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謀殺

不是。

雖然早已預料到游戲不會這麽簡單,但陸意還是有些頭疼。

每一個線索都對得上,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思考了半天,陸意有點頭暈。

他去洗手間洗把臉的時候,看到鏡子上又多出了一行血字:“保護錢頌!”

陸意當場腹诽:他媽的,這麽有能耐您直接告訴我殺了您的人是誰算了。

但是顧白都發話了,陸意當然不能不去保護錢頌。

錢頌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心尖尖上的人物。

誰知道錢頌要是出什麽事,他會不會也要承受“顧白的怒火”。

此時此刻,醫院裏。

有護士從走廊經過,看見錢頌一個人站在那裏仰頭看着顧白的照片,便招呼了一聲:“錢小姐,還沒有回去呢?”

他們都認識錢頌。

認識顧白的沒有不認識錢頌的。

顧白是高富帥,錢頌是白富美。

他們倆是衆人眼中的天作之合,沒想到顧白竟然會出了這種事情……錢頌站在這裏看着顧白的照片一動不動地出神也很正常。唉,真可憐。

小護士一邊同情,一邊勸說她道:“殷九醫生剛死,我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害,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先是顧白醫生死了,接着又是殷九醫生。錢小姐,你趕緊回去吧。”

錢頌聞言笑了笑,答應了:“嗯。”

錢頌嘴上答應了,卻還沒有移步。

待小護士離開以後,錢頌剛才還人畜無害的微笑頓時軟了下來,恢複成了一臉的漠然。

她的眼神轉向了殷九的照片方向。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一陣陰風吹過,錢頌感到有些冷,不由得抱緊了胳膊。

而照片裏,殷九眼裏流下了血淚,嘴角的弧度漸漸加大,幾乎咧到了耳後根,定格成一個詭異的表情。

……什麽。

錢頌用左手揉了揉眼睛,正要湊近想仔細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那照片裏的殷九突然動了起來。

他竟然,從照片裏伸出手來了!

錢頌大驚,她後退一步,趕緊倉皇地要跑開。

但殷九的手臂就像有了魔力一樣,在她身後追着,不停地拉長,拉長,像是拉面一樣延伸,緊追着錢頌不放。

“哐”一聲,錢頌狠狠地摔倒了。

她是在樓梯口摔倒的,咕嚕嚕直接順着臺階從最上一直滾到了最下,滾得她眼冒金星。

但她片刻也不敢停,勉強用左手把自己的身子支撐起來,立刻爬起繼續跑。

她随便進了一間病房,把門緊緊地關起來,才背靠着大門,放松地舒了一口氣。

“嗬……嗬……”

就在這時,奇怪又粗重的喘息聲傳來。

錢頌還在奇怪空無一人的病房裏怎麽會有聲音,就看見前面——

有一個人——不,不能稱之為人了,這只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但是錢頌還是能模模糊糊地辨認出那是殷九。

可他不是已經死了麽?

殷九的頭以一種正常人絕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歪着,下巴和肩膀的銜接處露出斷裂的器官,兩條腿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折斷了——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蠕動。

錢頌目露恐懼。

她一步一步地後退,殷九漸漸地在地上蠕動起來,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難道她就要這麽死了麽?

突然,病房的大門被猛地推開,錢頌轉頭,看到陸意的時候,宛如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陸先生!”

“給我閃開!”

陸意的出場可以說是非常帥的。

他穿一件駝色的長大衣,白色的直筒褲下是纖細的腳踝。

他逆風而立,撲面而來的風吹動他的發絲和衣角。

真帥啊——如果忽略他手中的拖把的話。

“我?”錢頌指了指自己。

陸意:“我說的是他。但是你也可以閃開。”

說完,陸意就氣勢洶洶地一拖把怼在了殷九的臉上。

殷九被他怼得一個踉跄,向後倒去,徹底成了一灘血肉。

錢頌:“……”

陸意之所以能夠手撕厲鬼,完全是托聞執的福。

這本來是聞執在上一局游戲裏開出的道具:獎勵抵抗鬼的能力,以一局游戲為時長。

第三局游戲陸意比聞執先開局,于是聞執就把這個道具送給了他。

當時,陸意問聞執:“你怎麽不要?”

聞大佬高貴一笑:“我不需要。”

“……”真好,又被秀到了呢。

回到現在的時間段,陸意見錢頌一個人呆呆地立在原地,提醒她道:“還不跑嗎?”

“啊?哦。”

錢頌穿着裙子,一個人跑得太慢。

但陸意并沒有拉着她的打算。

就算只是不含任何□□的拉手,他隐隐也覺得有些對不起聞執。

拜托啦拜托啦,趕緊讓他完成這個任務,出去和聞執會合吧。

不知道聞執在他那個游戲裏面,發揮得怎麽樣呢?

一直跑到樓下,錢頌還用手撐着膝蓋大口地喘氣,陸意卻已經背對着她站住,緩緩道:“所以,錢頌,你還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剛才的事情嗎?”

錢頌被陸意這句話問的一怔,轉開目光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殷九是怎麽死的?”

“自殺吧。”

陸意搖頭說:“不,是你殺的。”

陸意的語氣十分篤定,反而讓錢頌笑了起來:“你憑什麽這麽認為?你有證據嗎?”

“我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還是有的。”

陸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殷九死的時候手裏拿的那張遺書,內容為:是我殺了顧白,我再也受不了一波波警察盤問的壓力了,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陸意說:“‘是我殺了顧白’這六個字寫在第一行,換行寫的話,寫字時靠着紙面的手下部會沾上墨水印,這樣,繼續寫下一行字的時候就會沾在紙上。”

他用手做出握筆的樣子,做了一個示範。

“那又怎樣?”錢頌反問。她把玩着手機,挑釁一般地看着沈重。

“一般來說,墨水印會沾在紙上寫的最後一行字上面偏右的地方——當然,僅限于大部分慣用右手的人。

“這張紙上最後一行字上方的墨水痕跡,偏左。說明寫紙條的人,是一個像錢小姐您這樣慣用左手的人。比如此刻,您正在用左手把玩着手機。”

錢頌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想要停止住手的動作。

陸意已經看向了她的左手:“就算解釋是巧合也沒有用呢。您左手中指內側留下了常年寫字筆杆摩擦的繭,正常人一般都是在右手中指的。”

“殷九是慣用右手的人,所以我判斷遺書是一個左撇子仿造字跡、僞造而成的。與這件事有利害關系的左撇子,除了錢小姐,我想不出第二個人。

“但,嚴謹來說,這只是我的猜測,并不是決定性證據,所以只說是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錢小姐您有什麽想說的麽?”

錢頌冷冷地笑了笑:“你看,陸先生,您自己也說了,萬一我抵死不認,說事實就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十的情況,您要怎麽辦呢?”

“讓我猜猜你殺害殷九的原因,你覺得是他殺害了你的未婚夫。但,如果我告訴你,殺害你未婚夫的根本不是殷九呢?”

錢頌後退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搖着頭:“怎麽可能?……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他,我想不明白還有誰。你一定是在騙我……你憑什麽說殺害我未婚夫的兇手不是殷九?”

廢話,這是游戲說的啊。

當然這樣的話陸意肯定不會和錢頌說,他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了:“你覺得,如果真的是殷九殺的話,剛才他還會來追你嗎?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誤殺了,冤枉得很,心有不甘,所以死後才化為鬼,追着你這個兇手不放。”

放在以前錢頌可能不會信,但錢頌先是被血肉模糊的殷九吓得心驚肉跳,又得知了殺害自己未婚夫的真兇不是殷九的事實,腦子太混亂,竟然就這麽信了。

她痛苦地道:“為什麽……我的雙手都已經沾上了鮮血,卻又要告訴我我殺錯了人?”

陸意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錢頌開始自暴自棄,錢頌是NPC,是游戲關鍵人物。

陸意趕緊扮演知心大姐姐:“這不是還有我在嗎?你随我一起調查,把掌握的線索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肯定能把殺害你未婚夫的真兇抓出來!至于那個殷九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錢頌,已經快到了早上六點鐘。

兩人一宿未眠,陸意也沒心思補覺。

他只想趕緊解決掉這局游戲然後去找聞執。

不睡覺,那就補充能量。

陸意點了一份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作為早餐。

沒想到去拿外賣的時候,那送外賣的小夥子看到他就哇地一聲哭了,哭得陸意滿臉問號。

“卧槽……怎麽了這是?”

小夥子就着陸意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沉睡的毛利小陸意,我哥哥的死就拜托你了。我不相信我哥哥會自殺,他肯定是被人害死的,然後僞裝成自殺……”說完怨毒的眼神就瞟向了錢頌。

他在這嚎了半天,陸意完全莫名其妙。

最後還是錢頌出來解釋:“他是殷九醫生的弟弟,殷十。”

殷九的弟弟殷十……額,這名字也是取得夠随便的。

不過點個外賣也能觸發線索,他這運氣有點好呢。

陸意想了想,問:“你哥哥死了,你怎麽這樣傷心?你和你哥哥的關系很好?”

殷十說:“當然。我哥那個醫學狂人,除了鑽研醫學以外,就一心撲在我身上了。我們的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一直是我和我哥相依為命。我哥對我可好了,沒想到他就這麽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我哥會自殺,這一定是錢頌這個老妖婆的陰謀,我……”

陸意見殷十又有嚎起來的趨勢,趕緊制止了他:“好好好,我知道了……”

私下只剩兩個人的時候,錢頌問陸意:“殷十有什麽用處嗎?”

“什麽什麽用處?”

錢頌翻翻白眼道:“你別給我裝傻。他又不是我未婚夫死的事件嫌疑人。如果沒用的話,你不會與他說這麽多。”

錢頌還挺聰明的。

陸意也沒打算瞞她:“對,他是有用,我是打算拿他來解決殷九。具體的你就不用多問了。”

陸意帶着錢頌又雙叒叕進入了顧白的辦公室。

他自己能找到的線索都已經找了,下面就得看錢頌的了。

“你是顧白的未婚妻,平時肯定來找過顧白不少次,對辦公室肯定熟悉。你仔細觀察一下辦公室,有任何不對勁都可以說一下。”

錢頌聞言安靜地開始打量起辦公室的陳設:“擺設跟他尋常的習慣并沒有什麽出入……”

陸意本來也沒指望錢頌能發現什麽,沒想到錢頌突然開口:“等等,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

“辦公桌上,本來還擺着一個小雕像,但是現在沒了。我絕對不會記錯,那是因為那尊雕像是按照我的模樣雕出來的。”錢頌環顧了一遍全場,又看着小茶桌說,“另外,這裏也有些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

“花盆裏的土……我印象裏沒有這麽多的。花盆的底部應該有什麽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