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瞎眼的
童倦捧着紅紙到顧家。
顧松言接過他手裏比結婚證捧的還整齊的紅紙,“寫什麽?”
童倦心不在春聯上,捧着糖糕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吃這個吃這個,我媽親手做的,先吃了再寫。”
事出反常必有妖,顧松言将門關上卻沒伸手接瓷盤,揚了下手裏的紅紙借口,“沒手了,一會再吃。”
童倦知道他不好騙,出來的時候順了倆筷子,直接夾了一塊糖糕遞到他嘴邊,“沒事我喂你,這個糖糕就得熱着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張嘴。”
顧松言略微蹙了下眉,童倦催促,“快點啊!”
顧松言拗不過他,張口把糖糕吃了,眉頭随即擰起來。
童倦一看他的表情,憋了半天的笑“噗”一聲,捧着瓷盤“哈哈哈”笑出來,眉眼幾乎疊在一起。
顧松言不理他,冷着臉走到書桌後寫春聯,整個人冷得活像一敲就能掉冰渣。
童倦半躺在沙發上肚子都笑疼了,揉着肚子還是歇不住,笑得肩膀直抖。
顧松言吃了蒼蠅一樣,又不能當着他的面吐,只好咽下去的表情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好吃嗎?我特地給你加了半罐子糖,甜不甜啊?”
童倦揉着肚子爬起來,看着微微俯身寫春聯的顧松言,心情簡直比游戲十連勝還好。
顧松言跟顧玉書一樣,寫春聯的時候要用墨條在硯臺裏細細研磨,不用墨水。
童倦伸手去拿,被顧松言在手背上拍了一下,“你別碰我東西!”
“不碰就不碰,誰稀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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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收回手,看着他已經寫完了兩張福字,正在寫春聯,下意識跟着念出來。
“這什麽字?龍飛鳳舞的跟天書一樣,你會寫字嗎?還不如我寫的工整。”
童倦嘟囔,就這?這鬼畫符能貼門上?
顧松言略微側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個人眉眼精致,透着妖異的漂亮,連舌根底下都泛着甜。
“幼稚。”
童倦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不是這個字叫幼稚,是他在說自己幼稚。
“你就比我大?”
顧松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上下打量了他一會。
童倦一把捂住,誇張地瞪大眼,“喂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真流氓!下流!”
顧松言眼角跳了跳,收回視線繼續寫春聯,“我不吃甜,謝謝鄧阿姨好意,下次不用送來了。”
童倦跟他老是吵不起來,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又不能打,萬一手重就打壞了。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
童倦想了想顧松言被他打哭的樣子,興奮之餘又覺得沒勁,“哦”了一聲,“那你快點寫。”
童倦喜歡吃甜,坐在顧松言旁邊等他寫春聯的空隙把糖糕吃完了,咂了咂嘴。
嘔,真的甜死了。
“童倦!你有完沒完?盯着顧松言看什麽,人好好考試也礙着你了?怎麽着光打一個教導主任不過瘾,你還想揍他?”
顧松言筆尖一頓,側頭看了童倦一眼,眉眼隐含意外。
童倦被他這個眼神看得渾身不爽,把筆一扔伸了個懶腰,“沒看他,傻逼才看他,我看張乾呢。”
張乾知道童倦這是說他前幾天激将法讓他喊顧松言爸爸的事兒,冷汗都下來了。
“祖宗,倦爸爸您別記仇,小的知錯了。”
童倦撐着下巴笑,“行啊,你去升旗臺把這話喊十遍就原諒你。”
張乾見童倦不像生氣,嘿嘿笑起來,“我才不喊呢,我又沒有校霸倦哥的魄力,喊我們顧學神爸爸。”
童倦餘光掃了一眼。
顧松言人如其名不動如松,安安靜靜地寫着自己的卷子,完全沒受外界打擾。
同學們都快笑死了。
“這是一場什麽樣的緣分,竟讓我們的校霸倦哥真心實意喊顧學神爸爸,讓我們走近倦哥的內心,一探究竟。”
“可能是學霸的淪喪,校霸的扭曲?”
“倦哥,喊爸爸什麽感覺,和被喊爸爸的區別大嗎?”
“倦哥倦哥,顧學神當時喊你乖兒子了嗎?”
童倦用還好的那只腳往前踹了一下,“滾蛋,他敢喊我兒子?我給他十個膽。”
顧松言側頭看了他一眼,少年眼角微彎,和那天眼角微紅、惹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童倦年紀比班裏人都小,跟男同學稱兄道弟,跟女孩子在一起就喊好姐姐。
走不走心另說,是真的讨喜。
外國籍的語文老師穆芃都被他哄得眉開眼笑,整天捧着臉喊他寶貝,誇他可愛。
童倦這人,仿佛自帶一股招人喜歡的氣質。
他和顧松言像是兩個極端,一個熱烈如火,一個冷漠如冰。
從前還能勉強維持和平,在那件事發生後,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他們倆,誰也越不過那個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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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考試并不是個簡單的小測試,從早到晚整整考了一天。
童倦為了這個這個賭約,頭一次認識到了自己可能真是個半文盲,語文還行,勉強能做幾題,數學英語他就跟看天書一樣。
上午的考試他托着下巴深切考慮,下午總結出來,他果然不是學習的料子。
童倦側頭去看顧松言,低垂着側臉寫卷子,世外仙人似的不驕不躁。
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跟顧松言賭這個了,賭打架不好嗎?他又打不過自己,揍到他喊爹多爽。
商經綸一直在監考,他對于學習抓的非常緊,這些學生從高二就在他手上,高三為了學生們的習慣就沒分班。
二中的教學質量并不如一中,今年才計劃評選四星,師資力量也遠不如一中,看九班這個洋妞兒語文老師就知道。
學習是唯一門檻,雖然對這些動辄家裏有礦的富二代影響并沒有那麽深遠,但商經綸還是認為好好學習是學生的本職,所以九班的卷子一向比其他班難。
九班魚龍混雜,有顧松言這樣穩居省第一名的魔鬼型學霸,也有童倦這種白卷王者,商經綸帶他們,日常擔憂自己的發量。
“唉……”
最後一門考完,學生們紛紛伸懶腰準備去吃飯,商經綸咳了一聲,“先等等,我宣布件事兒,占用你們五分鐘的時間。”
“啊?都已經考一天了,老師餓了。”
“快點快點,再晚買不到飯了。”
商經綸額角跳了跳,“做買賣呢你一句我一句的,你們要是不說話現在我已經宣布完了,再說還要浪費時間!”
衆人紛紛翻白眼。
徐恒膽子大,他說:“老師,我們一人一分鐘,你都占用我們79分鐘的時間了。”
這話商經綸拖堂的時候常說,被他送回來噎的差點上不來氣,“你剛剛不說這句話,我就能少浪費79分鐘。”
徐恒:“……?”
童倦“噗”的一笑,“你能杠過他?”
徐恒死狗一樣趴在桌上,“我不能。”
商經綸清了清嗓子,從恨不得吃人的表情轉換為意味深長苦口婆心,先嘆了口氣。
“今年是你們人生的轉折點,普通人唯一不平凡的機會是什麽?”
有女生被電視劇臺詞影響,下意識接上:“談一場不平凡的戀愛?”
商經綸一拍桌子,“是高考!”
女生縮了縮脖子。
“高考是什麽,是你們邁上想要的人生的臺階,成為更好的人,普通人唯一能改變命運的,就是這場僅有一次的高考!”
“你們現在不知道高考的意義,總有一天會後悔,我為什麽要求你們學習?是希望你們都能做個出人頭地的人!現在覺得不學習、打游戲、談戀愛、打架很酷,将來呢?”
商經綸掃過童倦。
童倦往椅背上一靠,“老師,我沒早戀。”
“沒說你早戀!”商經綸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就你這混蛋樣子有哪個瞎了眼的喜歡你?你給我老實點。”
顧松言眉角微微動了下。
童倦眨眨眼含着一絲笑,故作委屈道:“老師您這是人身攻擊,罵我倒是無所謂,萬一有小姐姐喜歡我,那她們多冤枉。”
商經綸硬是被他氣笑了。
“少給我貧嘴,早戀是絕對不允許的!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誰要是敢早戀,就給我……”
“老師~餓~了~”學生們拖長了聲音哀嚎。
商經綸擡頭看了眼時間,硬生生止住了長篇大論,“這次考完,我會根據成績重新調整位置,實行一對一幫扶計劃,由一個好生帶一個差生,簡單來說就是第一名帶倒數第一,第二帶倒數第二,以此類推。”
顧松言一直漫不經心地轉着筆,手指一停,筆掉在了地上。
張乾彎腰撿起來,沖童倦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顧學神,這一對一計劃,你跟童倦在一起穩了呀。”
顧松言接過筆時笑了下,“不一定,萬一他考倒數第二呢。”
張乾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人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可能會拿第二,也是,只要有顧松言參加的比賽,那都是毫無懸念的壟斷第一,首席滅夢對手。
商經綸拍桌子讓他們安靜,痛心疾首地看向教室裏以童倦為首的學渣們。
“我帶你們,真是把我這輩子的人全丢完了!”
“我就沒帶過比你們還差的一屆學生!”
九班有一個複讀生,忍不住說:“老師你去年也是這麽說的。”
商經綸瞪他一眼,“下個月12號是省競賽,想要報名的同學可以去班長那裏繳納25元報名費,為學校也為我們班級争取榮譽。”
“下課!其他人快點去吃飯,晚自習別遲到,童倦跟我來辦公室!”
今天教導主任回來了,對童倦的後續處罰也該出了。
徐恒有點擔心,“倦哥,教導主任記仇特別狠,你打了他光念個檢讨我看不夠,他會不會把你開除啊?”
童倦無所謂地哼哼了聲,“開除就開除呗,反正我也不喜歡上學,那狗屁教導主任打女生還沖臉,開除我十次都開他瓢,廢物。”
“你不怕你爸罰你啊?”
童倦:“罰呗,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打。”
張乾收拾好東西,見顧松言還沒動伸頭看他寫什麽,“你這麽急着填報名表幹嘛?奸商不是說吃完飯再報名嗎?”
顧松言起身,“我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言哥:救老婆去!
內啥,【你們想不想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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