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一天,章呈正在教小朋友們畫簡筆畫——雖然他很想把美術課占用來上數學課,無奈人家徐校董就是不同意,強烈要求構建“素質教育”的教學目标體系…
章呈不禁嗤笑了一聲,啥素質教育?不過是城市裏那些愛攀比的父母給小孩子們玩的戴着枷鎖的游戲罷了。有幾雙稚嫩的小手将來能幻化成鋼琴家的十指?倒不如一心一意地抓學習,将來做個醫生或者律師什麽的——章呈的小半生幾乎都在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這一點他深有體悟。
“看見老師畫的這個小象了沒有?”章呈用粉筆點了點黑板,“有哪個小朋友能畫得跟老師一樣好,兒童節和聖誕節的時候老師都會獎他一盒子巧克力!”
“老師,生蛋節是什麽?”
“敲克力是什麽啊,老師?”
章呈受不了在瞪了瞪眼睛,笑罵:“小土包子們,12月25號就是聖誕節,是神仙的生日,巧克力是世上最香的糖果…”
說着,他轉向黑板,依稀畫出一個聖誕老人的模樣,再畫出一塊方方的大概是巧克力的東西——章呈的繪畫水平一直不高,确切來說,他在這裏做老師之前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會畫畫,但是,小孩子們對他的畫卻是十分地買賬,無不嘆道:“真好看!老師畫得真好!”
章呈得意地笑了笑,準備給他們解釋有關聖誕老人和巧克力的事。
“老師真棒,這只熊畫得真像!”一個小朋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驚喜,“我有一次跟我爸爸在山頭遠遠地看到過熊,就是這個樣子的!”
“老師畫的磚頭也很像啊!”另一個小朋友說道,“我們章老師最厲害了!”
章呈聞言先是眨巴眨巴眼,片刻後黑着臉把黑板上的聖誕老人和巧克力都擦掉了,沉聲道:“美術課結束,現在大家把數學書拿出來!”
小朋友一聽便皺起了一張張小臉,幼小的心迷惑不解:為什麽那麽努力地拍狗屁…呃,拍羊屁?拍什麽屁來着?記不清楚了…為什麽那麽努力,章老師還是不高興呢?
一個個正不情願地拿出數學書,這個時候,救星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外,大夥兒無不高興地伸長了脖子朝外看。
“打擾一下。”徐言一臉笑容,一邊走進教室一邊背着孩子朝章呈擠了個媚眼。
章呈回敬了一記斜眼,卻見徐言身後領着兩個人一同走進了教室:一個樸素打扮的中年男性,還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紮着兩個小辮,卻穿着一件一板一眼的略顯老氣的格子呢大衣。
徐言走過去,挨着章呈身邊站定,指着那兩個人對小朋友們說道:“小朋友們,這是新來的兩位老師,這位漂亮的女老師是王老師,以後接替我教你們語文和音樂,另外一位是丁老師,以後接替章老師教你們數學和美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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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們面面相觑,看看徐言又看看章呈,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和不願,良久,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于是一起乖巧地叫道:“王老師好,丁老師好。”叫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徐言和章呈,不舍□□裸地寫在臉上。
章呈也是驚愕了一下,片刻後慢慢放下手中的教鞭和粉筆。
“呵,”他擡了擡有些僵硬的嘴角,“太好了,總算來了,我總算可以撂攤子了…”
徐言注視着他的臉,輕笑。
章呈走下講臺,朝臺下坐着的那些小蘿蔔頭兒看了一眼,看見那個最常被他罵的李國柱小朋友正眼睛微微發紅地看着他。
章呈的腳步頓了頓,片刻後回頭,對着徐言說道:“走吧。”
“舍不得了?”徐言笑道。
章呈沒說話,伸腳在小黃狗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
“你啊,就是嘴硬心軟。”徐言湊到章呈身邊坐下,側頭看着他的臉。
“惡不惡心啊你。”章呈的眼睛直直地呆望着前方,嘀咕道,“少把我想得那麽婆婆媽媽…沒那麽誇張。”
徐言笑了笑,沒有說話,保持着側頭看章呈的動作,怔怔在盯站章呈的臉。
半晌的沉默讓章呈回過神來,他轉頭,對上徐言直直的目光,皺眉道:“你幹什麽?怎麽總喜歡露出那種癡漢眼神?弄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徐言輕嘆,轉過頭,半倚在章呈的身上,對方嫌煩,伸手推了推他卻沒推得開。
“真希望這種日子永遠都不要結束…”徐言喃喃道,“章呈,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覺得現在的自己又煩人又惡心…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章呈用一根手指支起他的頭,笑道:“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剛見你的時候,你小子那叫一個假正經啊,簡直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大白蓮。什麽時候開始像換了個人似的?我真都記不清了。”
徐言慢慢放松自己全身的力氣,整個人都倚靠在章呈身上,又喟嘆了一聲,說道:“這兩個多月實在是珍貴了,珍貴到我都有些害怕,物極必反,你知道嗎?我害怕一離開這裏,一切都會變樣了。”
章呈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你?突然感慨良多?”
徐言悶悶地道:“章呈…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章呈挑眉:“不是說至少得待三個月嗎?這不還有兩個多星期?”頓了頓,又道,“我的通告時間還沒下來,又不急。”
“我爸爸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我媽今天早上跟我通了電話,說是讓我回去看看他,順便待上兩天。”
徐言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凝重,不是很明顯,但章呈卻聽出來了,偏頭朝他看了一下。
“我姐…”徐言說道,“我姐從國外回來了,她跟我父母關系一直很僵…”
章呈“哦”了一聲,問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這兒?”
“就這兩天吧。”徐言說着,一只手從章呈的臂彎挽進去,用力箍住,“放心,合約的事我不會食言的…章呈…我就是舍不得你。”
章呈誇張地笑了一聲,說道:“小基佬,娘裏娘氣的,像個男人好吧?”
徐言不滿:“你倒是高興…”
章呈笑道:“終于不用擔心夜裏睡覺的時候嘴巴裏掉蟲子了!終于可以天天洗熱水澡了!終于可以回歸城市的霓虹了!終于…可以不用撅着屁股伺候你這個野獸了,你說我高不高興?我現在巴不得馬上回家,開我的典藏紅酒,抽我的十年精品哈瓦那雪茄…哈哈!”
飛機降落在G市機場的時候,說實話,章呈仍然有些懵圈。
徐言倒是很興奮,他一邊幫章呈拿起随身攜帶的東西,一邊眼帶讨好地看着章呈。
章呈透過飛機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遠方是并不熟稔的城市景致,仿佛能聞到一絲南方初冬清冷的味道,并不過分冷厲,但總有些濕答答的惱人感覺。
章呈不喜歡也不适應這種時節,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莫名其妙地跟着徐言回了家鄉——章呈同樣不喜歡自己這種迷糊失控的狀态。
他有些打退堂鼓,心道,不知道從這裏轉S市的飛機最早什麽時候可以登機?
“走吧,到了。”徐言的聲音顯得興高采烈,一改之前的凝重的心情,因為章呈陪着他回來而興致昂揚。
章呈皺眉,戴上墨鏡,磨磨蹭蹭地起身。
“我們只待幾天就走。”徐言見他懶洋洋地,忙說,“回S市後我就去公司處理一下遺留的問題,然而轉去安氏簽約,好不好?”
章呈懶懶地道:“別把我當小孩兒似的哄了,行了行了,下飛機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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