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不是……還愛她?
窗外烏雲密布,陰沉沉壓在天際,暴風雨快要來了。
回到蕭曉家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把從超市買來的各種速食一一裝盤擺在客廳的茶幾上,蕭曉打着要去找酒杯的借口進了廚房。
又不是第一次在她家喝酒,酒杯明明在客廳酒櫃上,什麽時候擺到廚房去了?
我心知肚明,卻仍輕手輕腳走到廚房門外。果然,側耳傾聽,裏面正傳來蕭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恩……是……我剛把她帶回來……”
“放心吧,在超市買了吃的,一會兒我會勸她多少吃點的。”
“恩恩好,我會看着她,你放心吧。”
“那好,有什麽再聯系,拜拜。”
我轉身快速走回沙發上坐下,一臉若無其事的看着蕭曉故作不解地從廚房出來。
“呵呵,我好像記錯了,杯子沒放在廚房。應該……應該是在酒櫃。”
我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蕭曉把杯子拿來,卻不倒酒,反而遞上來一雙筷子。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呢?先吃點,萬一餓出點好歹,我怎麽跟你家裏人交代。”
我白她一眼:“我的身體健康,什麽時候用得着你來交代了?”
話雖這麽說,還是乖乖接過筷子,夾了一個生煎包放進嘴裏吃了。
“怎麽不用?你忘了有次你哥來看你的時候請我吃飯,還特意拜托我照顧你呢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當然要好好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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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是啦,你說什麽都對。”
我沒什麽心情,自然不想跟她鬥嘴。尤其現在提到葉程一,馬上就又聯想到季洛珏,心情愈發低落了。
放下筷子拿起酒杯,還沒等蕭曉反應過來,我已經自己倒上滿滿的一杯,仰頭幹了。
“哎,你幹什麽?這麽個喝法,不要命了?”
蕭曉想攔沒攔住,氣急敗壞地搶下我手中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我先跟你說好,喝酒可以,但要适度。沒記得醫生跟你說過要少飲酒嗎?否則……”
“行了吧快,”我嗤笑一聲,拿起酒瓶把近在眼前的杯子再次注滿。
“這些話不用瞞我,我不信葉程一那時候沒跟你說實話。”
蕭曉怔了一下,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驚異之色,故作鎮定道:“你說什麽呢?你哥……他能跟我說什麽。”
哼哼,說什麽?全世界的人都想把我當傻瓜。是,我葉程珥是生性散漫,對很多事都不上心,可并不是傻。再說了,這些事情有什麽瞞着我的必要嗎,反正……我也并不在乎……
我淡淡地瞟她一眼:“說什麽?說我這次生病治療影響了卵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一個健全的孩子。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瞞我。”
“啊?你怎麽……哦,不是,醫生不是這麽說,他們只是說術後你要多注視飲食起居,否則才會有不好的影響……”
騙鬼呢?我又不是得了癌症,用得着你們一個兩個跟醫生串通在一起編各種理由和借口來騙我嗎?
“行行行。”我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你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好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話說完,我伸手再次端起酒杯,一仰頭,再次一飲而盡。
蕭曉急了,直接把杯子奪過來放到了她手邊。
“你瘋了!就算是健康的身體也不能這麽喝吧,更何況你……”
“我?我怎麽了?”我微紅着眼扭頭看她,伸手“啪啪”拍着胸膛:“我好的很,身強力壯,百毒不侵。”
頭有一點暈,我酒量還可以啊,按說不至于才喝了兩杯就上頭。難道說,大家口中那些“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情不好的時候随便喝兩杯就會醉”之類的屁話,還當真有那麽回事?
“好好好,你身強力壯,百毒不侵。但好歹先吃點東西墊墊行吧?要不然胃該不舒服了。”蕭曉好聲好氣的勸我,我也不能太給臉不要臉,于是,重新拾起筷子十分給面子的吃了幾口菜。
“行了吧?酒杯拿來!”
我伸手,蕭曉一臉為難:“就吃這麽兩口?你怎麽也多吃一點啊。”
行,不給是吧?老娘走還不成,不就是喝酒嗎,随便哪個酒吧不成啊,幹嘛非賴在你這?
我擡起屁股就朝門外走,蕭曉見狀,急忙伸手拽我。
“你幹什麽去啊?我不就多說了兩句嘛,瞧你這脾氣。行行行,我不說了,杯子給你,你愛怎麽喝就怎麽喝行了吧?”
我扭頭:“當真?”
她點頭:“恩,騙你是小狗。”
這還差不多……我展顏一笑,擡手就掐她嬌嫩的臉蛋:“乖啊。”
蕭曉苦笑一聲,嘆了口氣把杯子重新遞了過來。不過這次沒等我行動,她先拿起酒瓶給我倒上了,卻只有半杯。
“倒滿啊。”我不滿,伸手要奪酒瓶,卻被她抵着腦門推了回來。
“又不是不讓你喝,慢慢來,喝完再倒行不行?”
行啊,我擡手提杯,剛想一飲而盡,杯底又被她捏住了。
“喝慢點……姑奶奶,當我求你了還不行?”
她滿臉真誠的擔憂,我心下一暖,點點頭小抿一口,将酒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蕭曉粲然一笑,擡手又把筷子遞了上來:“再吃點吧,就當是陪我。”
我怔怔的看她半響,接過筷子機械地夾了口菜放進了口中。
蕭曉在一旁靜靜地看,眼神裏有一抹濃的化不開的心疼和擔憂。
“程珥,”半響,她輕輕開了口,小心翼翼看着我陰晴不定的臉,問道:“你跟洛珏吵架了?”
洛珏?我苦笑一聲,扭頭看她:“是嫂子。”
蕭曉一愣,有些不确定的問:“她不是失了憶嗎?你們……”
“裝的。”
“啊?”蕭曉不明所以,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說失憶是裝的。裝的,裝的,都是裝的,這個女人……她究竟什麽時候才是真的?”
鼻頭一酸,我掩飾一般擡手提杯,仰頭飲盡的同時,悄悄将眼角的水珠擦了。
蕭曉怔怔的盯着桌面沒動,我想她肯定還在消化我剛才那句話所表達的意思。也是,嫂子和小姑子,明明十分單純的關系,卻被我們演繹的如此複雜,難怪別人看不懂。
我也不說話,伸手撈過酒瓶再次将杯子注滿。
擡手剛要喝,蕭曉白皙的手突然上前将杯口一按:“別喝了。”
她語調輕柔,乍聽起來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子。可我不是小孩,更沒鬧脾氣,不用別人勸慰。
我推開她,勉強扯動嘴角調侃:“怎麽,把我當你女兒了?可惜,我不缺媽。”
“程珥,”蕭曉沒理我的話茬,望過來的眼神中,心疼的感覺更濃了,看的我心裏都覺得酸酸的。
“你跟洛珏,不是像外表看起來的這樣,對不對?”
她輕輕說出了這句話,我當場就愣了。我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哪曾想居然連神經大條的蕭曉都能看穿。
“你怎麽知道的?”我沒否認。有什麽意思呢?騙來騙去的多麻煩,倒不如攤開來一次說清楚。
“她住院的那次……或者更早吧……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她的回答聽起來像是呢喃,時不時嘆息一聲,讓人無端覺得心疼。
“你……”
“不要問我為什麽,”她擡眼看我,扯着嘴角努力想展開一抹開心的笑,我卻總覺得太過勉強。
“女人的直覺吧,我只能這麽說。”
“我猜得對嗎?”她又問。
我輕輕點頭,擡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再次一飲而盡。不知道是喝的急了,還是量達到了,這杯下肚之後,頭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對,都對!只是沒想到,連你都能看出來。有……那麽明顯嗎?”
蕭曉沒答話,我自嘲一笑,接着說道:“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沒想到吧?我不是個正常人。”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尋吃驚或者鄙夷的神色,可最終一無所獲。蕭曉臉上好像除了心疼和無奈外,再也沒剩別的了。
“你不驚訝嗎?不會覺得我是異類而看不起我嗎?”我問她,面上帶着一絲不解。
蕭曉搖搖頭:“不,我只是替你感到難過。”
她的表情和話語都是那麽地真誠,讓人實在很難起了哪怕一丁點的疑心。
果然,蕭曉這個女孩兒,天生就是這麽善良。
我心底有一絲欣慰:總算,我的人生還沒那麽糟糕,沒有愛情怎麽了,至少我還有真心以待的朋友,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我擡手去拿不遠處的酒瓶,無奈夠了幾次都拿不到,胳膊軟綿綿的,有些使不上力氣,我猜要不是酒裏被人下了藥,那就是我喝多了。
哈哈……酒裏當然不可能有藥,所以……可能我真的要醉了……
蕭曉伸手将酒瓶提起,在我們倆面前的杯子上一一斟滿。
我擡手敬她:“來!祝我們……友誼……天長地久!”
我仰頭再次一飲而盡,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酒喝多了,再下肚反而沒什麽感覺了,就像在喝白開水一樣。
“程珥,”蕭曉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我努力睜眼,這才發現視線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點模糊了,差點就要看不清楚她的臉。
“你現在,是不是……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