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獵物

等陸意好不容易把那只斷手從李昂臉上取下來的時候,李昂已經是滿臉血污,捧着臉慘叫連連。

再慢一點,他的整張臉皮都要被這個斷手摳下來了。

陸意用力地捏着那只斷手的五根手指,那斷手一時間無法再作妖,只能安靜下來,終于有了一只斷手該有的安靜樣子。

李昂見陸意捏着斷手,好不容易才有了底氣,狠狠地踹了那斷手一腳:“媽的,什麽玩意兒?操,差點害死老子。”

“我倒是好奇你和這斷手有什麽仇什麽怨,怎麽它就逮着你不放呢。”

“……”李昂大驚,看向陸意。

卻見陸意捏着斷手,嘴角微微地上揚,毫不回避他的眼神,仿佛真的只是開了一個無謂的玩笑。

“……我不知道。應該只是巧合吧。”李昂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陸意笑:“我想也是。”

見陸意沒有再多問的意思,李昂終于松了一口氣。

畢竟他隐藏得很好,眼前這個看起來這麽年輕的毛頭小子能發現什麽?

此時,電梯終于到了五樓,門在五樓打開了。

黃毛說:“五樓好像暫時沒有什麽危險,我們先去五樓商量一下對策吧。”

沒有人提出異議。

畢竟目前來看,沒有人再敢去低一點的樓層送人頭了,這已經是最保險的方法。

陸意重新回到了五層的醫生辦公室。

第一件事,他先找了一個小櫃子把斷手裝了進去幹脆地鎖上,以免斷手再作妖。

第二件事,他想在電腦上查找更多關于死者的內容。

陸意無形之中已經已經成為了領頭的那個,後面三個人像小弟一樣畢恭畢敬地跟着他,這行頭看起來一時有些搞笑。

陸意正在開機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金黃發男人?很高很帥但不太愛與人交流的那個?”

所有人都搖搖頭。

陸意在五樓沒看到聞執,四樓、三樓、二樓現在也問不出什麽來……他咬着下唇有些擔心。

聞執到底去了哪裏?他不會出事了吧?

第一次在游戲裏與聞執分離這麽久,向來脾氣很好的陸意難得感到有些暴躁。

于是他看向另外三個人就有些不順眼了:“你們別呆在我旁邊,也去找找線索啊。”

唉。真沒用,不催就不動,呆在他旁邊跟小雞找媽媽似的。

要是是聞執,一定能發現比自己更多的線索。

另外被遷怒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的三人:“???”

為什麽為啥剛才還脾氣很好的大佬突然就嫌他們煩了?

他們做錯了什麽?

而陸意正對照着剛才自己打出來的紙思索。

根據死者名單來說,李昂在四樓遇到的那個破肚子的女人叫蘇宛。

陸意在醫院系統裏輸入蘇宛的名字,發現這個女子才十八歲,還是很年輕的年紀。

醫院發生火災那天,她來醫院做的人流手術。

——人流啊?

別不是被什麽男生給騙了吧,雖然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最是單純好騙。

從手術記錄單上可以推斷,蘇宛到醫院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

陸意在電腦上調出那個時間段的監控來,剛看了沒多久,突然聽見辦公室外面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落落也聽見了。

她站起來說:“是李昂吧。他剛才出去去洗手間了,不趕緊進來,還在外面磨蹭什麽呢?”

落落說着就打開門往外走去了,只是沒走幾步,還在辦公室內的陸意和黃毛就聽見她的一聲尖叫。

兩人迅速走出去。

只見落落吓得跌倒在地上,伸出去的手戰戰兢兢地指着前方。

只見前方立着一個渾身焦黑的男人——陸意認出來這也是火災中身亡的一員,這就是為什麽他每走動一步,身上焦黑的皮膚組織就随着走路的動作紛紛揚揚往下掉,露出大片大片的紅色。

他手裏拿着一把沾滿了血的刀,正追着李昂亂跑。

李昂一邊跑一邊慘叫,場景看起來恐怖中又帶着一絲搞笑。

五樓的危險——終于出現了。

等等,有殺氣——

陸意敏感地感覺到頭頂有一陣風略過,趕緊後退一步,一把銀色的大刀幾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落到地上。

被燒焦的男人只是第一個危險。

現在,最大的危險,終于登場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漆黑如夜的黑袍,戴着一張鬼臉的銀色面具,只露出線條好看的嘴巴和尖尖的下巴。

不得不說,這個反派氣場還是很帥的。

見第一刀沒有砍到陸意身上,那人嘴角微微地勾起一個弧度,從地上把刀拿起來。

那刀落下的地方留下了好大的一個坑,要是落在人身上,那人可得是當場就沒了。

觀戰的黃毛不禁抖了抖:陸意媽媽,我害怕。

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陸意轉頭對着黃毛和落落說:“你們還不跑?等着被砍死呢?”

那兩人才如夢初醒一般地開始逃命。

那黑衣人也沒有去追,只是轉身看着陸意,開了口。

“有趣。為什麽,不自己逃?”

他的聲音沙啞,卻又有些異樣的熟悉。

陸意說:“我可不是聖母。不過,留着這幾個炮灰的命,總比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孤立無援好。”炮灰也有炮灰的用處嘛。

黑衣人冷笑一聲:“狂妄至極。你就這樣自信,自己能從我的手下逃出來?”

他手中的刀在地上微微地摩擦着,仿佛按捺不住嗜血的欲望,蠢蠢欲動着要把對方的頭給砍下來。

陸意盯着黑衣人白皙的皮膚,平靜地道:“你的皮膚完好,我也沒有在死者名單上看到過你。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也出現在這個游戲裏?”

“我……”黑衣人怔了怔,似乎想要回想什麽。只是下一秒,他便皺起了眉,看起來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嘴裏甚至溢出了一絲痛苦的□□,手裏捏着的大刀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頭疼。

頭好疼。

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想起來,卻又想不起來……頭好疼,好像要炸開來了。

這一切的痛苦都是看到眼前這個玩家的時候開始的。

陸意正想說什麽,那原本還痛苦不堪的黑衣人突然伸手拿起了地上的刀。

陸意趕緊後退,但他的後面是一堵牆,後背狠狠地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幾乎是同時,那把銀光锃亮的刀鋒落在了陸意的雙/腿/之/間。

陸意:“………………”

此情此景,沒有一個男人能不害怕。

如果他不躲,他的頭差點就被削掉了。

如果他躲得慢了一點,他的那裏就要被削掉了。

現在只能說是正好,正正好,好險啊啊啊啊!!!!

那黑衣人一刀再次落空,嘴角陰冷地扯出一個笑。

“小家夥,怎麽又被你逃過去了,這樣我很沒有面子的……”他低下頭,鼻尖幾乎要挨着陸意的。

他的皮膚光滑又細膩,陸意更加确定了他不是火災遇害者的想法。

不過這樣的動作讓兩人看起來有些異樣的親昵。

黑衣人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因為陸意這個他當做已經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獵物,竟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領。

然後——

用力,把他往自己那裏更近地拉了拉。

這一下太用力也太突然。要不是他反應快停得足夠及時,兩個人幾乎要親上。

“怎麽,”黑衣人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涼涼的笑,“意識到自己終于跑不了了,想色./誘我嗎。”

陸意直視着黑衣人藏在銀色鬼臉面具下深邃而浩瀚的黑色瞳仁:“我可沒有這打算。不過你敢摘下面具來讓我看看你的真容嗎。”

“對一個将死的人沒有必要。”黑衣人說着,看着陸意近在咫尺的白皙的臉,突然生出了一絲惡趣味。

好美的獵物啊。

他伸出一小段舌尖,在他的臉頰左側舔了一下,聲音有些喑啞:“……我改變主意了,要色./誘也不是不可以。把我哄開心了,我就放過你。”

陸意感覺到濕漉漉的觸感:“……那你要怎麽樣才能開心?”

“哈……哄人開心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嗎。”

“不用教,我會得很……”陸意看着他,偏着頭柔柔地一笑。

黑衣人正在好奇為什麽他的态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就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

原來是陸意剛才曲起腿,狠狠地用膝蓋頂了一下他的胸口。

黑衣人一不留神被頂到胸口,悶哼一聲,後退一步,陸意迅速向左邊滾去,“啪”一聲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哈……不會真以為這樣的雕蟲小技就可以從我手下逃走吧。”黑衣人并沒有生氣。他抄起手裏的刀,不過一下,就劈開了辦公室緊閉着的門。

門打開的剎那,有風自屋內吹過來。

黑衣人眯起眼睛看向站在窗邊的黑發青年。

陸意背對着窗戶,風從他背後洞開的窗戶吹進來,吹得他的額前的碎發和衣角一起淩亂飄動。

他一手拉着窗簾,另一只手抱着裝着斷手的鐵盒子,沖門口拿着刀的黑衣人露出一個微笑:“不好意思——該和你說再見了。你就是抓不到我。”

說完,他就拉着那窗簾往窗外一跳。

黑衣人冷笑一聲:“白癡。電視劇看多了,不會真以為窗簾的質量好到可以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吧。”

下一秒——

陸意抓着窗簾,因為慣性向蕩秋千一樣朝着前方蕩去。

下墜的瞬間他已經聽到了窗簾因為承受不住他身體的重量發出的斷裂的聲音。

咯吱咯吱,終于,斷了。

在斷裂的一瞬間,陸意的身子在空中調轉了個方向,腳踏上了對面的樓體。

他一腳在樓體上借力,硬生生地又把自己蕩了回去。

然後。

再精密的計算到底也只是計算,在現實裏還是稍微有了點出入。

不過還好這樣的偏差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按照陸意的計算他應該能不偏不倚地落入第四層樓的陽臺,事實上,他離陽臺還有一段距離。

下墜的瞬間他用手緊緊地扒住了四層陽臺的邊緣,整個身子便懸在了半空中。

嘶,原來自己的身子這麽重……剛剛碰到陽臺邊緣的時候陸意差點沒能挂住自己。

低估了地心引力。

他強忍住撕裂般的疼痛,挂在四層陽臺上。

等休息一會,他就往上爬進去。

喘息一聲,陸意先把左手拎着的鐵盒子向上斜丢進陽臺,然後,彎起腿,在欄杆上一蹬,跳入了四層的陽臺。

最後,他還不忘擡頭,看着還在五樓的黑衣人,笑了笑。

“你說的不錯——但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窗簾承受我的重量。”

說完這句話以後,陸意就坐在陽臺上,大口地喘着氣。

剛才那一番動作看似潇灑,但是用手扒住陽臺邊緣的動作,真的是讓他渾身都疼,幾乎快要散架了。

幸好這次游戲不像第一次游戲那樣愛玩追逐戲,不然他就要完蛋了。

陸意一邊喘氣一邊無奈地想——他在游戲裏還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不過,一想到是在他的手裏吃的虧,便覺得可以原諒自己了。

黑衣人居高臨下地看着陸意幾秒,然後,笑了。

“我可不是那些低級鬼物,我可以在樓層之間自由活動——不要說再見,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

“等一等,”陸意喊住了他。

黑衣人的身影頓住,道:“你還有什麽事?”

陸意舉起左手,中指上的銀色對戒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耀出絢爛的光:“你認不認得這個?”

“……”黑衣人沉默了幾秒,道,“這是什麽東西,我從沒見過。”

陸意放下手,搖了搖頭道:“也是……像他那種臉皮薄得要命的人,如果不是被游戲賦予了新的角色,又怎麽會敢對我這樣。”

還用舌頭舔他。

還占他便宜。

出了游戲,估計到時候還要怪他耍流氓。

陸意繼續說道:“不過呢,剛剛不是故意用膝蓋頂你的。“

“一定把你頂痛了吧?但是我沒辦法了。不然游戲中的你就要殺我了。”

“等你出了游戲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跟我鬧啊。”

他的語氣不易覺察地透露出一絲寵溺的味道。

“……”五樓上,拿着銀色大刀的黑衣人漸漸蹙起了眉。

一個獵物,在這講什麽莫名其妙的話?真是一點也讓人聽不懂呢。

……頭又開始痛了。

為什麽頭會這麽痛。

他隐隐約約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有一股力量在逼迫着他忘記,一去回想就頭痛欲裂。

不。

他是狩獵者。

黑衣人有些頭痛地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瞳孔已是詭異的血紅色

他的任務就是殺光這裏所有活着的人。

無論是誰。

四樓的陸意拎起那個鐵盒子,打開了門出去。

他本來在想自己會不會倒黴到一出門就碰見李昂說的破肚子的女人,但是這次他的運氣難得好了一點,并沒有。

剛剛陸意在五樓辦公室裏看到,蘇宛的手術室在413。

陸意不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413。

推門進去的時候,陸意不禁皺了一下眉。

已經有些發黃的床單上是凝固的黑色血跡,床單皺皺巴巴,可以想象得到曾經躺在上面做手術的人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才将它攥成這樣。

陸意的眼前突然就閃過一絲畫面——穿着白大褂的人捏着金屬鉗子靠近病床上躺着的女孩。

那個女孩擡起頭,淚眼盈盈的樣子,正是花一樣年紀的蘇宛:“醫生……醫生會痛嗎?”

年紀很大的女醫生對于蘇宛這種女生早就見怪不怪。

才十八歲的年紀,怎麽就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

她冷漠地道:“會盡量給你輕一點,但完全不疼是不可能的。當時爽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今天會疼呢?”

蘇宛明白這醫生是把自己當成那種女生了。她咬着下唇想要辯解:“我不是……”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腿被蠻橫地掰開來,随即就是一陣鑽心的痛傳來。

黑衣人繼續說:“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我感覺有些不舒服,腦袋好像要炸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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