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心
周纾一點都不驚訝祁有望的決定,她之前就從裏正那兒聽說了,可祁有望并不清楚這一點,她觀察了周纾的反應後,只覺得信心倍增:
看來自己養豬的舉動,在大家看來都還是正常的。
“是嗎?那奴在此先恭賀祁四郎養豬大獲成功。”周纾客套地說道。
祁有望看出周纾的疏離,她想了想,盤算着道:“我打算先養十頭八頭,屆時所産的豬糞可用于堆肥,周家的茶園若有需求可來尋我。”
周纾這才正眼打量祁有望,她本因這人先前的“調戲”行為而心生惱怒,又先入為主地認為一個跑去養豬的大家子弟并不靠譜,可不得不說,她這次倒是誤會祁有望了。
周家種茶自然需要堆肥,而且茶園越大,所需的肥料越多。楮亭鄉雖有不少農戶能提供各種肥料,可農戶種田也需要施肥,提供給周家的肥料便不如她的預想。
祁有望若有豬糞可賣予周家,那對周家而言,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周纾想通之後,暗自反省了一下,對祁有望都和顏悅色了起來:“一定。”
祁有望見過周纾笑,不過那是在她面對黃掌櫃時,帶着一絲冷酷和幹練的商業化微笑,這會兒她的笑容像是一抹陽光,化開了之前凝固在臉上的冰霜,祁有望垂眸,安靜地感受那不平靜的心跳。
祁有望安靜又不敢直視面前之人的行為讓周纾恍若看見了一個面對心上人的含羞少女。
周纾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産生這種奇怪的想法,思來想去,覺得大抵是祁有望比她見過的男兒郎都還要養尊處優,因此唇紅齒白,美的不像個粗糙的男兒郎。
“祁四郎可挑好豬崽了?”周纾只想趕快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結束這種暧昧的氣氛。
祁有望擡眸,少年的眼睛幹淨純粹,不染一絲塵埃,讓周纾有片刻的愣神。
只聽見眼前的高挑少年道:“還沒。”
“既然如此,那奴也不打擾祁四郎了,告辭。”說完,欠了欠身,便又快步離開了這兒。
祁有望的手擱在腰帶上,原本她想跟周纾說,那條巾帕她已經洗幹淨可以物歸原主了,奈何周纾不給她這個機會,所以她嘀咕道:“不是我不想還,是她不給我機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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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喜滋滋地回頭去繼續商議買豬崽事宜。
聽見她自言自語的林檎:“……”
——
楮亭鄉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豬,祁有望想找到豬崽并不困難,可她綜合考慮現在條件下的不同品種的豬生長情況後,決定養一些本土烏豬和嶺南的大花白豬。
西晉《博物志》便曾言“生嶺南者白而極肥”,說的便是嶺南的豬肉質鮮嫩肥美,而這還是在那個飼料匮乏的時代的評價。
信州也是有來自嶺南的大白花豬的,如祁家別莊養的那幾只黑白花豬——大白花豬雖然有“白”字,但其實豬的身上還是有些黑色的斑點的,故而又稱為“黑白花豬”。
她買了十只小母豬,一只還未閹割的小公豬,加上本來就養在別院的那幾只小豬崽,一個小型養殖場所需的豬便夠了。
豬崽的問題解決了,建在荒地的豬舍也很快便修築好了。
祁有望當初挑這塊荒地,除了因為它是可開發利用的地外,也因它離村子比較遠。三面是祁家的山頭,還有河流經過,養殖方便的同時,也不至于因為氣味和污染問題給周圍的百姓造成困擾。
豬舍建好了,豬崽挑好了,剩下的便是飼養豬的過程中需要的飼料,以及注意豬的疾病問題。
關于豬的飼料,縱然祁家有的是米糠可供豬食用,可成本相對養家禽也高了,屆時養出來的豬賣不出高價,回報是微薄的,她就是在倒貼錢!
可豬的飼料也不僅僅是米糠或浮萍等藻類,她似乎遺忘了點什麽……
林檎不太明白她的煩惱,道:“嶺南豬耐粗飼,好生養,我們村的人都是随便喂些紅山芋苗、紅山芋皮就成了,不需要什麽精細的糧食。”
至于剩飯剩菜,于窮苦百姓而言,一頓飯都不曾吃飽,哪裏來的剩飯剩菜。
祁有望一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東西,她問道:“紅山芋,是表皮紅色,內裏黃白的那種山芋嗎?”
“……是呀!”林檎本來納悶為什麽還有人不認識紅山芋,可想到四郎君自幼吃的都是米飯羹菜,又從不關注農事,便又釋然了。
祁有望終于發現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
她并非真的不認識紅山芋,畢竟只要到街上,就總能看見有人兜售紅山芋的。可她在此之前,受各種因素的局限,她也從未思考過紅山芋到底是什麽,除了食用還有什麽作用?
而融合了前世的記憶後,她才猛然發覺,原來“紅山芋”便是紅薯!
而除了“紅山芋”,這個世上甚至還有許許多多在她前世那個世界,只有明清才會出現的物種,諸如“花生”、“土豆”、“辣椒”與“西紅柿”等。
若說她穿越到了一個農業高度發達的時代,倒也說的過去,可根據她從前聽到的一些傳聞來看,這些物種先後出現在江南的時間間隔不超過五年,而且除了花生和玉米傳聞是從海外引進之外,其餘作物幾乎都是撫州發現的。
最早被人們發現有“紅山芋”的地方也是撫州臨川,因朝廷的大力推廣,身為撫州鄰居的信州自然很快就有人種上了。
由于朝廷推廣“紅山芋”的目的在于解決饑荒難題,以及窮苦百姓家的溫飽問題,故而在沒有饑荒的年間,種的人就少了許多。
富貴人家本就無需擔心溫飽問題,為了應對賦稅,只會要求佃客們種高産的“清安稻”,而百姓在風調雨順的時候,也更樂意種“清河稻”或者“清安稻”。
這兩種稻谷同樣是出自撫州臨川,“清河稻”是一條叫清河村的村子命名的,而“清安稻”則是以最初拿出高産量糧食稻谷的張鶴的字命名的。
信州離撫州近,饒是沒幹過農活的祁有望也聽過那張鶴的大名。
她想:“這大概是封建時代的袁隆平了。”
只是稻谷再高産,也沒到可以讓她大量投入到喂養豬的地步,她很快便摒去這些雜念,轉頭讓人去收紅薯苗等。
——
祁有望的養豬準備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李管事生怕祁家的豬會養在茶園附近,從而影響到茶園,便去打聽了好幾回。
周纾得知後,對他道:“不必打聽了,只需知道那邊的地方都是祁家的,便能猜出祁四郎會在哪裏養豬。你且放心,離茶園還有一個山頭,縱使祁家将豬散養,也不至于跑到這兒來。”
李管事道:“倒也不是擔心祁家的豬再次跑來糟蹋茶樹,而是怕那些豬糞會熏壞了茶樹。”
說好聽點是熏壞茶樹,實際上是他怕這臭氣。
周纾眺望不遠處的別莊屋檐一角,問他:“李管事覺得,是我們這邊離豬圈近,還是祁家的別莊近些?”
李管事不假思索:“那自然是祁家別莊……”說完,他便反應過來了,既然要遭罪,那也肯定是祁家的人先受罪。
“可……”
周纾知道他想說什麽,道:“我近些日在村子裏走動,聽聞祁四郎雇了三人養豬,其中每日都得清掃豬圈,将豬糞拉去堆肥。還有,那祁四郎已經将不少行囊搬到了別莊。”
既然主人家都搬到了別莊住,那為了避免自己也被熏暈,理應會尤為注重這方面。
李管事見周纾對這些事了如指掌,便拍起了馬屁:“小娘子深謀遠慮、未雨綢缪,對祁四郎之事上心,方能這麽快掌握祁家的動向……”
他還沒說完,忽然察覺到一道死亡視線,于是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周纾,登時便被拿到銳利冰冷的視線給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你說我對祁四郎之事上心?”周纾不悅,她哪裏對祁四郎上心了?
李管事:“……”
對祁家之事上心,好以不變應萬變不好嗎?難不成還不愛聽?
“呃,不上心,一點兒都不上心。”
周纾:“……”
怎麽越聽越覺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旺旺(嬌羞,戳舒舒):原來你這麽早就對人家上心了。
舒舒:我沒有,謝謝。
李管事:我作證,小娘子她沒有對四郎君上心!
舒舒:滾!
李管事:……說錯話的人,連恢複真名的資格都沒有了嗎?(方便面:我忘了原來你叫李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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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出現,大家可以找一找,彩蛋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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