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一(補完)

何慕快要畢業了。

畢業彙報演出是要組隊的,按照何慕在同級裏的人緣,最後他只撈了個群舞的邊角位,但一切都不要緊,他也沒在這上面放太多的期待。只有常明安,很認真地告訴他,這是人生中只有一次的很重要的大事,讓他認真參與排練。

到了彙報演出當晚,常明安很鄭重地穿了正裝地去看。

演出結束後謝幕的時候,何慕站在邊上,領舞的幾個手上都拿了鮮花,然後他就看到常明安從觀衆席上走出來,站在舞臺一側,随着獻花的觀衆走上來,把一束花遞到他手裏。是一束包紮精致的繡球花,一半粉紅一半粉藍。

何慕把花接過來,朝他笑了笑,說道:“謝謝。”

然後又比了個嘴型。

喜歡。

臺下觀衆一波一波的掌聲,主持聒噪的暖場話,全部萦繞在耳邊,但這兩人完全沒聽到,自顧自地兩相對望。常明安把遞花的手收回去,有些害羞似的抿了抿唇。等到獻花的觀衆從另外一邊下臺了,只剩下他一個,他才反應過來。

何慕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他連忙大步走下去。臺下有不少學生認識他,目光全部放在他身上。

回去的時候,何慕坐在副駕駛上,捧着那一束繡球花,手指輕輕地撥弄花瓣。路上有點塞車,常明安把車載音響打開,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方向盤。今天天氣有點熱,雖然大多數時間在室內,但常明安的襯衣後背還是濕了一塊。

車龍一眼看不到頭,老半天才動一點點。天陰沉沉的,車燈路燈交織成片。

何慕把安全帶解開,扒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探出身子,把花小心地平放在後座上。前面的車動了一點,常明安餘光瞄了何慕一眼,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何慕的屁股,說道:“坐穩了。”

車不過動了一下又停下來了。

醞釀了一整天的雨終于下下來了,滴滴答答地打在車窗上,雨刷一下下地擺動。何慕無端生出一點點缱绻的困意,也不好好坐着,跪坐在副駕駛上,臉貼到常明安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常明安側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道:“小心待會兒摔了。”

何慕拿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肩窩上,壞心眼地用力戳了戳,常明安吃痛地縮了縮,說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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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把力道放輕,依舊蹭了蹭,說道:“明天畢業照,下周二畢業典禮是不是。”

“畢業典禮下周三,”常明安糾正他,“我跟媽說了,她說她有空,她也來。”

“哎。”何慕應了一聲,心裏熨帖得很。

“之前定的正裝,可以拿出來穿了。”

之前常明安帶了何慕去量尺寸,做了一套正裝,深藍色的,還配了相應的領帶,常明安還特意去給他挑了一對袖扣,和領帶夾,正式得不像話。

何慕抓了一把剛才上車時為了坐得舒服而扯散了的長頭發,說道:“要不還是剪了吧,長頭發配西裝是不是怪怪的。”

常明安握着方向盤,說道:“不怪,想剪就剪,不想剪就留着。”

“不想剪。”何慕湊到常明安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喜歡嗎……”

車外的雨漸漸下大,噼裏啪啦地打在車頂上,車龍還是緩慢地動着。常明安突然分神想到了前兩天他們倆在床上,何慕到達高潮的時候身體彎得像一張弓,黑發披在雪白的背上,小聲哭叫着撓他的背。

他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抵着唇邊,輕咳兩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何慕見他不答話,嘴唇似有似無地碰他的耳垂,手指靈活地摸上了他的脖子,指尖徘徊在喉結處。然後常明安的喉結就動了動,說道:“別鬧,車上呢。”

雨水打在車窗上,窗外的景色好似一副油畫,被雨水浸潤得糊了,邊界模糊,變成了顏色鮮明的色塊。何慕沿着常明安的耳垂,脖子,下颌線,一路落下細碎的吻,直到啄到他的下巴,在線條利落的下巴上輕咬一口。

手順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常明安要去拉他,但無奈車龍又動了,兩手都不得空,又怕何慕坐不穩,只好任他攀在自己身上,手越來越下,一直摸到皮帶扣上。

車流好不容易松動了一些,但又遇上了一個紅燈,車只能再一次停了。

常明安伸手蓋在何慕的手上,何慕從善如流地放過了皮帶扣,順着往下,直接放在了敏感部位上。常明安悶哼一聲,被他撩撥得不行,但眼看着紅燈就要轉綠,過了這個交通燈,交通就順暢了,馬上就到家。

他捏住何慕的下巴,舌頭探進去翻攪一通,把何慕親得滿臉通紅。他把何慕按回到副駕駛上做好,幫他扣好安全帶,說道:“乖乖坐着。”

何慕瞄了瞄他半硬的那處,挑着眉說道:“好吧。”

常明安重新啓動了車子,朝家的方向開去,欲望漸漸平息。等到了車庫的時候,他發現何慕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何慕今天其實累透了。

常明安小心地幫他解了安全帶,把睡得迷糊的何慕攬到自己背上,兜着他的腿彎,還不忘把那束何慕極喜歡的繡球花拿上,背他回家。

何慕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說道:“花要插進花瓶裏,藍色透明的那個,放在卧室裏。”

常明安拍了拍他的屁股,應道:“好。”

到了要拍畢業照那天,何慕把熨得筆挺挂好的正裝從衣櫃裏拿出來,對着鏡子笨拙地擺弄。常明安坐在床邊,看着他穿,不時說兩句。

常明安挑的這家店很好,量得很精準,又有恰到好處的富餘,穿在身上既貼身又不局促,襯衣收進去西裝褲裏,把何慕的腰線勒得好看,腿長屁股翹。何慕把西裝外套穿上,襯衣在袖口處露出一道白邊。

他對着鏡子梳頭,把頭發高高束在腦後,紮成馬尾,嘴裏咬着橡皮筋,含糊着說道:“我不會系領帶……”

常明安起身拿過挂在一邊的領帶,繞過何慕的脖子,低頭,認真地幫他打。何慕三兩下把頭發紮好,乖乖站着讓常明安幫他打領帶,目光在常明安專注的臉上游移,猝不及防地在常明安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常明安任他親,領帶打好後,幫他翻好衣領,掐他的鼻子尖:“打給你看還不認真學。”

“不學,”何慕撒嬌,“你幫我打,學什麽學。”

常明安退後一步打量他。何慕不是适合穿正裝的身板,肩不夠寬,胸背不夠厚,看上去總有些單薄,沒有常明安穿起來俊朗挺拔。但他也自有他的味道,腰細腿長,像個紳士的民國少爺,高高束起的長發又給他添了幾分中性美,不流俗的美。

木木在兩人的腳邊蹭來蹭去,立起來扒在何慕的小腿上,小聲地叫着,要人抱。何慕彎腰要抱,卻被常明安半路截走了貓,抱在懷裏揉了揉貓腦袋,說道:“待會兒粘一身毛。”

“到點了,走吧。”

何慕在鏡子裏左看右看,沒發現有什麽問題了,在玄關處穿上擦得锃亮的皮鞋,快樂得眉眼都飛揚起來。

“待會兒見。”何慕要先去拍年級的大合照和班級的合照,然後常明安去接楊小珍,兩人陪何慕在校內合影。

校園裏到處都是穿着正裝的男男女女,女生畫着精致的妝,男生西裝筆挺,見面無論認不認識,都給彼此送上一個笑。這個校園給過何慕的所有不快和不堪回首,何慕都盡數忘了。此刻在他眼裏,悠長看不到頭的校道,他和常明安曾經飯後趁着夜色牽手散過步,不規則的人工湖邊,兩人一起坐在草坪上看過書,教學樓裏,他不止一次悄悄地混進常明安的課堂,去當旁聽。

反複租借的、皺巴巴的學士服也沒辦法阻止莘莘學子的意氣風發,當學士帽被扔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以後回憶起這一刻的時候,是快樂是留戀還是悵然若失。

拍完集體照,何慕把學士服脫下來裝好,一回頭就看見了常明安站在不遠處,手上拿着單反在拍他,楊小珍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新燙的頭發,新買的裙子,在同年齡的阿姨裏鶴立雞群,朝何慕招手。

常明安又給他帶了另外一束鮮花,這次是幾株花莖纖長的紫色睡蓮,含苞半開,香遠益清。何慕手裏接過花,和楊小珍抱了抱,認真地誇了她的新發型和裙子,因為誇得太過認真了,反而顯得有些刻意,但楊小珍吃這套,笑着看他的新衣服,不停地說道:“哎呀,真好看。”

三個人在校園裏到處留影,和其他的家庭沒什麽兩樣。來來回回拍了個把小時,楊小珍走得腰酸,說是還約了小姐妹喝下午茶,先走了。留下常明安和何慕,在校園裏走走停停,随便拍,有時候走了十幾分鐘,都不把相機舉起來,只是單純地逛着,享受當下。

何慕手裏抱着花,想着家裏那兩把還未凋謝的繡球,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指了指湖邊的一棵大樹,說:“去那邊。”

常明安看了看:“那邊背陰,拍起來可能不好看。”

“沒事,”何慕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走吧。”

兩個人到了樹下,常明安往後退,舉起相機,誰知道何慕單手拿着花束,另一手去拉常明安,躲在樹後給了他一個親吻。嘴唇摩挲着嘴唇,人工湖裏是每年畢業季的保留項目,有人被扔進齊腰深的湖裏,尖叫聲歡呼聲笑聲不絕于耳,很近但又好像很遠。

“過來幹嘛呢。”常明安手按在何慕的後腦勺上,側着頭去咬他的嘴唇。

何慕背靠在樹幹上,動情地張嘴迎合他,小聲說道:“不幹嘛,就親一下。”

到了畢業典禮那天,何慕還是穿着那身西裝,常明安給他挑了第三束花,紫色的鳶尾花,大大的一束,和別人的都不一樣。何慕在禮堂的舞臺上領了畢業證書,三步并作兩步地下去,找常明安,把他拉到無人的角落,把學士帽重新戴好,說道:“你不是要幫我撥穗嗎?”

常明安沒想到何慕還記得他的話,楞了一下,才伸出手,幫他把學士帽上的帽穗從右邊撥到左邊,把剛才校長在臺上的寄語又說了一遍:“學有所成,展翅高飛。”

何慕一把将常明安抱住,兩人在寂靜無人處緊緊地抱了很久。

何慕把眼眶裏溢出的眼淚在常明安的肩膀上蹭掉,手又收緊了一些。常明安是他的老師,是他的愛人。常明安手裏左手提着燈,右手牽着他,兩人将這樣一路走下去,無懼前路,做力所能及的事,過好每一天。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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