時不時蹦出來,有時候是在吃飯時,有時候是在工作時,起初我怎麽都不能将你和蔣野放在一起,你們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啊,除了樣貌,性格完全不同。你是你,蔣野是蔣野。”

蔣承烨眸子緊縮,試圖去握住她的手,猶豫片刻還是收回來,“蔣野是我,蔣承烨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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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晚晚笑着點頭,“你說得沒錯,蔣野是你,蔣承烨還是你。後來我就明白了,不論是哪個你,都是在做戲。蔣承烨是不會記得我這樣一個普通人,一個不能給你帶來利益的女人又怎麽能讓你記着?”

屬于蔣承烨的那杯酒,他從頭到尾只喝了一口,【暗夜玫瑰】本沒有攻擊性,但她的烈讓人心口陣痛,就像有人在用鐵錘不斷的敲打他的心,一絲又一絲的裂痕在表面崩開。

“我記得,我什麽都記得。”他壓着嗓子低喊,不過見到她的笑,眼裏的絕望立刻放大無數倍。

“是嗎?”風輕雲淡,記得又如何?

葉晚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自嘲,“謝謝蔣總還記得那些不堪。”

“敬你。”酒杯相碰發出清脆一聲,蔣承烨心上的裂痕破開一片,連同臉上的面具碎了一地。

“晚晚……我愛你。”他願意奉上自己的真心。

她果然是不信的,“是嗎?”再反問道,“你有想過我嗎?”她一口喝完杯中酒,輕嘆着繼續,“當我離開金城後,你有後悔過嗎?你因為想我又做到了什麽地步?是連日的宿醉,喝到不省人事,還是吃過藥進過醫院?”

“晚晚……”蔣承烨被噎的說不出話。

葉晚晚給自己再滿上一杯,蔣承烨握住她手腕,“別喝了。”

“你覺得我是個酒鬼嗎?當然不是。”她回憶起過往總是很輕松,“只有真喝過頭才知道原來我并不是千杯不醉。”

蔣承烨的力道松了些,但依舊沒放,葉晚晚再問他,“以上幾個問題你很難回答,但下個問題你一定知道怎麽回。”

“憑你的本事,就算你自律過頭,身邊應該也有很多女人圍着你轉吧……你和顧纖纖早已有婚約,那你們曾進展到什麽程度?擁抱,親吻,還是……上床?”

蔣承烨瞬間失神,他松開手,指尖仿佛被燙到,他要怎麽回答?

或許他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你有什麽資格後悔呢?”葉晚晚再敬他一杯,“蔣總,我們是一段錯誤的開始,你要的好聚好散,我完全可以辦到,希望你也如此。”

他有什麽資格說愛她?

靠着一股後悔嗎?

可在她眼裏,蔣承烨連後悔都不配。

最後一杯喝完,葉晚晚準備離開第八夜。

“晚晚……”蔣承烨低喃着她的名字,他想告訴她,那不是錯誤的開始,一切都是他……

“該死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撞了我?”一道尖銳的男聲從背後響起,蔣承烨立馬轉身,見葉晚晚被醉鬼攔着頓時怒火中燒。

葉晚晚沒想過在這會遇到她的相親對象,可轉眼一想,既然張冬熙能當着她的面說她吃老本、玩男人,自然是個隐形玩咖,能在第八夜不足為奇。

“抱歉。”

她本不想與他多糾纏,無奈張冬熙喝了酒力氣卻極大,拽着她的胳膊放狠話,“聽說第八夜的調酒師特別會勾人,結果怎麽着啊,葉晚晚你還兩幅面孔呢,別人叫你一句大神,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平時見人穿得跟乖乖女似的,這會吊帶露腰,真他媽……”

張冬熙并沒嚣張太久,他說話的功夫,蔣承烨快步流星走過來,一拳惡狠狠砸在他臉上,張冬熙還沒看清來人,加上本身就醉的沒腦子,身體晃蕩着往後倒,然後一頭栽進了舞池裏。

“哐啷”幾聲撞倒了不少裝飾。

葉晚晚不喜歡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但有蔣承烨在身邊,又出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情節,大夥的目光紛紛而至,葉晚晚低頭想繞出去,哪知蔣承烨握住她手腕,“晚晚……”

他的內心浮現百分百的恐懼,葉晚晚不能走,一旦她出了這個門他們再無可能。

此時,張冬熙摸着後腦勺罵罵咧咧從舞池裏爬起來,他醉倒兩眼泛星星,瞧見眼前的男女随即高聲叫道:“你們誰都不準走,敢打我,你……”

活得不耐煩了。

蔣承烨看也沒看他,長腿揚起再次一腳踢上他肚子,張冬熙可憐兮兮被他踩在腳下,幾近崩潰,更別提那些趕來的保安将他的四肢統統掌住,像極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蔣承烨踩着張冬熙的手臂發力,面上卻是對着葉晚晚低聲下氣的讨好,“晚晚,別走。”

葉晚晚撫了撫長發,眉眼捎上一絲不屑,她記起兩年前的那一幕,臨城的冬天很冷,雪花落下來就化成了水,她步履艱難走到了蔣氏大樓,隔着諾大的廳與他相望,那時候的蔣承烨一定在暗自嘲笑她。

因為她當時的臉上應該也寫滿了讨好,低聲下氣沒了尊嚴的讨好,因為不舍得他,因為愛他所以要來讨一個說法。

但即便要到了說法有什麽用?

當年的他會回來嗎?

不會。

多簡單的答案,堂堂蔣總竟然看不清。

葉晚晚神色平靜,目光從他面上掃過,眼角滑過一片清冷,反問道:“調了幾杯酒就能讓你動心,蔣總,你是不是……玩不起?”

那一瞬,所有思緒瞬間崩塌。

蔣承烨當年說過的話一一浮現。

“百來塊的戒指就能讓你動心,晚晚,你是不是玩不起?”

原來,折磨是會輪回的。

舞池的插曲被沖進來的闊少們打斷,許邕大聲疾呼,“哥幾個,人在那耍威風呢!”

因着許少這層關系,大部分看熱鬧的人意猶未盡散開,時不時回頭議論幾句蔣總“為情所困”的風采,許少他們沒聽到兩人的對話,進來時只看到蔣承烨拽着葉晚晚不放手,再加上周邊的熟客朋友一番添油加醋的講解,向來自律過頭的蔣承烨被女人拒絕的事實算是板上釘釘了。

鐵頭和尚求愛被拒,說出去得是大爆料!

許少樂呵呵叫幾個兄弟湊熱鬧,誰知剛靠近,蔣承烨開始了他的真愛宣言。

“晚晚,我愛你,求你回到我身邊。”

那模樣真摯的想點贊送花,可蔣承烨眉頭縮一塊,怎麽看怎麽快哭的樣子,許邕他們想調侃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而葉晚晚呢。

“蔣總,你喝醉了。”

頭也不回,走得決絕。

蔣承烨失魂落魄跟出去,小跑着要攔住他,結果陸庭澤中途出現擋在他面前,“晚晚,我送你回去。”他堵着蔣承烨,偏頭對葉晚晚說話。

“晚晚!”蔣承烨繞過他的視線,眼中給出狠戾警告,陸庭澤非但不怵,眼角上提萬分得意打斷他的話,“蔣總,晚晚就不勞你費心了,往後也不用。”

不用他,用誰費心?

陸庭澤嗎?

他休想!

“讓開!”蔣承烨往前走一步,陸庭澤的拳頭已經握緊,他笑着小聲道:“蔣總,第八夜耳目衆多,若是有誰将你這放浪言行傳出去,你蔣承烨的名聲可不保。”

蔣承烨代表的是整個蔣家,是烨年、蔣氏在金城的面子問題,稍有差池整個家族都将為他買單。

他痛心的看向葉晚晚,她離他一米多,眼裏的疏離讓他如墜冰窟,她好似也再說,是啊,蔣氏高于一切,而你不配。

咫尺天涯,咫尺陌路。

陸庭澤護着葉晚晚出第八夜,無人敢攔。

葉晚晚走出大門口就笑出聲,輕松的像是卸下一身的重擔,眼淚都要笑出來,眼角的晶瑩在燈光下像極了人人都想要的鑽石,可再珍貴的寶物又哪能比得上葉晚晚本人呢?

“晚晚。”

“謝謝你啊陸庭澤,從今天開始我們扯平了。”

陸庭澤悟出點名堂,“你不想繼續合作?”

葉晚晚愣了愣,搖頭。

陸庭澤擋住她的路,不甘心在問:“為什麽?我們明明可以讓蔣承烨嘗嘗更痛苦的滋味,中途放棄效果減半。”

“沒必要了。”葉晚晚仰頭看到遠處的摩天輪,眼裏無光,“你知道中央街的摩天輪要拆了嗎?聽說那裏要變成更加繁華的商廈,摩天輪這樣浪漫,不适合商場的爾虞我詐,有時候想想,道理都很簡單怎麽就一時半會想不通呢?”

“只有真的結束了,才會有新的開始。”

陸庭澤最怕聽到她這樣狠心的結論,“那我呢?”

我甘願做你的棋子,你卻不願意再多利用幾分,我自認為比蔣承烨要坦誠,可惜連被你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葉晚晚坐出租回去,陸庭澤站在路邊猶如行屍走肉,他迷茫的站了一會才離開,另一輛車緩緩停在他站過的地方,玻璃窗降下露出一道幽深的眸光。

“先生,少爺在門口,要不要我去叫他?”

後座的中年男人正是蔣伯與,蔣承烨的父親。蔣承烨與他長相像6分,如果蔣承烨年紀再長點,活脫脫就是蔣伯與的翻版,所以蔣董将兒子接回家,認為他有資格繼承他的一切。

直到葉晚晚的出現。

“開車。”

他的兒子過于感情用事,有了軟肋的男人很難成功,蔣承烨需要有人推一把,比如一個能将他帶出泥潭的方法,一個能讓葉晚晚徹底失望的方法。

第八夜門口。

保安在議論剛開走的豪車,他們雖然買不起但為第八夜做事,看過的豪車能有上百輛,可真見到那輛連車牌號都是定制的王者,自然免不了一場議論。

“那輛上了年紀,不值錢。”

低沉男聲解釋着,保安立馬閉嘴,誰能知道議論蔣氏的車恰巧就被蔣承烨聽到,心虛的要命。

“車而已,在金城跑圈只要贏了什麽車都可以拿到手。”蔣承烨身上酒氣沖天,他把車鑰匙抛給小保安,“保時捷、法拉利,想要什麽有什麽。”

蔣承烨晃晃蕩蕩下臺階,保安在兩旁護送,他揮揮手小聲道:“只要……贏。”

像是跟人說話,又像自言自語,身體往後倒去,直挺挺躺在地上連保安都來不及抓住。

身體下墜時,思緒卻在往回跑,人生際遇仿若倒帶般。

那年,他贏了那場局。

“晚晚,你真明白了嗎?我是你的。”

蔣承烨眼眶發熱,心上刺痛。

他明白,于萬千人中,他早已心動。

比她還早,比她還純粹。

是他玩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我又來晚了。

那啥你們不用等,估計到完結我都會更得比較晚,第二天起床看就行啦!

我有點想碎碎念擔心你們會覺得我話唠哈哈哈,不過都是好消息就想跟你們唠嗑。

這幾天雖然加班有點狂躁但收藏還在漲,挺高興的,評論啥的營養液都謝謝啦!

哦哦今天去剪頭發了很滿意,是個優秀的托尼老師哦!

還有啊周六我加班接到了李澤言的電話!!!雖然只有一句哈哈以為是騙子就挂了,後悔啊!(沒錯我是個紙片人戀愛選手~解壓嘛

好了,這些就是上周的快樂,希望這周我們虐蔣總更快樂鴨!

祝你們也有好心情呀。

沒了~碎碎念代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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