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澤大人
“哪裏來的小子，調皮搗蛋到我這裏來了？”
我回頭看清來人，慌忙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禮。
“白澤大人。”
來人赫然是當年第一位拜在伏羲大人座下成為靈獸的白澤大人。
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居然逛到白澤大人的居所來了。
“喲，這不是靈野麽！”
白澤大人帶着笑意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把頭伏的更低了一點。
白澤大人其實一點也不兇。
聖域裏沒有哪位大人比焱大人脾氣更壞了。
但白澤大人不茍言笑不怒自威，對我來說又是老祖宗一般的存在，我十分怕他。
“起來吧。”白澤大人繼續說道，“這位，想必就是烨大人了。”
我擡起頭，看到站在我身側的楚耀。
楚耀已經從百草大人口中聽說過白澤大人，這會兒突然見到本尊，正在發呆。突然被白澤大人點到，有點茫然的猶豫了一下，想要學着我的樣子拜倒行禮。
“哎，老朽不敢。”白澤大人上前一步，雙手托住楚耀的手臂，阻止了楚耀跪下的動作。
其實白澤大人完全受得起楚耀這一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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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伏羲女娲等大神紛紛身歸混沌之後，白澤大人已經是聖域裏輩分最高的長輩了，幾位神使大人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但白澤大人卻堅持自己只是一只靈獸，不肯接受神使大人們拜他為神君。
神使大人們不願忤了白澤大人的意對他行禮敬稱，但又不能真把他當普通靈獸等閑視之，左右為難。
白澤大人自己也深知這一點，便讓聖域上下都敬稱他一聲大人，自己尋了個離聖山較遠的地方，獨自居住。
“老朽名叫白澤，烨大人若是不棄，稱老朽一聲白澤大人便好。萬萬受不得烨大人這一拜。”
我站在白澤大人身後，偷偷摸摸的沖楚耀比劃了一個躬身行禮的姿勢，楚耀別別扭扭的照着學了，問了一句“白澤大人好”。
白澤大人被楚耀這個不知所措的茫然行禮逗笑了，“烨大人靈識未開，識不得老朽，自然也不懂這些禮數，不必為難勉強。烨大人到老朽這草棚來，可是有事？”
“不，我們只是沒什麽目的的亂走，不知不覺走到這裏來了。”楚耀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禮貌的回答。
“那烨大人不如進屋坐坐，我這草棚雖然簡陋，但也備了迎客的茶水。”白澤大人熱情的邀請。
楚耀看了看我，想要征求我的意見。
我也一時沒有什麽主意。
畢竟白澤大人的居所，可是聖域裏為數不多的我不敢造次的禁地。
我正愣神琢磨應不應該進去打擾，就被白澤大人呵斥了一句。
“靈野愣着幹什麽呢！還不開門去？還要老夫給你開門不成？”
得，也別琢磨了。
我縮縮脖子，趕緊跑去開門。
白澤大人的居所和洪婆婆的差不多，但陳設要簡單的多。前廳只擺放了個小幾，上面随意散着幾卷書。
白澤大人引着楚耀在小幾前坐了，倒了杯茶水給他。
楚耀捧着茶水臉色有點為難。
我懂的，剛從百草大人那裏喝了一壺茶，換了個地方又要接着喝了。
楚耀捧着茶水做難，我跪坐在一邊不敢吭聲，氣氛一時冷了下來。
白澤大人看出楚耀的拘謹，率先開口。
“昨日就聽霆大人座下的靈使說烨大人回來了。老朽本還打算明日遞份拜帖前去拜望，不想今日烨大人便自己過來了。”
“我們不知道這裏是您的居所，不請自來，打擾了。”楚耀顯然也對白澤大人十分敬畏，話說的小心翼翼。
白澤大人爽朗的笑了幾聲，“烨大人不必如此拘謹。你以前，也時常到老朽這裏小坐呢。”
“是嗎？”楚耀捧着茶盞下意識反問。
“正是，”白澤大人笑呵呵的說，“老朽剛剛拜在伏羲大人坐下時，烨大人還是個孩童，練功修煉累了，便愛跑到我這裏來躲懶。”
我仍然保持着規規矩矩跪坐着的姿勢，但已經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剛剛聽完了焱大人小時候的故事，現在又要聽到烨大人兒時的故事了嗎？
“真的麽？對不起，我不記得。”楚耀略帶抱歉的說。
“烨大人何須道歉。我已聽說了，烨大人靈識尚未醒來，自然不記得。急不得，烨大人已然回到了聖域，有靈氣滋養着，靈識重新醒來，也不過早晚的事。”白澤大人說着。
“是啊，”楚耀應着，“他們建議我在聖域四處走走，也許能喚醒些什麽。這不，不知怎麽的，就走到您這裏來了。”
“許是大人心中其實已有了些隐隐的記憶，只是自己尚不覺得罷了。” 白澤大人笑着捋了捋胡須，“想來也是老夫與大人您有緣，才能如此巧遇。”
楚耀頗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猶豫着開了口，“能不能，不用對我用敬語？至少在我恢複記憶之前。被一位傳說中的神仙用敬語稱呼，我實在是，不習慣。”
“哈哈哈哈，”白澤大人大笑出聲，“好！這性子與烨大人倒是一般無二了。也罷，那老朽便逾越敢問，烨大人的常世姓名為何，老朽要如何稱呼？”
“我叫楚耀。”楚耀見到白澤大人如此不拘泥與小禮節，十分開心，“就叫我名字就好了。”
“楚耀。”白澤大人咀嚼着楚耀的名字，“好名字啊，耀者，照也。大有驅散晦暗普照大地之意。好名字啊。直呼名諱終究是失禮，讓其他靈使童子們聽去亦是不好，老朽鬥膽，稱您一聲楚公子可好。”
白澤大人雖然不是拘泥小節的性格，但對于禮儀規矩卻十分重視。雖說他貴為聖域元老，卻不讓神使大人們尊他為神君，但不稱楚耀為大人，而是用楚耀人類的姓名稱一聲公子，已經算是極大的讓步了。
楚耀愣了一下，顯然也是覺得不好再三強求他人直呼自己姓名，便也不再糾結，點頭應下。
白澤大人見楚耀應允，便也沒有在稱呼上過多糾結，繼續說起話來：“幾千年不見，今日得見公子這般神采，想來在人界漂泊的這些年，公子應是未遭什麽苦難，平安順遂的吧。”
“啊，是啊。”楚耀有些不自在的應着。
這個問題确實不好回答，若說楚耀在人界過得很好，可他的人類父母對他恐怕真的不怎麽樣，即使沒有什麽打罵虐待，只怕冷言冷語也是少不了的。但若說楚耀在人界飽受了苦難，又遠遠談不上，他平安的長到十七八歲，在當地最好的高中讀書，被身邊的同學頂禮膜拜奉為天才的年級第一，這些際遇，任誰說，也不會覺得這是苦難。
大概楚耀也是想到了這些，才回答的有些不自然吧。
白澤大人仿佛看透了我們的想法，接着說着：“雖然并未遭受什麽苦難，但恐怕亦常有格格不入之感吧。”
楚耀露出了些驚訝的神色，顯然被白澤大人說中了。
“楚公子不必驚訝，這并不難猜。”白澤大人仍然笑盈盈的說話，“楚公子是烨大人的靈識入了輪回轉生而成，本就是不屬于人界的。天生便帶了神使的氣度，氣質上自然與凡人有所不同，自然就覺得格格不入了。”
“父母确實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個怪孩子，是個怪胎。”楚耀踟蹰了一下，第一次主動說起了他人類的父母，“我知道，他們把我送去寄宿學校，就是為了能少見到我。但其實他們對我并算不上壞，至少他們并沒有真的害過我，也從未苛責過我，還供養我長大讀書。我确實也不應該有太大怨言。”
“楚公子雖然記憶尚未恢複，但這胸襟氣度已然如神使烨大人一模一樣了。”白澤大人贊許的點頭。
“是嗎？我聽百草大人說，白澤大人是看着我們長大的，那白澤大人能不能也跟我說說，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楚耀問道。
“烨大人啊，是位心懷慈悲感恩之人，”白澤大人又撫了撫胡子，“伏羲大人當年将您帶回并收為徒弟，當真是慧眼識珠。”
白澤大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窗外，眼睛裏帶着些懷念的神情，大概是想起了許多許多年前事。
楚耀突然笑了一聲，然後立刻咳了一聲止住了笑，解釋到，“抱歉，我不是笑您的話。我就是覺得，明明您是在誇贊我，但又不是誇獎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失禮了。”
白澤大人聽了楚耀的話，一時沒明白，愣着反應了一會兒，随即也大笑出來：“楚公子說的是了，确實好笑。如此老朽也就不多說什麽，待楚公子靈識覺醒後，自然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