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發病
聞執的躲開讓陸意非常惡趣味地大笑了起來,笑到一半,面前被放下一個盤子,是溫祈妍坐了過來。
“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陸意對她笑了笑,往溫祈妍盤子裏掃了一眼。
溫祈妍吃的是米飯配青菜,看相也沒有比面條好到哪去,也是一股馊味。
溫祈妍坐過來的一瞬間林沢川就翻着白眼端了盤子一個人走了。
江厭祁的身形現在了溫祈妍旁邊——他運用了自己的能力,只有溫祈妍一個人能看見他并聽見他說話:“這個小警官還是這麽讨厭你。”
“無所謂。”溫祈妍平靜地說,“他再讨厭,日子還得照過是不是。”
溫祈妍面無表情地塞了一大口飯到嘴巴裏,那泰然自若的表情,陸意和聞執同時看向了她。
這女孩真不怕這飯吃壞肚子啊。
“看我幹嘛?”溫祈妍一愣,“不吃飯難道餓死嗎,不吃飽怎麽有力氣找出口?”
她旁邊跟過來的女孩正是甜歌。
江厭祁說甜歌有點公主病,陸意一開始還以為是江厭祁誇張,沒想到這位公主一看到飯菜就嚎上了:“嗚嗚嗚,這是什麽惡心的飯菜呀,這是給人吃的嗎,豬都不想吃!”
正在往嘴裏塞第二口飯的溫祈妍:“……”有被攻擊到。
她有些厭煩地道:“要吃吃,不吃你就回病房。”
江厭祁在一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溫祈妍只當沒聽見。
甜歌扁了扁嘴。
不過到底也是經歷了幾輪游戲的人,她怕自己一個人回去出什麽岔子,于是便片刻不離地跟着溫祈妍,看起來非常沒有骨氣。
甜歌一看就是那種被家裏養得很好的女孩子,當然不肯吃這裏的搜飯。
那麽聞執呢?
陸意偏頭看向他,聞執正用筷子剁着餐盤裏的面條。
“吃不下?”
“吃不下。”
陸意竟然從聞執的口中聽出了一絲絲委屈。
聞執這種從來都一聲不吭的人竟然也會委屈?
這麽一想,陸意就忍不了了。
他可以吃搜飯,但是他的聞執不可以!!
陸意搜遍了全身,終于從身上找出了一塊巧克力。
他把他遞給聞執:“喏,将就一下吧。”
聞執接過來,剝了外殼,剛要放進嘴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把巧克力從中掰成了兩半,一半給了陸意。
一旁的溫祈妍和甜歌:“…………”
甜歌本來就覺得委屈,剛剛陸意拿出巧克力的時候,為了讓這個帥哥把巧克力給她,她就在一旁大聲地嘤嘤嘤,希望能用美□□惑這個帥哥把巧克力給她。
可沒想到這個帥哥根本無視了她!!!
這年頭真是反了,帥哥都向着帥哥,從來不向着美女!!!
甜歌越想越委屈,突然,她的身子往後一仰,開始口吐白沫。
這一幕太突然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預見到這一幕的發生,只聽見一聲響,是甜歌的頭砰地撞在了後面的桌子上。然後她的身子就開始抽搐。
林沢川:“這……這……她怎麽變成這樣了?她沒有做什麽觸犯規則的事情吧?”
“沒有。她做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做過,這種情況只能說是——”沈重的臉色認真,“她發病了。”
呃——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這個回答真是出人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呢。
對,在座的各位,扮演的都是精神病人的角色啊。
早有護士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扶起甜歌拼命地掐她人中,一個往她口中塞着藥片。
甜歌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其中一個護士很兇地問溫祈妍:“你和她一個病房的?”
溫祈妍點了點頭。
“她今天吃藥沒有?!是不是沒有按時吃藥?”
答案當然是沒有。
大家都是經過幾場游戲的老手了,除了林沢川這種天真的孩子,沒有人會傻到直接吃那種來歷不明的藥片的。
護士沒有得到回答,但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和另外一個護士粗暴地把甜歌架起,似乎是要擡着她去接受治療。
甜歌走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氣氛都是沉默的。
“我們都忘了我們還是精神病人這件事。”直到林則故率先打破沉默。“這麽說,我們以後都要按時吃藥了?不然萬一像甜歌一樣發病了,就會被擡走……”黃毛想到剛才那一幕還有些後怕。
陸意搖了搖頭:“我建議還是不要。是藥三分毒,這些藥會不會有副作用來不一定。如果能挺過去,就盡量靠自己挺過去吧。”
聞執點了點頭,他同意陸意的意思。
大家迅速地把在食堂把飯吃完,準備去整個醫院逛逛,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發現,沒想到剛到病房,就有護士在外面站着了,一臉兇狠,看起來似乎随時要把他們抓回去。
林則故小心翼翼地問:“勞駕,這不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嗎?”
“自由活動,讓你們在醫院裏亂轉了嗎?回病房,愛怎麽活動怎麽活動,沒人管你們。”
真·雖然我說是自由活動·但是一切解釋以官方為準。
黃毛嘿嘿一笑:“護士姐姐,我肚子壞了,想去上個廁所。”
護士:“病房裏有廁所,回去上。”
黃毛不死心:“護士姐姐,我口渴,想去水房打個水。”
“病房裏有飲水機。”
黃毛屢敗屢戰:“護士姐姐,我想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氣……”
護士勃然變色:“回去!在哪不能呼吸,給你嬌貴的。不要再廢話。”
黃毛屢戰屢敗,終于敗下陣來。
直到回到病房,黃毛還罵罵咧咧:“他娘的,一個護士話這麽多,橫什麽橫?等小爺出了病房,看小爺怎麽收拾你。”
林則故說:“其實也不怪人家,是我我也不敢讓一群精神病到處亂晃。”
黃毛:“你閉嘴。”
黑暗中,陸意猛地睜開了雙眼。
因為在病房裏實在是沒事情可做,大家都早早睡下了。
本來陸意其實也早早睡下了,但是半夜他突然驚醒了。
他聽見空調的氣流聲,黃毛的鼾聲,以及林沢川的撓頭發的聲音。
陸意翻了個身,看到旁邊的床位上,聞執正背對着他躺着。
聞執睡着的時候一直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看見聞執還在,陸意才微微放松下來。
這時,他突然聽見了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意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排血紅的腳印正在病房裏悄然出現,明明沒有任何人存在,空氣裏卻像有看不見的人在慢慢走近一般,慢慢地靠近他的床——因為靠近陸意床的腳印越來越清晰。“……呃。”
陸意突然感覺喉嚨被什麽東西猛地掐住。
窒息的感覺。
是什麽東西掐住了他的喉嚨嗎……陸意掙紮着想揮動四肢,可是好像有什麽東西壓在了他身上,讓他的四肢有千斤的重量,他根本不能動彈分毫。
他掙紮着喘着氣,逐漸模糊的視線看見那一團鮮紅的腳印似乎是從牆上的窗戶裏走出來的。
密密麻麻,朝着他的床蔓延。
陸意的手費力地伸向床邊,那裏是一個花瓶。
他想拽住花瓶,無論怎麽樣卻還是差那麽一點點。
“怦”地一聲,他摔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
但是他還不能停。
終于能夠到那個花瓶了。
陸意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拿起那個花瓶,拼命地要把那個花瓶砸向窗戶。
砸碎它。
所有的意識都失去了,他看那個布滿紅色腳印的窗戶是那樣的不順眼,他只想砸碎它。
就在陸意拿着花瓶要砸過去的時候,突然被一雙手臂抱住。
那雙手臂一只手從後面摟着他,另一只手輕柔但堅定地搶過他手中的花瓶。
……為什麽搶走它。
陸意剛想迷迷糊糊地質問一句,那只手已經輕柔地摸上了他的頭,帶着溫柔的安撫的力度。
陸意突然覺得很困。
“睡吧。”那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
陸意終于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陸意醒來的時候,模模糊糊感覺腰間似乎被一雙胳膊框着。
那胳膊框得很緊,很有些像是怕弄丢了眼前這個人。
他扭動着有些僵硬的頭往旁邊一轉,看見了聞執的臉。
聞執閉着眼睛還在睡覺,纖長的睫毛安靜地合着。
“聞執。”陸意用手指戳了戳對方,喊道。
聞執睡得并不沉,睜開眼睛的時候,陸意很容易就看到他眼睛下的一圈烏青。
陸意往地上看看,地上安靜地躺着一個花瓶。
他記得睡前那花瓶明明是在床邊的來着。
“昨晚我發病了。”
陸意這句話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他清楚地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似乎是他在發瘋來着。
他歉意地看向聞執:“抱歉,吵到你了。”
“你知道嗎,你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麽着就和那個窗戶較上勁了,拿着那個花瓶非把它砸了不可。”聞執指了指牆上的窗戶。
陸意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個窗戶。
且不說那個窗戶外面還被幾根鐵欄杆圍着就算拿花瓶也砸碎不了,而且如果他昨晚真的拿花瓶砸了,大概今天早上護士就會把他拉到重症監護室去。
幸好是聞執被他驚醒。
陸意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12點了,你沒去吃飯?”
明明睡了這麽久,但他還是很困,跟一輩子沒睡過覺似的,眼皮很重。
聞執嗤笑一聲:“且不說被你折騰了一個晚上,我真怕我一走你就從窗戶跳出去。”
陸意:“你別講前半句那麽有歧義的話啊。”
就在這時,病房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了,傳來了林則故高亢的叫聲:“陸意哥哥,聞執哥哥,我給你們帶飯回來了——”
林則故的話說到一半就閉嘴了,因為他看見了躺在一張床上,摟成一團的兩人。
“我、我不是故意打擾……”
黃毛從他身後走近,拍了拍林則故的肩:“沒事,小兄弟,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當初他們在‘醫院驚魂夜’那個游戲裏就是這樣,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聞執一翻身從床上坐起,開始拆盒飯,順便招呼了一句陸意:“阿意,來吃飯。”
陸意拆開盒飯吃了一口,想起什麽似的問林則故和黃毛:“你們吃飯的時候見到溫祈妍了?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他自動忽視了林沢川。
畢竟溫祈妍和林沢川這兩個人是不會說話的。
“有有有,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林則故說,“妍姐說,她昨天晚上出去,發現走廊外面是變了樣子的。”
“變了什麽樣?”
“說不清……她說她昨天晚上沒敢出去,就讓我來通知你們一聲。”
陸意沉吟了一聲:“啊,是嗎。那看來今天晚上得出去看看呢。不過這病房門每天晚上都鎖那麽好,她是怎麽出去的?”
很快沈重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因為林沢川冷笑了一聲:“這不是她的老本行嗎,開個門有什麽難。”
……他都忘了溫祈妍的身份了,殺人犯,小偷,騙子。開個門有什麽難的。
林則故:“溫祈妍說她今天晚上十一點會幫你們開門的。”
陸意點點頭:“嗯。”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第二次被推開了,護士的吼聲震耳欲聾:“誰讓你們躺一張床的?!”
她指的是陸意和聞執。
“一張床被你們兩個人躺豈不是要塌了?!趕緊給我回自己床上去!”
聞執從來沒被人這麽不客氣地對待過,眼睛一眯就要開始發飙,陸意趕緊攔住他,對護士說:“好好好,我這就回去。”
護士照例分了每個人的藥,這次連林沢川都學乖了,把藥片放在舌頭底下藏着,等護士走後才吐出來。
既然準備要夜探走廊,最好先對這一樓層的架構有個大概的了解。
陸意問記憶力最好的林沢川:“你能不能畫出個這個樓層的大概示意圖?”
林沢川說可以。
就在林沢川畫示意圖的時間,陸意突然想起一個很奇妙的問題:“為什麽我已經發過病了,你卻一直沒有發過病?”
大家都多多少少發過病了,比如昨天黃毛就一個人蹲在角落裏痛哭流涕,據說是在懷念自己的前女友,還差點拿小刀割腕,虧得林則故發現得早手忙腳亂救下。
這麽算,其實林則故救了黃毛第二次了。
聞執說:“啊,是因為我閑着無聊,開了SS級的獎勵盲盒了。”
“是什麽?”
“免疫本局游戲裏一切負面效果。”
“……強。”
好,這下聞執可真是無敵狀态了。
六個精神病人裏混進了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