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為公平
這秘鑰并不只有開啓試煉之地這一個作用,試煉之地內的一處巨大機緣是只有擁有秘鑰的人才有資格去争奪。
楊帆之所以能夠在雲倉大陸擊敗一直被譽為天縱之才的原主、在剛去大世界就能橫空出世,靠着就是這份機緣。
楊帆雖然能夠修煉了,但他的資質并不高,修煉的速度要想趕超大世界的天才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這場機緣卻給了他這個機會,那是修真界第一人化神期後期的仙尊設下的一個選拔弟子的考核。
他所賜下的獎賞讓楊帆的修煉資質和體質有了可以成長的可能。
楊帆也是因為這場考核成為仙尊的記名弟子的,但仙尊并未向其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楊帆也潛意識地認為留下這傳承和考核的大能已經隕落,從未想過他背後的身份。
是等到小說的後期,楊帆早就已經進入修真界後,楊帆和大世界的一位極有背景的天驕鬧矛盾,二人不得不去仙尊所居住的宮殿請仙尊判決的時候,這件事才暴露出來的。
腦海裏飛快地過了一下劇情,扶葭的眼眸微微擡了擡。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大世界的天驕們未來雲倉大陸歷練為前提的。
現在進入試煉之地的人裏面摻雜了大世界的人,有些事情就有些說不準了。
在扶葭思考這些事的時候,藍雲也有些心不在焉。
妖族給他下的封印已經減弱了大半,只要再過一段時間,等到他們到達試煉之地開啓地冰玉城的時候,他的修為就應該要恢複了。
華梵。
藍雲的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一抹異色。
他特意選擇雲倉大陸作為他的歷練之地,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能讓司師叔主動收為嫡傳弟子的小世界之人究竟是什麽貨色。然後好好給對方一個教訓。
本來已經平穩下來的心因為這兩個字而暴躁起來,往日那些不甘嫉妒和震驚的情緒被再度喚起。藍雲本就紅色的眼眸變得更加滲人了一些,他幾乎是無法克制地磨了磨牙。
當注意到扶葭的視線往過來後,藍雲方才深呼了一口氣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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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必須要早點解決這個事情。
少年要去試煉之地,那個風岚宗的華梵大概率也要去,要是少年和華梵撞上了可就糟糕了。
不管是他情緒一激動沒控制好而露餡,還是他要在華梵面前那麽懦弱地裝一副小兔子的模樣,都是極其不利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暫時離開少年一陣,等把華梵的事情解決掉再重新回來。
只是,藍雲悄咪咪地擡頭看着扶葭,然後望着出了神。
這樣的話,他很長時間不能待在少年的身邊了,萬一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內,那顆蛋上位了可怎麽辦?
眼神中閃過了猶豫和不舍,藍雲終于是咬着牙做出來了決定。
他還是得按大局觀來考慮,現在的分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遇,解決華梵花費不了他太多的時間。而且,他也能去查一查玄雲峰的人為什麽要找少年,如果是對少年不利的話,他得幫少年解決掉這個麻煩。
——
試煉之地的開啓是雲倉大陸的一件盛事,試煉之地是何人開辟的、為什麽只有三十歲以下的修士得以進入、又是為何五年一啓的原因并不被雲倉大陸的任何人所知曉。他們所知道并關注的,就是試煉之地內遍地都是機緣。只要你運氣足夠好,你就有可能在一夜之間修為實力猛增。
而且不知受哪種神秘的力量影響,試煉之地內的地圖建築場地并不固定,是會變化着的,就連進入者會在什麽時候被試煉之地排斥重新傳送回雲倉大陸都是一個未知數。修士完全沒有辦法通過之前的經驗來得到什麽幫助。
正是因為試煉之地的這種特殊性和随機性,試煉之地的每次開啓都會引發修士的大量死亡,但相應地,也吸引着修士前仆後繼地湧入。
扶葭到達冰玉城的時候,其他要進入的修士都已經早早地到了。前面都是烏泱泱的人群,扶葭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他沒有任何要往前走的意思,而是安靜地等待着試煉之地的開啓。
前面的修士會擠在最前面,無疑是想要快點進入試煉之地,好占得先機。但這種想法其實是沒有用的,試煉之地的面積極大,而這次的所有修士在踏進通道的那一刻都是會被随機傳送至試煉之地的某一區域的。
“拿到最後那塊秘鑰的人怎麽還不來啊,他是有多大的臉,竟然讓我們這麽一大群修士都在這裏幹等他?”
“好了好了,你快別講了。能拿到秘鑰的人都不簡單,你再這麽口無遮攔很容易得罪別人的。”
……
“那人是誰啊,一個修為只有後天三級的修士竟然還敢往前走?他怕不是瘋了吧,他難道就沒有看到站在前面的都是後天七.八級的高手,他有什麽資格走那麽前面?”
“什麽!他手裏竟然有秘鑰,他就是那拿到最後一把秘鑰的人!怎麽可能,秘鑰怎麽會被一個修為這麽低還沒入任何一個宗派的人拿到?”
“試煉之地開啓了,快,快進去,你們前面的人不要那麽磨磨蹭蹭的。”
雖然扶葭站在最後面,但聽着前方那些熙熙攘攘的議論聲,他也差不多猜出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無非就是楊帆來得太晚,然後他在其他人不滿和質疑的情況下走到了最前面,旋即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情況下拿出來了那僅差的一把秘鑰和其他人一起打開了試煉之地的通道。看到試煉之地開啓了,這些修士也就暫且忘了這些事,旋即争先恐後地往通道那邊湧。
扶葭沉默地往着前方走去,突然地,他發現懷裏出現了一些異動。
藍雲瞄準了時機,趁着周圍很亂的情況下,跳出了扶葭的懷裏,然後一溜煙地就跑到了前方的人群裏面。等到扶葭垂眸看去的時候,藍雲的身影已經徹底找不着了。
身體微頓了片刻,扶葭并沒有主動去找,只是如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走進了最前方的通道。
[你确定要在現在就重鑄道心嗎?]在傳送進試煉之地的那段時間,系統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扶葭點了點頭。
[你究竟準備怎麽證道?這世間從未有人凝聚出來上善若水的道心!]因為上善若水的苛刻和嚴格,以及此道背後的特殊寓意。修行此道的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天道的代言人。
他所做的一舉一動都有天道撐腰。
也正因此,天道很少會認為修真界有人有資格修行此道。
扶葭沒有說話了,他垂眸看了看懷裏的靈獸蛋,想了想,将其放進了儲物戒裏面。
然後他觀察了一下自己被傳送到的地方,周圍沒有其他修士的存在,一眼望去是看不到盡頭的靈木。
扶葭用靈力感知了一遍周圍,他找了一個靈力最充裕的地方走了過去,然後在周圍用靈石布置出來了一個簡易的陣法。
走到陣法的正中央,扶葭緩緩地阖上了眼,他将體內所有的靈力都彙聚到了心口,旋即開始感知着周圍的法則,身心逐漸趨于一種玄妙的境界,扶葭開始于天道感應。
烏雲蓋頂,雷鳴聲響,靈力于四方會頂,天空之上驀地劃過了一道亮色。那道雷電深深地從天的一邊劃到另一邊,橫穿了視野可及的所有區域,如同是将天空劃成了兩半。
“這是,有人在突破築基期?剛進入試煉之地便開始凝聚道心,看來,這次争奪機緣又有一個勁敵。”
“勁敵?那也要看他能不能凝聚出來道心了,如果凝聚出來自然會是一個對手,如果凝聚不出來,呵。”
自然而然地,進入試煉之地的修士們都是察覺到了此等變化。
他們的目光皆是彙聚在了天空之上。
楊帆也注意到了這一切。
但讓他眉頭一皺的卻不是這人會對他造成威脅,而是他的心亂了,而且體內的靈力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自從楊帆開始修煉之後,他就發現他體內的靈力有些不對勁。或者也不能說是靈力出現了問題,而是他偶爾會無法控制體內的靈力。他的靈力在絕大數時間都是極為溫和的,但偶爾便會變得格外暴虐。
那種暴虐并沒有嚴重到要噬主的地步,只是偶爾會讓他的心緒不寧。
楊帆一直都不清楚原因,他在得到試煉之地秘鑰的時候,曾經碰到一位老者,他也無意間向其提出來這個問題。
“你的修煉是不是和什麽人密切相關,修行者講究因果,你會有這樣的果絕對是有着什麽因。”
楊帆當時在猶豫了片刻後就将扶葭幫他重塑筋脈的事情說了,但老者聽完後卻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有人幫你重塑筋脈?怎麽可能,你知道重塑筋脈有多困難嗎?要想做到這一步最起碼都得是大……,你們這裏哪裏會有這樣的人物。而且,能夠讓你靈力紊亂的因果可絕對不簡單。”
修真界雖然講究因果,但這些因果都是虛無缥缈的,是無法被人捕捉的,往往都是間接産生效果的。
這種直接産生效果的因果很少會發生。
是在他再三保證沒有說謊後,老者才皺着眉頭說了幾句,“你确定你能踏上修煉只和那個人有關?能夠産生如何的果,因肯定是極重的。是必須徹底改變人的生活軌跡,對其産生極大影響才會導致的。你一定是做了什麽極其對不起別人的事。”
當時的楊帆完全給不了回答。
見狀,老者只是道,“不過也沒有什麽,比你這嚴重的因果多了去了。你只是剛踏上修行,和修行界脫軌太久,又碰上比較重的因果,所以才會有些不适應有這麽大的反應罷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不過老者在離開之前有略顯慎重地說了一句,“你一定要記住一點,有些因果是需要盡快解決的,不然等到你要突破的時候,天道将會以此作為對你的考驗,稍有不慎它就會成為你的心魔。”
心魔?
在心裏喃喃地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楊帆目光微沉地看着天空上的異象。
——
看着天空上那電閃雷鳴一樣的景象,和遮住了所有光芒的烏雲,系統的眉頭微皺了下。
周圍的靈力都已經變得粘稠和壓抑,天空又是完全陰沉沉的景象,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這架勢,妥妥的就是天道不想讓扶葭修這個道。
[宿主,你準備怎麽做?]
扶葭只是不帶任何起伏地站在那裏,他生得極為好看,但身形卻顯得格外淡薄。在這種可怕的天地異象下,便更是顯得孱弱得不堪一擊。但扶葭卻只是輕聲地說了句,“天道,你不公。”
一字一頓但卻格外平淡,就如同在陳訴着某種事實。
系統整個表情都變了。
整個天色都因為扶葭的這句話而變得猙獰了,周圍無端地刮起來了大風,聚起來的烏雲蓋成了一層又一層。天空上的驚雷越來越多,劃過的閃電都像是某種猙獰的惡獸。
系統從未想過扶葭會說出來這麽一句話。
這不是擺明在惹怒天道嗎?
扶葭難道就不怕天道直接殺了他?
但忽然地,系統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天道好像确實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直接對扶葭下殺手。
不然的話,早在扶葭來到這個世界後,天道就會直接除掉他。而不會選擇借助引神石讓這個世界的修士去動這個手。
所以——
是因為它跟扶葭說出的那些話,扶葭發現了天道不能直接對他動手,然後也意識到了天道或多或少有着些意識。
系統突然有些不知道他該有怎樣的一種心情了。
它竟完全不知少年發現了這些事。
“我來到這個世界、成為華梵并非我意,我從未做任何錯事,也未主動傷任何人,這個世界因為我的到來發生什麽事與我何幹?你卻要将我置之死地不留任何生機,你為不公。”
這些話要是旁人說出來難免會帶出來一些質問和委屈,但扶葭沒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無欲。
天道早已對扶葭施加了常人難以抵禦的威壓,扶葭的嘴角已經滲出來了刺目的鮮血。但扶葭的背脊卻從未彎曲過,他膚色極白,晶瑩剔透,冷得好似萬丈山崖上的天山雪蓮,出塵絕豔,和那緋麗缱绻的豔紅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一如他奪人心魄的樣貌。
似乎是被問住了,天空突然安靜了一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你既定下了日後衆生與我為敵,要我貶入泥濘永世不得超生,為了公平,你就必須留給我一線生機,你就必須在此之前于我足以匹配的優待和偏愛。”
因為那種強烈的威壓,扶葭再度輕咳了幾下,鮮血徹底染紅了他的衣襟,他好像弱勢到了極致,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平淡。
好似堅不可摧。
扶葭輕聲繼續道,“基于此,你非但不能阻我修此道,你還得幫我。”
天空安靜到了極致,就如同定格了一般。
扶葭伸出手将嘴角的鮮血擦掉,他繼續用那種不帶任何起伏的聲音問。
很慢很慢,又很輕很輕。
“天道,你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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