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烨大人也是好朋友

按照學校的慣例，每隔一周的周日下午，學校都會對各個教室的教學器材進行檢修，所有的教室都不開放。

所以今天吃過午飯後，楚耀就和我一起回到了宿舍。

“我下午會在宿舍繼續看書。”楚耀關好宿舍的門，看我又在盯着他發呆，開口對我說。

“啊？”我被他的話喚回神志。

“我今天下午不會出去，就待在宿舍裏。你如果累了，可以午睡一下。”楚耀看着我認真的說。

楚耀一定是能感覺到我的異樣的，因為我這些天，就像是影子一樣的跟着他。

我總有一種恐懼感萦繞在心頭，有時我甚至無法安心的坐在教室裏。隔不了一會兒，我就要溜出教室，從楚耀的班級後門處向裏面張望。然後被老師轟出教室罰站，正中下懷的站在一個剛好能看到楚耀的地方，一站就是一上午。

班主任老師說要叫我家長，但是焱大人已經杳無音訊了許久。在看着我魂不守舍的站在辦公室，還忍不住向走廊裏張望之後，老師也只能無奈的對我聽之任之。

楚耀在向我詢問了兩次原因未果後，也就不再追問，任由我神經質的跟在他身邊。

我之前還在心裏嘲諷鴻鹄像個跟蹤狂一樣的跟着洛大人，現在想想，至少鴻鹄還能忍得住，在洛大人進入學校之後，只在校門口蹲守。如果換成是我，我可能會直接爬上他們教學樓的外牆，像個變态一樣的從窗戶偷看。

現在楚耀這樣對我說，意思就是說，他一下午都會留在宿舍裏，讓我不用擔心他會在我睡着的時候自己出去。

“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還是安心睡一會兒吧。我真的不出去。”楚耀這樣說着。

我不得不再次感慨楚耀真是個好人。

在我這樣莫名其妙的纏着他的情況下，他非但沒有厭煩的躲我，還願意配合我，在我睡覺的時候不随意出去。

我确實需要安心睡一覺了。

這幾天，我就像個驚弓之鳥一樣，對任何風吹草動都保持着十成的警惕。我甚至會在深夜裏，被楚耀翻身的響動驚醒，然後就睜着眼看着對面床鋪的楚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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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讓楚耀離開我的視線，就好像這位我從出生起就在努力尋找的神使大人，一旦離開了我的視線，就會遇到危險。同時我也會想，如果真的邪祟來犯，從沒上過戰場，甚至都不曾被神使賜予名字的我，能拿什麽來保護楚耀。

我根本沒辦法停止胡思亂想，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不安。這種不安随着焱大人毫無音訊的時間的延長而迅速擴大着。

我的腦子裏每天都塞滿了各種恐怖猜想，把我三千年沒怎麽動過的腦筋累的不行。

所以現在，我聽到楚耀認真向我保證他不會離開宿舍後，順從的爬上了床鋪，打算午睡一會兒。

我用一個睜開眼就能看到楚耀背影的姿勢趴在床上，楚耀就坐在他的課桌前，埋頭看書。除了倒水和上洗手間，他真的一步也沒有離開課桌。

我應該是睡着了一會兒的，因為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之前投射在地板上的陽光已經移動到了楚耀的側臉處。

剛睡醒的腦袋還不太清醒，我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趴着醒神。

然後我就看到，楚耀被那束陽光照射着眼睛，不耐的擺了擺手，把那束光線推到了一邊。

把光線......

推開了......？

我倏的瞪大眼睛，支起上身。

楚耀聽到我的動靜回頭看我，然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僵住，臉色蒼白的和我對視着。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絕對沒有看錯，楚耀他剛剛控制了光線！

這證明烨大人的靈力已經為他所用了，那為什麽烨大人的靈識卻仍沒有覺醒？

我腦子裏還有點發懵，楚耀看着我的臉色卻愈加蒼白了。

半晌，他才顫抖着聲音說：“我......我以為你睡着了。”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忙着驚訝沒顧上說話，楚耀輕輕的又說了一句，就低下頭也不再說話。

我沒注意到楚耀的緊張，興奮的從床鋪上跳下去，跑到楚耀身邊，才發現楚耀的臉色還是很難看，眼神也很落寞。

“你如果想要調換宿舍，可以直接跟宿管說，我不介意的。”還沒等我開口，楚耀就搶先說道。

換宿舍？

為啥？

我都恨不得睡到你的床角去。

“我為什麽要換宿舍？”我疑惑的問他。

“你......不害怕嗎？”楚耀指了指那束被他推到一邊去的陽光，問我。

“不會啊！為什麽要害怕？”我真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楚耀好像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滿眼詫異的看我。

我莫名其妙的眨眨眼。

原來他剛才臉色那麽難看，就是因為他覺得我會害怕他？

其實我更害怕烨大人會記得我讓他幫我洗衣服的事。

“他們都很怕我，我的父母也是。”楚耀見我沒說話，接着說道。

所以，楚耀從來不回家，是因為他的父母根本不想見到他？

我十分生氣，但又沒法說什麽。

和鴻鹄只能遠遠守着洛大人一樣，我也不敢擅自作主，告訴楚耀他其實是神使轉世這件事。

我主要是怕焱大人打我。

我搬來我的凳子，坐在楚耀身邊，拍了拍看起來十分難過的楚耀。

“我一點都不怕你呀，你的這種能力，多讓人羨慕啊！”我學着電視上的樣子，想安慰楚耀幾句。

“你不會覺得我是個怪物麽？”

“當然不會”，你可是個神仙。

楚耀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可能是想确定我是不是在騙他。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又嚴肅。

然後楚耀就抿着嘴苦笑了起來。

“我從小就很奇怪，和別的孩子都不一樣”，楚耀開口向我說起了他的過去，“我常說奇怪的話，和同齡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去。父母都覺得，我是個不太正常的孩子，還曾經帶我去看過精神科。”

楚耀說這些的時候，神色看起來并沒有很難過。

“後來”，楚耀動了動手指，“他們發現我可以把陽光拿在手上并丢出去，還把家裏的牆面砸了一個洞，他們就完全把我當成一個怪物看待了。”

“後來我就一直住校，很少回家了。”楚耀笑的有點凄涼，“因為我成績不錯，老師們都很喜歡我，但我從沒能和誰真正成為過朋友。我害怕被別人發現我奇怪的能力，總是和人保持着距離，再加上我經常說些他們覺得莫名其妙的話，漸漸的同學們就都對我敬而遠之了。”

難怪楚耀明明人這麽好，性格也并不孤僻，卻沒見過他有什麽走得近的朋友。

“直到我遇到了你。” 楚耀突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鴻鹄所謂的，“神使大人頭頂會發光”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因為我深刻的感覺到，楚耀的目光直直的照進了我的靈魂。

“你是第一個，讓我不知不覺放下防備的人。和你相處，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個不正常的人，可以自由的和你說任何想說的話。”楚耀沒有注意到我的戰栗，自顧自的繼續說。

“可不是麽，因為我更不正常啊。”我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悶悶的嘀咕。

楚耀聽到了我的嘀咕，開心的笑了，“所以我真的很高興，你會這麽說。”

我第一次看到楚耀這樣笑。沒有任何別的情緒，沒有拘謹，沒有試探，也沒有之前的小心和矜持，就是單純的，開心的笑。

我也忍不住跟着傻笑了起來。

這麽多天來，我頭一次覺得，找到了烨大人是件多麽令我開心的事。

那天夜裏我罕見的沒有在半夜驚醒，因為我相信，楚耀一定不會偷偷自己跑出去。

之後的一周，我還像之前一樣，如影随形的跟着楚耀，楚耀也習以為常的任由我跟着，甚至在我不想去自習室的時候，選擇陪我留在宿舍裏。

楚耀知道我有事瞞着他，但卻非常善良的不過問，只等着我在合适的時機主動告訴他。

等焱大人回來，我就能知道喚醒烨大人的方法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好好向楚耀解釋這一切了。

我耐着性子等焱大人回來，等來的，卻是人界災禍四起的消息。

起初是一些廠房或者工地，會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塌方或者爆炸的小事故，人類都認為是操作不當而引發的意外。

但漸漸的事态開始變得愈發嚴重。

各個地方開始出現如地震，海嘯之類，較為嚴重的災害，也開始有傳聞稱，在災害發生後，看到了有怪物出現。

我看着食堂牆上挂着的電視機裏那個模糊的視頻畫面，惆悵的嘆氣。

這幾天光顧着高興楚耀就是烨大人了，我怎麽就忘了邪祟這回事了呢？

我猜測現在人界的這些動蕩都是邪祟造成的。可所謂的邪祟到底是什麽，我一點也不知道。

是一大團沒有實體的黑煙麽？還是一只巨大的兇獸？

我剛剛放松了幾天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你沒事吧？”坐我對面吃飯的楚耀見我嘆氣，輕聲問我。

“哦，沒事”，我趕緊裝作沒什麽事的樣子，“就是感慨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嗯？

我一時不敢随意作答。

“我随便猜的。但我總覺得，你知道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楚耀見我被問的僵硬，也不追問，自己把話題揭了過去。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烨大人其實早就覺醒了，只是在裝傻而已。不然他怎麽對這些事，一猜一個準呢。

“沒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啦，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而已。”我僵硬的笑着。

事态在飛快的惡化着。越來越多的人親眼見到了作亂的怪獸，網絡上也出現了各種角度拍到的視頻，媒體終于無法用看錯或者視覺誤差之類的說辭解釋掩蓋。

人類開始派出軍隊想要去抓捕那些怪物。

這可以說是非常不自量力了。

鴻鹄說，那些怪獸是邪祟附在人界生物身上所變的。受到攻擊後，邪祟會脫離軀體逃走，對于人類來說，只是擊殺了一只無辜的動物而已。

幸好，目前還沒有出現任何，邪祟附在人類身上的情況發生。

人類開始陷入了恐慌。

很多學生都不再到學校來了，就連有的老師也不再來教書，學校一時間空曠了不少。新聞中到處都在報道着人類為了争奪食物和水等生活資源，在商場裏大打出手。

即使人類的領導人在極力的安撫民衆，派出了大量手持兵器的士兵在街上巡邏，盡力維護者社會的穩定，邪祟的作亂卻仍然越來越多。

街道上已經很難看到行人了，整個城市，一派世界末日的模樣。

用知識把自己武裝起來，體面了幾百年的人類，再一次在他們無法解釋的未知面前，露出了醜态百出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