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澤山莊
薛道人還來不及細究,忽而聽得假山外傳來女子的呼救之聲。自範不凝打開機關之時,如意身邊的石璧便驟然坍塌,如意眼看池塘的水因滾落的石頭而暴漲,本想迅速飛到岸邊,誰知卻被池中忽然生出的水草纏住了腳。
那水草的藤蔓如同細蛇一般,從池水中不斷生出,抱住如意的腳便不放,似乎是想要将她纏入水底。如意只好落在附近一塊石頭之上,拿刀砍退了幾條藤蔓,卻如何都擺脫不了已經纏上她的藤蔓,這才放聲呼喊,希望山洞內的人能救她。
她見範不凝和薛道人從假山中出來,連連道:“喂,你們兩可知這水草為何物?纏到人腿上怎會砍不斷呢?”
薛道人眼見如意如此窘境,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忍不住嘲笑起她來,“龍澤山莊的機關還真是巧妙,齊女俠若是不來偷聽,恐怕不會被水草纏住罷?”
如意焦頭爛額地砍着不斷生出的水草,無語道:“什麽時候了還說風涼話?臭道士,你們到底救不救人啊!”
不過多時,如意的雙手雙腳俱水草所縛。眼見水底生出的藤蔓越來越多,範不凝倒有些急了,自他那日在仙霞鎮上與如意初見,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那位傳說中聰穎過人的翁珏師姑,由此也對如意生出一些不同的情愫。如意天性爛漫,快意恩仇,全然不似尋常的江湖女子,若是死在此處,多少令人心生惋惜。
範不凝連忙問薛道人:“薛兄才識淵博,可知這水草是為何物?”
“你可別給我扣高帽子,我不知道。”
薛道人壓低聲音,似乎是不願出手相助,“危樓的人,沒必要救。何況她和那小子還是你摘星大會的對手!”
“一碼歸一碼,這小娘子在仙霞鎮救過我的命,咱們得幫她!”
範不凝未有半分猶豫,眼見藤蔓将如意的腿越纏越緊,他縱身越到假山上方,抓起一把石子,将從水面冒出的藤蔓擊落。
如意略松了口氣,只聽範不凝在她頭頂道:“齊女俠,你動得越厲害,那藤蔓纏地便越緊,你試試先不要動。”
如意照他所言靜立,纏在她身上的藤蔓确實松開了一些,她微微擡起頭問範不凝:“我被這些藤蔓纏着,輕功也用不了,要不範少堂主看看,能不能拉我上去?”
範不凝聞言,從腰間抽出一根金絲帶,将它沿着石壁抛下,一頭落在如意手中。他拉着另一頭,想慢慢将如意提上來,只是他低估了纏藤的韌性,範不凝将真氣輸到金絲帶上,卻深覺金絲帶那頭如有千斤。
眼見往上拉不成,如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眼見這藤蔓要纏到自己脖子上,只能道:“要不你們誰幫我去請溫時雨過來?”
薛道人搖搖頭,繼續在一旁幸災樂禍:“得了吧,只怕溫時雨就是在你面前,照樣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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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不凝手中金絲帶越來越重,充滿怨氣地盯着薛道人,連聲催促道:“禦史大人!我知道你有辦法,還不快救人吶!”
薛道人擡眼,如意全身都纏滿了藤蔓,再耽擱下去,恐怕真是要危及性命了。薛道人在袖中掏了許久,緩緩拿出一個火折子,不徐不疾道:
“蛇纏藤,一種産于西域的奇草,其狀猶如細蛇,一旦纏上人身,靠外力無法開解,除非,是用火。”
他将其點燃,扔到如意身邊。如意身上的藤蔓遇到明火,竟然如同蛇一般立即彈開,範不凝見狀,順勢在金絲帶上一拉,将如意拉上了假山。
範不凝倒真是君子,不慎碰到如意的腰,立即将如意放在地上,盡量避免與她有什麽肢體接觸。說來也奇,如意乍脫離蛇纏藤的束縛,只見池中的水也退去,一切竟恢複了他們來時的模樣。
唯一的變化,便是原本光禿禿的池塘水面上,忽而生出許多格外妖嬈,顏色各異的花,薛道人眯着眼,似乎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喃喃道:
“先時在書上讀過,蛇纏藤常年隐于地下,其花嬌豔無比,幹花更是猶如金絲線一般柔韌,千年不腐。待其破水而出之日,便是花開之時,原來竟是這樣的景色。”
薛道人忽而“咦”了聲,望着山洞道:“這假山裏的假山內的地道竟然也關了?我還想再進去看看呢!”
“天色已晚,今日先不用了。”
範不凝束手而立,似乎覺得自己不該與如意這樣的美貌小娘子多說什麽,只将那張俊美如柳的面容別過去,清冷道:
“先時在仙霞鎮,齊女俠曾對我有恩,故而我今日幫你,便不必謝了。”
“我謝你?”
如意原本因着範不凝出手救她,對範不凝心生了一絲好感,不想這範不凝,竟是如此傲嬌。如意活動着自己剛剛解束的手腳,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
“好你個範不凝,要不是你胡亂錘什麽牆,我至于被那些蛇纏藤纏住麽?”
薛道人輕咳了咳,“你這丫頭,怎麽能直呼少堂主名字?少堂主可是節度使公子呢!”
如意冷哼了聲,“節度使公子又如何?本女俠最不喜的,便是以地位論人尊卑,別說是什麽公子,就是皇帝太子,與我又有何幹?”
如意的話出自本心,倒是全無冒犯之意,薛道人嘿嘿一笑,與範不凝打趣道:
“我就說不要救吧,這倒好,臭丫頭還怨起我們來了!臭丫頭,你手上拿着摘星令,又跟青鸾劍派的葉子安混在一起,你到底是危樓的人,還是葉子安的人啊?”
“你管我是誰的人,反正我非明月堂的人。”
如意催動體內太虛真氣,徑直從假山頂上躍下,衣袂翻飛,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穩穩落在池塘邊上,甚至還摘下幾株蛇纏藤之花來,将其握成花束,藏入袖中。
範不凝自覺內功可算得上上乘,然而自問于己,卻并不能做到如意這般輕松随意,心下不免一驚,難道齊如意,真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
如意負手而立,眨着一雙飄逸靈動的眼眸,朝着範不凝和薛道人笑了笑,“範不凝,你此番替我解圍,多謝了。你放心,三日之後摘星大會,我不會讓你輸的太難看的!”
“等下!”
範不凝也從假山頂飛身躍下,他踱步至如意身邊,神色鄭重道:
“齊女俠,我知道你性子爽利,有些話,我也不妨與你直講。你若想在摘星大會上挑戰我,我自會認真與你切磋。不過你身邊那位葉少俠,卻是空生了一副好皮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莫要被這等心術不正之人哄騙了才是。”
“不用說了!”
如意蹙眉,“你才見過小葉子幾面?怎麽能這麽說人家?難道就因為他服了破陰丹?”
範不凝道:“你以為破陰丹是什麽好東西?只要吃第一顆,就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吃第二顆第三顆,來源源不斷地補充內力。”
如意連聲:“少瞧不起人了!小葉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才不會繼續吃那丹藥。”
“我方才的話可沒說完,破陰丹一旦開始服用,必會損傷內力動搖根基,其狀痛苦無比。若不想承受痛苦,只能繼續服用丹藥。這也是服破陰丹者,武功可以迅速獨步天下,卻大多不到三年,內力大傷爆體而亡的原因。”
範不凝冷哼了聲,“你也不是一直在他身邊盯着他吧,怎會知曉他服了多少?”
“小葉子就是沒有再服用!”
如意頗有些不耐煩, “總歸那次仙霞鎮比試,小葉子也沒傷了你,男子漢大丈夫,何必揪着這一件事不放呢?”
“這并非放不放的問題!”
範不凝對葉子安偏見頗深,哪會将如意的話聽入耳中,繼續又道:
“我是念着你在仙霞鎮相助的情誼,才不忍看你誤入歧途,真心實意的勸你。葉子安接近你,定然是看重你武功好,利用你争奪白玉珏。你所托非人,可不要向我師姑一樣,被美色所惑,為他人做了嫁衣。”
如意聽了更加生氣,連聲道:“範不凝,你以為你是誰?身為明月堂少堂主,當知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道理。我再與你講一遍,葉子安是被別人逼着吃破陰丹,謝前輩已經教訓過他,他也知道錯了。你若再因着此事對他心存偏見,便先讓我試試你手中的劍!”
範不凝蹙眉:“謝前輩?你們說的可是危樓副樓主謝清源?”
“是。”
如意見他似乎對謝清源有所顧忌,便想順便對範不凝試探一番,只道:
“範少堂主,你成日裏盯着葉子安人品如何,倒不如多想想這位謝前輩。按理來講,謝前輩是危樓的人,跟你們明月堂當不共戴天才是,他怎麽願意幫明月堂在添香客棧設下埋伏,又在仙霞鎮中,替你四處尋找賊人?”
範不凝面色陡然一沉,“尋找什麽賊人?”
“刺殺你的人啊。”
如意裝作十分詫異的模樣,“那日偷襲你和小葉子的镖局殺手,已經盡數被謝清源擊殺,怎麽,你不知道麽?”
範不凝雙眉緊蹙,“齊女俠還知道什麽?”
“好,那我就告訴你。”
如意笑笑,“我知道的,無非是這謝清源将你愛如親子,至于這原因,你問我,倒不如去問你家中長輩。”
範不凝不是沒聽過父親範仁瞻與謝清源争奪翁珏師姑的往事,甚至江湖上有些啼笑皆非的傳言,說範不凝是翁珏和謝清源的私生子。
放在以往,範不凝對這些謠傳皆一笑而過,可今日如意煞有介事地說出來,範不凝竟不知怎的,心下疑窦叢生,不由道:
“齊女俠,你若知道什麽,大可以直截了當告知于我,有何必如此含沙射影?”
“她什麽也不知道!”
葉子安疾步走到如意面前。如意說自己要午憩之後,葉子安終是放心不下,不久之後去而複返,卻發覺如意并未在屋中。
葉子安生怕如意莽撞之下找溫時雨理論,又擔心她無意中碰到什麽機關,故而四處尋找起來。他剛剛走近花園,正好将如意與範不凝的争論聽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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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什麽的其實不重要,我想磕初戀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