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開倒血黴的紐約州
懷特家族住在長島,正兒八經的富人區。這裏冬景恬靜和美,雪是幹淨的白色,寒冷只有利于健康,人工湖長柳如煙,晨起有人慢跑,穿着大衣和高跟鞋的婦人牽着狗慢悠悠散步。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地方長得這麽像房地産商的廣告海報。”牧羊犬感嘆:“一般來說,海報是要比實物漂亮的,但這個地方,上帝,這個地方比海報漂亮多了。”
鄭克哈哈大笑:“你還沒去過曼哈頓和比弗利山,應該帶你去看看山上的房子。”
牧羊犬捧着熱巧克力的杯子:“這就是我想象中的美國了,它和我的夢想是一模一樣的。總有一天,我也要擁有一棟這樣的房子,旁邊挨着湖,種這種細細的、女人一樣的柳樹。這他媽是冬天!也只有這個地方還能把柳樹種成綠的。這裏簡直是天堂。”
休走進來的時候只聽到最後一句,笑道:“把這裏當自己家吧。阿克,爸爸上午還有會,晚上我們再一起吃飯。你們也累了,房間都準備好了,洗個澡休息休息,我讓傭人把早餐送到房間去。”
“我們自己來吧,已經很麻煩你了。”鄭克走過去和他單獨說話。
休感嘆:“我也是上個月才聽說了你們家的事情,給你寫了好幾封郵件都沒有回信,本來還很擔心,令尊令堂的事情我很抱歉,這真是太難過了。我簡直不知道你怎麽熬過來的。”
“是啊,我自己也有點驚訝,我居然熬過來了。”鄭克故作輕松地說:“要不是身邊這些朋友們,也許我就死在非洲的原始森林裏了,更別提和學長再見面的機會。”
“怎麽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會到非洲去?這幾個月你都經歷了什麽?”
鄭克知道他必須有個交代,但話到了嘴邊不知道怎麽說。
“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如果不方便說我就不多問了。”休察覺他的猶豫。
鄭克搖頭:“怎麽會?只是說來話長了。如果不是帆船手這個人太不靠譜,我們現在就在Westin酒店睡大覺吃魚子醬,誰喜歡滿大街地逃亡呢?”
他簡單地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只是隐去了他和謝秋歧的私人感情發展。
休聽了臉色大變:“等等……你是說,你叔叔、鄭士華先生在追殺你?”
鄭克點頭:“我估計,我叔叔應該已經拿到我父親的遺産了。你恐怕還以為我還是那個二少爺吧?實在對不起,學長,我已經身無分文了,如果你現在把我踢到街上當流浪漢,我也沒辦法。”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做學長的仿佛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多,顯得有點慌張:“阿克,你得離開,現在、立刻、馬上,你和你的朋友們,必須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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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麽意思?”
“上帝,我要是知道你叔叔在追殺你,我肯定不會這麽做的。他在一個月之前打電話給我,說你因為父母去世的消息傷心過度、壓力太大,離家出走了,到處都找不到你。他很擔心你,非常想讓你回家。所以他請我們這些同學幫他留意,一旦你和我們聯絡了,就要立刻告訴他。他會派人來接你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想要你的命,我向聖母瑪利亞發誓!”
鄭克大駭。他竟然沒想到鄭士華會這麽做!奧拉已經告誡過,鄭士華在滿世界地找他和謝秋歧。聯系所有鄭克的同學只是最基本的操作,然後佯裝慈悲的家長從同學嘴裏套話。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鄭士華是怎麽傷心痛苦地在這些人面前表演,說很擔心自己的侄子。他不會透露任何一點殺意,否則就會留下了把柄。這些人說不定還覺得鄭士華很可憐,認為鄭克離家出走是不懂事。
從鄭克在拘留所聯系學長開始,這就已經是一個隐形的陷阱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休難過地拉着鄭克:“我不是真心要置你于危險之地的,阿克。他打電話來,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哀求我,我以為你們是一家人……”
鄭克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學長,你是被他蒙騙的。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們立刻離開。”
休吩咐管家去拿鑰匙:“你們開我的車走吧,需不需要再給你們準備點什麽?錢?食物?衣物?昨天晚上我通知他的,這個時間他派的人恐怕已經到紐約了,很快就會找上門的。”
牧羊犬在長島別墅裏做了一個小時不到的夢,就被勒令離開,情緒很不好。
他嘟嘟囔囔地拎着大包小包從門口出去:“我就知道這些白人不靠譜,我就知道!除了壞事,他們就不會做別的,還整天裝出一副純良仁慈的樣子……”
還沒說完,遠遠的隔着院子從林蔭道深處傳來了車隊行駛的聲音。
他表情一變,折回屋子裏:“來了來了!”
休的臉色沉了下去,指引着他們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地下車庫,下面有地道可以離開。管家!帶着他們走!我去前門拖一下時間!”他給了鄭克最後一個擁抱:“我在市中心有一套頂層公寓,你們可以先去那裏避避,如果你們沒有地方去的話……”
鄭克搖頭:“鄭士華疑心重,你主動聯絡了他,他卻沒有在你這裏找到人,接下來肯定會密切關注你的動向,如果我們倆再有聯系,只會給你帶來更多麻煩。學長,你就不要管我了。”
“很抱歉沒有幫上忙,阿克。”休再一次道歉。
鄭克笑起來:“不要這麽說,能把我們撈出警察局我已經很感激了。”
時間來不及了。四個人跟着管家從日光室後面的樓梯下到地下車庫,上了一輛雷克薩斯RX。鄭克自告奮勇坐在駕駛位上,車子順着幽深的地下隧道走出去。
“這車……應該挺貴的吧?他們白人是不是都喜歡在家裏挖地道?”牧羊犬很費解。
鄭克心不在焉地答:“也就80萬左右吧,我們是去逃難的,又不是開派對,平民車才不引人注意。”
80萬是平民車嗎?黑人殺手不說話了,他抱着裝鑽石的袋子很長時間懷疑自己的金錢觀有問題。
從地道出來,懷特家族的房子已經被遠遠抛在後面,所幸沒見到可疑車輛的追蹤。雷克薩斯平安地從長島出去,休發來短信告知成功勸退鄭士華的追兵,四個人才堪堪松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去哪裏又成了一個問題,雷克薩斯選擇了國道,離開倒血黴的紐約州,往北美洲大陸的南部進發。
“抱歉,我以為有了學長的幫忙,接下來就會順利很多的。”鄭克有點內疚。
謝秋歧坐在副駕駛上,淡淡地看着公路的風景:“沒事,想想下一步怎麽走吧。”
鄭克一邊看路一邊思考:“最好是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然後把鑽石脫手。啧,但是人生地不熟怎麽做生意呢?”
謝秋歧皺着眉頭,看着那個裝鑽石的袋子發愣。他心裏有點焦躁,先是帆船手,然後又是這位不靠譜的學長,他們帶着這麽大一顆鑽石到美國三天了,倒了兩趟手,仍然找不到買手。且不說身懷巨財安不安全,美國這麽大,難道要賣一顆鑽石就這麽難嗎?現成去哪裏找個既不認識他們,又願意花錢買鑽石的人?
車子裏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太大了,他不耐煩地開了點窗,凜冬的風飄進來,好一陣寒意。他把外套的拉鏈拉起來,雙手踹進口袋裏,這時手指碰到口袋裏一張紙團。
他把紙團掏出來,拉開,是一張名片,寫有“卡迪夫外貿有限公司”。
他想起來,這是在納米布沙漠裏救出的老人塞給他的。
“把手機給我一下。”謝秋歧問牧羊犬拿了電話,開始撥打名片上面的號碼。
反正已經山窮水盡了,試一試情況總不會更壞。
電話的盲音響了兩聲,很快有人接起來,是個青年男人的聲音:“你好。”
謝秋歧調動了一下語言:“這是一位叫卡迪夫的老先生給我的電話。請問你是他的親屬嗎?”
對方變得非常有禮:“是的,您是那位姓謝的先生吧?我一直在等您的電話。”
謝秋歧也懶得多客套:“冒昧打擾,但我們可能遇到了一點麻煩,非常需要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見個面?我們剛從紐約出來。”
“沒問題,我很樂意幫忙。你們具體在什麽位置?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們。”
謝秋歧想了想:“不如約個見面的地點吧。”
對方很快地報出了一個地點:“明天下午3點,在這個汽車旅館見面,可以嗎?我會準時到的,請您一定要來,我一直想好好地感謝您救了我父親。”
電話挂了。鄭克聽到了全程:“你确定?這個人可信嗎?”
“他和我們沒有利益沖突、完全不認識我們,而且他還開了一間貿易公司。”謝秋歧聳聳肩膀。
鄭克笑了笑:“聽起來簡直是最佳人選。”
作者有話說:
學長是好人,只是被鄭士華騙了,也不能怪他。
我回來啦,等一會兒還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