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龍澤山莊

葉子安勝了範不凝,心下終于猶如大石落地。如意不知有多高興,又不知有多得意,滿目皆笑地望着朝她走來的葉子安,連聲道:“小葉子,我就知道你能贏!”

葉子安又是高興又是後怕,還好他昨夜擔心如意鋒芒畢露,會招來禍端,這才苦練了一晚的上陽訣,否則,他輸給範不凝不僅在如意面前丢臉,更會因錯失白玉珏而惹得如意傷心。

“還好你随身帶着上陽訣,不僅治好了我的內傷,也讓我的內功大有精進。”

葉子安緊緊扣着她的手,對如意垂目笑着:“不過,這魁首本來應是你的,是你想要揚名天下,讓天下都知曉你的刀,反而是叫我這個身在江湖的飄零人,搶了風頭。”

如意雙目中若有星辰,“小葉子,你的就是我的,咱們倆之間,何必算得這麽清?”

她一張鵝蛋臉宛若九天仙女,性子更是至真至純,葉子安望着如意,不覺心中俶爾一動,他想起如意方才吃的虧,不免怒火中燒,轉而對範不凝道:

“範少堂主,你沒什麽話對如意講嗎?”

範不凝再難過,卻還有正事要辦,他收了劍,也收了自己滿面的傷心難過,面無表情道:“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不過葉子安,這事沒完。此次摘星大會的目的,是為了燒毀後周城的正陽浮橋,你随我北上正陽城,什麽時候浮橋被燒毀,我再認輸。”

“我正好還要問你。”

葉子安眸色漸冷,“範不凝,那幾位并州散人,可是奉了你的命令,才對如意下此黑手?你身為節度使公子,竟與後周之人如此親近,今日當着天下人的面,你如何能解釋清楚?”

範不凝閉口不言,只望着門口方向,直到薛道人匆匆從山莊外回來,與他目光相接,颔了颔首。

範不凝這才道:“那幾位并州散人,的确是主動找我牽制如意。”

衆人聽他如此說,一時之間衆口悠悠,說起範不凝和後周權貴之間的一些相交過往。如意見怪不怪地輕哼了聲,“我就知道是你!”

範不凝卻拂了拂袖:“我當時佯裝答應,是想要借機牽制住他們,我怎麽可能跟他們沆瀣一氣?”

薛道人連連走到衆人面前,解釋說他已經給獨孤勇他們用了雪上一枝嵩,将幾人一并押解在龍澤山莊的天機閣中,省得日後放虎歸山,對南唐不利雲雲。

比武場衆人,大多敬範不凝的身份,不敢對其質疑,如意卻道:“誰知道你是真抓了他們,還是只在人前做做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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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不凝頗有些無可奈何道:“我對天發誓,雖然有過害你之心,卻從未付諸行動,這幾個後周高手,我自會親自将他們押到壽州大牢之中。”

如意最瞧不慣的便是範不凝自命清高又自命不凡的模樣,只道:“你這小氣鬼,打不過小葉子,就要他陪你去炸浮橋,摘星大會哪條規則說,必須要将浮橋炸掉才算勝出?”

三娘子也踱步至衆人面前,淡笑了笑道:“是啊,範少堂主,我記得摘星大會,是說先勝者得《墨子卷》與白玉珏,您要葉少俠跟您去正陽城,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範不凝正色:“家國有難,孟樓主為前線之事,将摘星大會設在龍澤山莊,溫莊主更是能拿出世上僅此一本的《墨子卷》,怎麽,葉少俠作為勝出者,不應該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徹底解了我北疆戰事危機麽?”

他話音剛落,薛道人就接着道:“是啊,摘星大會設在龍澤山莊,原本就是要解正陽浮橋危機,葉少俠既已勝出,想來是最适合去正陽燒毀浮橋之人,本官身為朝廷禦史,必會在國主面前,對葉少俠的俠肝義膽,多多美言。”

薛道人又走到三娘子身邊,笑眼道:“危樓自建立以來,就以為國主分憂為己任,範少堂主先時以為自己勝券在握,這才未提及這炸毀浮橋的要求,如今葉少俠獲勝,江湖後浪初露鋒芒,正是建功立業之時,便叫這葉少俠跟我們走一遭吧?”

一旁肅舀皺眉,“三娘子,此事是不是要先過問一下樓主之意?”

“此等小事,何須過問樓主?”

三娘子略略一思,只笑得面帶春色,對範不凝和薛道人道:“薛禦史言之有理,葉少俠蓋世英才,想來走一遭正陽城,也不算是辛苦。”

她打了個響指,叫人将裝白玉珏的盒子拿了過來,淺笑盈盈走到葉子安身邊。

如意見她笑得妩媚,連連擋在葉子安身前,正色道:“你幹什麽!”

三娘子面上多了幾分俏皮可愛的笑,掩嘴道:“瞧你,是怕我要搶你的郎君麽?”

如意心中不忿,然而若是繼續與她理論,難免失了體面,只得警覺地看着三娘子。三娘子将那盒子親自遞給葉子安,含情脈脈道:

“葉少俠既然贏了,白玉珏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不過你也知道,危樓是替朝廷辦事,故而,還得辛苦葉少俠随範公子去一趟正陽城,待妾身處理完摘星大會的後續,自會再來正陽城,與少俠相見。”

如意聽得她話中似有似無的挑逗之意,耷拉着臉道:“正陽城路途遙遠,怎好煩金尊玉貴的三娘子前往?肅舀不是樓主親信麽?為何不讓他去?”

三娘子素帕遮面,竟是咯咯一笑,輕貼了貼如意的身子,道:“逗你玩兒呢,齊家妹妹還生氣了?”

她繼續仰首,問葉子安:“正陽城遠隔千山萬水,我跟肅舀才不會去,我們就在金陵城的危樓中,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葉子安垂首,隐隐覺得正陽城之行怕是要橫生波瀾,對如意道:“如意,咱們真的要去?”

如意點頭,“我都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二人四目相對,皆含情脈脈,不知多少柔情。範不凝只覺一陣莫名地心煩意亂,徑直對觀戰臺上一眼未發的溫時雨道:“溫莊主,欲破正陽浮橋,還得您一臂之力,請您……”

“我不去。”

他話音未落,便被溫時雨打斷。溫時雨直接袖中掏出《墨子卷》,将其甩給範不凝,“你們拿去,自己研究破解之法,本莊主身患殘疾,難道要陪你們去正陽城麽?”

溫時雨說完,自是大手一揮,揚長而去。範不凝将《墨子卷》收了,對葉子安和如意道:“前線戰事危急,咱們先休息片刻,明日一早,便動身前往正陽城。”

範不凝雙眉不展,卻終是不懂該再與二人說些什麽,只能怏怏不樂地回了自己的客房。往事已不可追,他只能暫且将注意力放在《墨子卷》上,然而沒翻兩頁,只覺得其晦澀難懂,不少語句的意思皆模棱兩可,讓人頗為捉摸不透。

他想起昨夜林雙對龍澤山莊駕輕就熟的模樣,好奇之心頓起,遂翻出窗外,獨自一探究竟。

夜晚放飯時分,如意纏着葉子安,與他敲暈了往天機閣送飯的小厮,自己則與葉子安穿上小厮的衣服,悄悄摸進了天機閣。

“喂,幾位大俠,開飯了!”

獨孤勇兄弟三人,正在天機閣內的牢房中閉目打坐。如意捏着鼻子,叫他們過來吃飯,卻在飯菜中下了過量的瀉藥,想以此報被他們下藥,痛失摘星大會魁首的仇。

獨孤勇是何人,即便如意有意變了聲音,他還是聽出了來者何人。獨孤勇緩緩睜開眼,望着如意的背影道:

“齊女俠摸黑過來,不會是只想幹以藥換藥這麽簡單的事情吧?葉少俠也不必藏着吧?”

如意被叫破身份,只得轉過頭來,揚眉吐氣道:“是啊,我就是想報你們今日給我下藥的毒,也是你們命好,要是小葉子今天沒勝了範不凝,我給你們下的可就是毒藥了。”

葉子安也從門的另一旁走出,獨孤勇被如意的簡單直白逗笑了笑,不免道:“你就沒什麽話想問我們麽?”

“當然是來看看,範不凝有沒有真抓了你們。” 如意輕嘆了口氣,“我是真想不明白,你們不是後周人麽,怎麽在兩國交戰之際居然倒戈,幫起了敵國的節度使公子範不凝?”

“範少堂主畢竟是趙公子的摯友,趙公子要我們替範少堂主解圍,我們又如何能不從?你這小丫頭片子,懂什麽江湖義氣?”

獨孤勇笑了笑,對葉子安道:“葉少俠真是少年才俊,可喜可賀,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從今日起,迎接葉少俠的,必是數不勝數的狂風暴雨。”

葉子安并不理會他的言論,只道:“所以你們,是受了趙匡義的指使?”

獨孤勇垂首:“我們并州五散人,便是靠着兄弟之情結為一體,見趙公子如此,又如何能不動容?”

如意蹙眉,“你們既然號稱五散人,為何只有三位,其他兩位呢?”

獨孤勇冷哼一聲:“何必要說給你個小丫頭聽?”

他不願說,如意卻偏要激他一激,只道:“什麽并州五散人,我看分明是虛張聲勢,胡亂将三添作五,讓一些江湖草包,多忌憚你們幾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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