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吻

籃球場上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岑歲看不太懂球賽, 于是低頭接着玩手機去了。突然聽到有個熟悉的男聲叫她,嗓音裏帶着遲疑:“紅豆?你怎麽在這裏?”

岑歲循聲看去。

離她不遠處得地方,許塵墨提着個購物袋站在那裏。

很快, 他就走了過來。

岑歲往場上指了指:“我和陸教授一起過來的。”

許塵墨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暗難測, “你和他似乎很熟?”

岑歲斟酌了下:“還好吧,畢竟是住隔壁的嘛。”

怕他再追問下去自己會露出馬腳,岑歲把放在一邊的衣服撈了起來, 示意他坐下:“塵墨哥, 你別站着呀。”

許塵墨的視線從她的臉上往下滑,落在她懷裏, “你抱着誰的衣服?”

“陸教授的。”岑歲瞥了眼被外套占據的休息椅,因為拿走陸宴遲的衣服才有空位,她語氣自然地說, “你不是要坐嘛,得給你騰出位置嘛。”

恰在這個時候, 球場上有人叫許塵墨:“老許,你來吧, 我有點頂不住了。”

随即, 許塵墨把外套給脫了, 他沒有任何考慮, 就把衣服遞向岑歲。這個舉動并不突兀, 以前他打球, 岑歲都是坐在邊上幫他拿衣服遞水的那個。

他一雙黑的發亮的眸子盯着她:“幫我拿一下。”

岑歲看了眼自己的懷裏,她和陸宴遲的衣服疊在一起跟小山似的, 她抱着都稍顯吃力,更何況是三件。

猶豫之下,她想到了一個折中方案。

她把自己的衣服抽了出來放在邊上的空位上, 然後,伸手接過許塵墨的衣服,把他的衣服和陸宴遲的衣服抱在懷裏。

許塵墨皺了下眉。

而不遠處。

臨時暫停的籃球場上。

陸宴遲看着岑歲的動作,眉心不可控地跳了下。

大概十點多,在球場來回跑的人都停了下來,他們拍了拍彼此的肩,然後走到休息區。

十幾個人在休息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岑歲不是他們的同學,也插不進話題。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玩手機,忽地,餘光注意到身邊有人坐了下來。打了兩個多小時的球,他全身都冒着熱意,存在感很強,讓人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的呼吸聲比平時更粗一些,配上因為感冒而略顯沙啞的聲帶,聽起來莫名有些性感:“看什麽看得這麽起勁?”

岑歲:“就刷個朋友圈。”

陸宴遲:“有刷到有趣的嗎?”

岑歲剛巧刷到一家餐廳她蠻感興趣的,她往前滑了下,點開大圖給他看:“這家餐廳感覺蠻好吃的,說是全城韓料排名第一,據說它家芝士排骨很好吃。圖片上看着挺有意思的。”

陸宴遲喝了口水,“過幾天可以去吃。”

岑歲以為自己理解錯了:“哎?”

他輕笑着,“或者你約了別人?”

“沒有。”岑歲慢吞吞地收回手機,裝作不太在意的模樣問他,“你要和我一起嗎?”

陸宴遲往後靠了靠,視線很淡,卻将她臉上的小細節都捕捉的一清二楚,也清楚地看到,她下彎的眼尾,以及上揚的嘴角。

怎麽樣也藏不住的情緒。

他挑了下眉,輕描淡寫地說:“嗯,陪你一起。”

在這個時候,岑歲突然聽到許塵墨叫她:“你跟我回家還是和陸宴遲他們一起吃夜宵?”

岑歲看向他:“你要回家了嗎?”

許塵墨:“嗯。”

“你們要吃夜宵嗎?”她的視線落回陸宴遲身上。

陸宴遲勾了勾唇:“應該是,你也一起?”

岑歲看了眼時間,短暫地思考後,還是搖頭。

她最近在吃藥,雖說作息也沒有明顯的改善,但她還是非常聽醫生的話,每天十一點前就躺在床上了。

“我不吃夜宵了,”她抱起衣服,“塵墨哥,我和你回去。”

衆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訝異。

呂慎澤:“不是,這不是老陸帶來的人嗎,怎麽跟老許走啊?”

徐韬:“你倆之前認識啊?”

“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許塵墨言簡意赅地解釋,解釋完後又跟岑歲說,“我車停在停車場,停車場風大,你直接在門口等我就行。”

岑歲點頭,又和他們打了聲招呼才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

徐韬抓了抓頭發,嘀咕着:“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呂慎澤勾着他的肩,沒覺得那裏古怪:“哪兒怪啊?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就是很怪。”

徐韬抓下他的手,仍舊在回想,但畢業太久,腦海裏也只剩些許模糊碎片。直到晚上吃過燒烤一行人散夥離開,回去的路上。

他猛地想起:“許塵墨以前喜歡的那個小青梅,是不是岑歲?!”

陸宴遲:“他以前喜歡的小青梅?”

也難怪陸宴遲不知道。

徐韬解釋:“畢業散夥飯那天你不是走得早嗎,後面大家都喝大發了,許塵墨那天也不知怎麽了喝了很多。”

那晚的最後。

大家玩着真心話大冒險。

其實也不是真心想玩游戲,只是不想讓“散夥”,散得那麽早。除了隔天一大早飛機飛往國外的陸宴遲,班裏其他人都在。

也沒人要玩大冒險,都玩着真心話。

有人大着膽子表白。

也有人八卦地問別人的戀愛。

很快就輪到許塵墨。

徐韬也不知道問什麽,許塵墨人如其名,非常沉默,在班上屬于沒出現都沒人記得的那號人物。于是他重複了上一個人問的問題:“你有喜歡的人嗎?”

安靜了幾秒。

他伸手拿起擺在面前的酒。

一般這個舉動就是“不回答”,但是答案卻已呼之欲出。

他們宿舍的人想八卦,卻看到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也不參與游戲,于是沒追問。到真正散夥的那刻,就看到許塵墨紅着眼,說:“喜歡有什麽用?”

他又胖,好幾個人扛着他。

徐韬也扛着他,聽到他這句話,好笑道:“喜歡誰啊你?我們班的啊?”

許塵墨:“不是。”

“那喜歡誰啊?以前同學?”

他還是搖頭。

“總不可能是什麽青梅竹馬吧?”

沒想到許塵墨突然擡起頭,眼眶潤紅,帶着酒意,語速很慢地說:“她不喜歡我。”

……

……

徐韬看了眼陸宴遲,“你這準備怎麽辦?真準備為了個女人和老同學反目成仇?別說什麽對那小青梅不感興趣,你身邊什麽時候有過女人?”

“以前,就連校花追你你都沒給過人一個正眼,現在可好,車開到她家樓下接她……”徐韬笑了出來,“這要不是喜歡,呂慎澤吃一噸屎。”

坐在副駕駛的呂慎澤:“我草你大爺的徐韬!”

徐韬看了眼陸宴遲,見他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給句準話啊?”

陸宴遲輕嗤了聲,桃花眼斂着,拖腔帶調地說:“你不也說了,為了個女人和老同學反目成仇,未免也太不像是人會做的事了吧。”

他們覺得也是。

可不到半秒——

徐韬:“那你本來也不是人啊。”

呂慎澤:“你就是一老禽獸!”

岑歲和許塵墨有六年沒見了。

為了讓氣氛不那麽的尴尬,岑歲主動找話和他說:“你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吃夜宵啊?”

路邊的燈光明暗交替落入車內,許塵墨的臉也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聞言,他看了過來,眉目疏淡,緩聲說:“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岑歲:“他們也知道嗎?”

許塵墨:“我朋友圈裏有。”

“……”

上次加他微信時岑歲正忙着給函數做貓飯,也沒來得及看他的朋友圈。後來許塵墨也沒再找她聊過天,岑歲也就忘了這事。

她尴尬地用腳趾摳出了一個三室一廳。

岑歲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瘦的啊?”

“這個,”許塵墨頓了下,“朋友圈裏也有。”

“……”

三室一廳成了四合院。

她抿了抿唇:“塵墨哥,你現在在哪裏工作啊?”

安靜半晌。

許塵墨淡聲說:“朋友圈也發過。”

“……”

恭喜你。

年紀輕輕緊靠十根腳趾就給自己摳了個迪士尼出來。

真棒。

岑歲往他那邊看了眼,他眼皮半耷着,側臉緊繃,能很明顯地看出不開心情緒。察覺到她的目光,許塵墨說:“沒什麽想問的了嗎?”

岑歲哪兒還敢再問啊。

她虛弱地搖了搖頭,靠在車門上,手指無力地劃拉着車窗。好在很快就到了她家樓下。

岑歲總算松了口氣,和他擺了擺手,禮貌又客氣地說:“塵墨哥,謝謝你送我回來,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她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明天吧。”

岑歲腳步一頓。

她轉回身。

車窗降下,他的毫無情緒地臉露了出來,又重複了遍,“明天晚上我正好有時間。”

她那句話裏其實帶了點兒客套的成份,但沒想到許塵墨會這麽較真,岑歲神色讷讷:“明天晚上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樂意,許塵墨說:“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

“……”

在他倒車的空檔,岑歲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冷不丁地叫了聲:“塵墨哥。”

許塵墨把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

岑歲的表情有稍許的不太自然,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我忘了明天是你生日。”

許塵墨扯了下嘴角。

岑歲彌補似的說:“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行嗎?”

隔着不遠的距離,許塵墨的眼像是化不開的墨般漆黑,他臉上沒什麽情緒,“我明天下班之後過來接你。”

岑歲回到家裏。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許塵墨的朋友圈。

結!果!

沒!想!到!

他一共就兩條朋友圈!!!

為什麽他在車上說出了一百條朋友圈的意思?

而且兩條都是在三年前發的。

一條是說自己的工作;

另一條是——瘦了五十斤,似乎有人問他是怎麽瘦的,他在底下評論:“統一回複,少吃多動,不吃零食不吃夜宵不喝飲料。”

沒等岑歲退出他朋友圈,手機屏幕突然換成了來電封面,看清來電人之後,她忙不疊接了起來:“舅媽。”

向琴的聲音傳了過來:“紅豆,還沒睡呢?”

岑歲:“嗯,剛剛到家。”

“醫院剛回來嗎?”

因為這段時間她去醫院,向琴對她分外關心,每天晚上都會給她打一個電話。

岑歲:“不是,剛剛出去玩了。”

向琴擔憂着:“你一個女孩子不要這麽晚回家。”

“我知道,”岑歲說,“今天是塵墨哥送我回來的。”

向琴來了精神:“你和塵墨出去約會的啊?”

岑歲:“不是,我今天和別人出去的,回來的時候遇到塵墨哥,搭他的順風車回家的。”

手機那邊響起孟建軍渾厚有力的嗓音:“要我說紅豆和許家那小子挺合适的,許家那小子長得多帥啊,又有能力,年薪有七位數,有車有房。而且老許人也挺好的,紅豆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向琴:“你那麽喜歡許塵墨,你和他在一起得了。”

“……”

向琴似乎離開房間,她對岑歲說:“別聽你舅舅瞎說,整天亂點鴛鴦譜。”

岑歲笑着:“舅舅也是為我好嘛。”

“為你好就應該聽你的意見,他總是想把他的想法加在你身上,真搞不明白他,都是大學教授了怎麽還不知道‘尊重’這詞怎麽寫。”

岑歲故意道:“那萬一我和舅舅的想法一樣呢?”

向琴:“真喜歡許家那小子啊?”

“不喜歡,”岑歲毫無正行地說,“我把他當哥哥呢,塵墨哥也把我當妹妹,我倆在一起,那不是亂.倫嗎?”

向琴:“……”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宴遲:師!生!戀!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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