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早送去長安宮的飯食絲毫未動,連着昨日,蘇信已有一日多未進食,他不敢預想最壞的結果,手上傳來輕微的痛感,嬴祁低頭望過去,指節捏得青白,蘇信在逼他相見。
自秦燕開戰以來他便很少去看蘇信,一則因為事務繁忙,二則是他怕在蘇信面前露出破綻。畢竟他一向知道,蘇信的睿智恐怕全天下極少有人能及。可是如今,他竟以絕食相逼,他是察覺出什麽了嗎?
可是長安宮外守衛森嚴,更無人敢越雷池觸秦王之威,哦不,有一個人可以。他狠狠吸了口氣,猛得睜開眼,朝長安宮的方向走去。
隔着很遠便能聽到那個人急促的腳步聲,只是他仍然沒有動,屋外冷極了,今年的梅花已經謝得差不多了,怕是喝不上去年埋的酒了。
“你下去吧,不要過來。”他淡淡地吩咐無稚,無稚很乖覺地退下去,只是略有些不放心,便探出頭回頭看了看,他沒有見過嬴祁,只知道有這樣一個存在,時不時會來探望蘇信。
一抹玄色映入眼簾,往後的就再也看不清了,無稚失望地離開。
嬴祁身着冕服,想來應是剛下朝便匆匆趕來的,蘇信一改常态地迎上去,為他整一整亂了的冕旒,兩段糾纏在一起,嬴祁也渾然沒意識到。
他的手不小心蹭到嬴祁的鼻子,嬴祁還驚慌失措地眨了眨眼,就好像小時候那樣。
“身為國君應注意儀表。”
嬴祁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了句:“寡人不是擔心你嘛!”
蘇信突然而來的投懷送抱,直接抱住嬴祁的腰,倒吓了嬴祁一跳,只聽見胸口一個悶悶的聲音:“你兩個月沒來看我了。”
嬴祁不由自主地撓撓頭:“那之前八年未見,不是也......”
蘇信氣得直接推開嬴祁,背過身去,嬴祁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将蘇信扳過來面對着他,蘇信的臉上罕見的憤怒,以及顯而易見的羞澀。
嬴祁卻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抱住蘇信,将他整張臉都按在自己胸口處,蘇信只能聽到他一直在循環嚷着:“寡人太開心了,兄長你是喜歡寡人的對不對?”
蘇信都懷疑若不是他身子不好,嬴祁定會将他抛起來,即便嬴祁沒有這樣做,他還是高興的将蘇信抱着轉了幾個圈,自然惹得蘇信一臉尴尬,小聲責怪道:“我又不是女郎。”
嬴祁顯然高興過頭了,絲毫未注意到蘇信說了什麽,突然湊近蘇信的耳朵,幾乎是貼着耳朵道:“寡人從未如此高興過。”
溫熱的氣息從耳垂蔓延至全身,仿佛被電流擊過,酥酥麻麻的感覺,蘇信的耳邊一下子變成了粉紅色。
“嬴祁,你放我下來,這樣成何體統!”幸虧剛剛吩咐無稚千萬不要過來,不然臉可就丢大了!
這幅樣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他和嬴祁的一世英名可算是都毀了。
誰知嬴祁突然靠近,猛得咬住他的下嘴唇,再輕輕放開,蘇信頓時如遭雷擊,掙紮着想要離開,卻被嬴祁死死的按住,嬴祁仍不滿足,趁着他呼吸的間隙長驅直入,大肆掠奪。很快他便丢盔棄甲,潰不成軍。
嬴祁擦了擦嘴,笑道:“寡人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兄長可輸得心服口服?”
蘇信低着頭不說話,嬴祁才知道玩笑開過了,忙道歉:“兄長,是我冒失了。”畢竟我們之間還長得很,不必急于一時。
蘇信卻一反常态,朝他露了一個明顯是硬扯出的微笑解釋道:“無事,只是不太适應罷了。”
嬴祁沉浸在快樂中,滿心都是蘇信的笑,又怎麽會去想這笑容的背後。
“嬴祁,我好餓。”蘇信聲若蚊蠅,好像是下了極大決心才對嬴祁說出這句話,只是再不進食,只怕是要餓死在這裏了,不得不厚着臉皮向嬴祁乞食。
嬴祁一拍腦袋才恍然大悟般記起來自己前來的目的,朝着遠處大喊一聲:“六安,讓你帶的膳食呢?”又低聲對蘇信道:“你昨日未進食,因此只帶了些粥。”
蘇信看着嬴祁道:“我喜歡喝粥。”
嬴祁得了鼓勵,越大笑的開心,因此六安見到嬴祁時仿佛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就這樣看着嬴祁一臉傻笑地盯着蘇信。這個大王,好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啊。
六安趕緊甩掉這些奇怪的想法,趕緊将手中的食盒遞到嬴祁手中,嬴祁将食盒放在桌上,就把六安打發走了,自然引得六安一陣幽怨。
可是嬴祁哪還顧得上這些,巴不得閑雜人等趕緊離開,他趴在桌上,看着蘇信慢慢打開食盒的蓋子,粥的香味從裏面溢出來,蘇信的肚子不争氣的叫了一聲,臉頓時紅成一片,嬴祁無賴地仰起臉,“啊”的一聲張開嘴看着蘇信:“兄長,寡人也餓了,今日來的匆忙,寡人還未用膳。”
還不等蘇信反應過來,一口吞掉了蘇信剛剛舀起的一勺粥,邊吃邊露出一臉詭計得逞的表情,倒惹得蘇信哭笑不得,只好教訓道:“為王不尊。”可除了這四個字再也想不出什麽了。
待粥喝完,蘇信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去年我埋的酒大約可以喝了。”
嬴祁笑道:“可惜寡人有事在身,不能陪兄長暢飲,等有一日騰出空來,一定不醉不歸。”不知是推诿,還是确有其事,蘇信不知,可是無論是什麽都不重要了。
“願有此一日。”他淡淡說道,嬴祁又傾身過來在他臉上啄了一口,果不其然,蘇信立馬露出一幅驚慌失措地小鹿模樣,嬴祁雙手掌着蘇信的臉,一臉迷醉,仿佛在欣賞他臉上難得生動的神情:“若這是夢,寡人情願迷失在這夢中。”
蘇信臉色一僵,笑道:“怎麽會是夢呢?”可是嬴祁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好像是審視,又像是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說到做到!元旦之前能完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