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校的第一夜
我一路邊走邊想，很快就回到了宿舍裏。推開門，發現室友還坐在他的桌子前。
“你回來啦。”他擡頭跟我打招呼。
“嗯嗯。”我積極地回應。
“你一會兒去上晚自習嗎？”他捧着幾本書問我，“晚自習會有老師答疑。”
老師搭衣？意思是說，在那裏睡覺會有老師來給我披衣服嗎？這麽好哦。
我立刻點頭表示我也要去。
已經幾千年沒有上過學堂的我也十分好奇，現在的人類都是怎麽讀書的。更何況還有老師給蓋衣服，自然要去一去。
然後我和楚耀一起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的時候，才想起來，我為什麽要去教室睡覺，而不在宿舍裏睡覺呢？
但出都出來了，再半路回去感覺很沒面子。我只好裝模作樣的走進了我的班級在座位上坐好，想着等一下大家都低頭看書的時候偷偷逃走。
很快，一個長得兇神惡煞的老大爺板着個凳子走進了教室，然後像個門神似的在門口坐下了。
好吧，這下只能在教室裏睡了。
我覺得我才剛剛睡着，就有人十分無理的敲我的桌子。我迷迷糊糊的擡起頭去看，喲，這不是剛才那個兇神惡煞的大爺麽？咋不看門了？
大爺對我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就向門外走去了。
這是要送我回去睡覺嗎？很懂事嘛人類。
我跟着他走到門口，很自然的拐向宿舍的方向，就聽到他在我身後低吼。
“幹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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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宿舍确實是走這邊沒錯啊？我奇怪的站在原地。
“啊什麽啊？你幹什麽呢？看看人家都在幹什麽？”他繼續壓低聲音的訓斥，“別以為你家裏有錢，你又是市長親自推薦轉來我們學校的，你就真的有資格坐在這裏學習！不想學趁早滾蛋！”
我說這位大爺，你真的很沒有禮貌了。
我十分生氣。瞪了大爺一眼。
“怎麽的？說你你還不服氣了？別覺得你能仗着家裏就能如何如何了。再有下次就把你爸叫來，讓他看看他兒子在學校都在幹什麽！”
我爸說了，只要別讓開除了，怎麽折騰都沒事。
我覺得還是不要在入學第一天就和他們發生沖突。
我一個三千歲的小神仙，何必跟一個人類計較呢。真想讓他磕頭認罪的話，也用不着叫我爸來。
我在心裏這樣安慰着自己，低頭不吭聲。
“在這裏罰站，什麽時候不困了，什麽時候回去！”
于是，我就在涼風蕭瑟的走廊裏罰站了。
我不跟你計較，你還罰我站？
而且明明都很困了，還得保持比坐着更浪費體力的站姿，那不是更困麽？
人類真是又得寸進尺，又邏輯混亂。
我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就覺得我好像已經做了個夢了。突然聽到了楚耀說話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站着？”
我猛地驚醒。看到楚耀抱着幾本書站在我面前。
“你站着都能睡着啊？”楚耀眼睛裏帶着笑。
“啊，我一無聊了就會困啊。”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這時那個罰我站的老大爺也從教室裏出來了，眼帶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楊老師好。”楚耀跟他問好。
老頭，看到了沒有，這才是與人說話應有的禮節。
“嗯，自習結束了？”老大爺和楚耀說話的時候，表情帶着點扭曲的微笑。
這種天生長的就很驅邪的人，就不要勉強的擺出和藹的表情，看起來很像是牙疼。
我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
“對。今天有點打瞌睡了，就想回宿舍早點睡覺。”楚耀回答說。
“嗯，那就早點休息，明天好打起精神。”感覺老大爺對楚耀的态度，比對我的好太多了。
“楊老師，他是我室友，今天剛轉學過來的。可能很多事還不習慣。”
哇！楚耀在幫我求情！
我十分感動的看着他，對他的印象再一次加分。
老大爺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好好跟人家楚耀學學！”
“哦。”我偷偷做個鬼臉，敷衍的點頭應着。
在我善良的室友的求情下，我順利的擺脫了被罰站的安排，跟在楚耀身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忽然想起，千年前念學堂的時候，和當時的同窗夥伴一同放課回家的場景。
當時的我學着其他孩子，把書卷卷進小布包抱在懷裏，跟鄰座的幾個孩子挨挨擠擠的走出學堂，被他們叫着一起去其中一個孩子家中做功課，之後再去村口的魚塘裏摸魚。那是我頭一次有了玩伴，每天都開心的不行。
想着以前這些事情，我突然很想和楚耀成為朋友。
走回宿舍，楚耀對我說，“你既然這麽困了，就早點睡吧，我還有兩道題要做完。”
聽他說他還要接着學習，我就覺得不能再打擾他，利索的脫掉鞋子和外套，就往我的床鋪上爬。
“诶？”楚耀叫住我，“你不洗漱麽？”
什麽？
他說洗漱？
舔毛嗎？
我突然怔了怔，咳嗽了一聲掩飾我的尴尬，然後又麻利的從床上爬下來。
“要的要的，差點忘記了。”我幹笑着向浴室走去。
關上浴室的門，我就後悔了。
因為是靈獸的關系，人界的污穢塵土根本不會近身。再加上我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水。所以幾千年來，我唯一沒有嘗試過的人類活動，就是洗澡了。
那現在怎麽辦？
我根本不會啊。
打電話問焱大人？
還是算了，那兩只飛禽比我還讨厭水。家裏的浴室被當成儲藏室，堆滿了我們幾千年積攢下來的家當。
這下可慘了。我要是說我不會洗澡會不會很丢人？我要是說我不愛洗澡會不會很遭嫌棄？
我把水龍頭開的小小的，內心掙紮的把手伸到水流裏面撈了撈，還是狠不下心把臉弄濕。
“篤篤篤”浴室的門被敲響。
楚耀是要檢查我有沒有好好洗澡嗎？這麽嚴格嗎？
我緊張的打開浴室門，看到楚耀站在外面。
“我看你忘了換拖鞋。”
他手裏拎着鴻鹄給我準備的塑料拖鞋。
“哦，謝謝。”我忙把拖鞋接過來。
“額......”楚耀看了看正在流水的水龍頭，猶豫了一下，開口，“你是要這樣洗頭發麽？”
“啊......嗯。”我支支吾吾的應着。
“你不會？”
我尴尬的低頭不吭聲。
“要我幫你麽？”
……
“要。”我下定決心般的點頭。
然後我就體驗到了我三千年來從沒有過的經歷——洗頭發！
其實，楚耀把洗手池裏接滿水，讓我把頭紮進去的時候，我還是很畏懼的。
然後就聽到他說，“別害怕，只要把頭發打濕就行了。不要睜眼。”
你放心，現在你讓我睜眼我也不敢。
楚耀就這樣一邊幫我打了滿頭的泡沫，一邊跟我講解着洗頭發的步驟。
很快，他打開水龍頭沖掉了我頭上的泡沫，拿了一條毛巾搭在我頭上。
“擦幹就好了。”
我耐着性子拿着毛巾擦了半天，然後趁楚耀離開浴室，迅速甩了甩頭上殘留的水。
哇，雖然過程很可怕，但是洗完澡真的覺得很清爽诶。
我舒舒服服的晃出浴室，把頭上的毛巾拿下來，才發現這不是鴻鹄給我準備的毛巾。
“這個......”我舉着手裏濕漉漉的毛巾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會洗嗎？”楚耀好笑的看我。
我誠實的搖了搖頭。
“那就放洗手臺上就好了。”楚耀笑了起來。
哎呀，真是個善良的人類。
我正想着，我丢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我忙接起來。
“兒子啊，想爸爸沒有啊。”
焱大人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楚耀看到我在接電話，就不再和我說話。坐到他的桌子前面開始讀書，我也就拿着手機跑到了宿舍外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電話。
焱大人對我說，讓我找課間，上下學之類的時間盡量在學校裏找到洛大人。打聽清楚洛大人所在的班級，并且在暗中保護她的安全。他們也會在放學的時間，在學校周圍徘徊一下，看能不能碰到。
“祁剛剛過來了，說天象顯示有異數将要發生。優先保護洛的安全，其次是你自己的。再之後，再盡量保護身邊的人類，明白了嗎？”
若非情況真的嚴峻，焱大人很少用這樣正經嚴肅的口氣和我說話，所以我也十分鄭重的答應下了。
之後，焱大人又重新換上輕松自在的口氣，問我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我打完電話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後了。
楚耀已經收起了他的書本，嘴裏叼着個小刷子正在刷他的牙齒。
見我回來了，吐幹淨嘴裏的泡沫說：“第一次住校，你爸爸一定很擔心你吧？叮囑了你這麽長時間？”
我笑笑算作默認。
我總不能告訴他，四分之一的時間是焱大人在叮囑我，剩下的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我在向焱大人碎碎念我今天吃的飯，直到焱大人不耐煩挂斷了電話吧。
我翻出鴻鹄給我準備的刷牙齒用的小刷子，學着楚耀的樣子刷了牙，再次爬上了我的床鋪。
室友也爬上了他的床鋪，然後問我：“我公放英文材料你介意麽？我的耳機壞了，之前都是自己住，所以一直也沒有買新的。”
我表示我毫不介意，他就用他的手機播放起了某個廣播電臺。
我趴在床上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是在講述另外一個國家的一座城堡裏的靈異事件，人們都傳說城堡裏面有幽靈雲雲。
我聽的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說：“那裏面才沒有幽靈呢，只是幾個不好客的精靈而已。”
“你去過？”楚耀問我。
“嗯……”我不記得我還說了什麽沒有，因為我已經睡着了。
我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我趴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四肢，我感覺我這一宿睡得非常舒服，又安心又踏實。
對面床的室友還在睡，我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下來，偷偷摸摸的摸出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