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迎親

從信州城到弋陽一天來回還是有些勉強的,況且迎親的隊伍還得分吉時出發和回來,于是迎親的隊伍是早出發了一天的,而祁有望作為祁三郎的兄弟,也得跟着一塊兒出發。

祁家辦喜事不管娶得人如何,總得要辦的熱熱鬧鬧,所以迎親的隊伍也很長,祁家裝了四車的花瓶、燈燭、照臺、桌椅等物什,又有喇叭唢吶一路吹奏,熱鬧非常。

而弋陽陳家門前也熱鬧的很,鄰裏街坊都知道陳家攀上了祁家,嫡出的三子還願意明媒正娶地将陳見嬌娶回去,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姻緣在尋常百姓看來那可是非常令人羨慕的。

面對這來賀喜的人,陳治熊的內心十分滿足,他心想,這群人平日裏都看不起他,如今還不是要來巴結他?!

想到這裏,他也慶幸當初肯讓陳見嬌學習各種技藝,否則怎麽會有機會勾引到祁家的三郎君呢?至于祁三郎是否不祥之人,他可不管這個。

陳自在因為妹妹的喜事也提前從周家回來了,往日的同窗看見他,便問他:“容适兄,聽說你如今在周家打下手?”

陳自在臉色并不怎麽好,但是還是擠出了笑容:“沒有,姑父那邊忙不過來,見我讀過書,便喊我過去幫忙。他是我姑父,我自然是要過去幫忙的。”

這話先将他的位置擺高了,讓人知道不是他厚着臉皮過去謀事的,而是周家請他過去的。其次又表現了自己的孝順仁義,即便周員外不是他爹,可他也十分孝敬對方,才會為對方分憂。

且不說他那些同窗是如何想的,僅憑陳家如今與祁家搭上了線,他們可不會說出什麽更難聽的話來。

雙方就這樣虛與委蛇地談着話,直到有人來喊:“來了,祁家的迎親隊到!”

此時夕陽已經西下了,陳治熊趕緊讓人點燃炮竹,又引賓客入內吃陳家的出閣酒。

迎親隊伍到了陳家的門前後,祁三郎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而祁有望則騎馬騎到大腿都軟了,下馬還得讓人扶着下來的。

她心想幸好周家與祁家相隔不遠,否則屆時這麽迎親,也是一通折騰呀!

祁三郎也沒去管她現在的形象,畢竟讓兄弟相伴過來迎親是習俗,可是祁家也考慮到了祁有望這待不住的性子,沒敢給她安排事情,于是她過來後,就跟客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吃東西。

周圍的客人看着她,想說點什麽又怕開罪了這祁家的四郎君,他們可都聽說了祁家四郎君不能輕易開罪,否則有自己好受的。

有人問她:“祁三郎君那邊,四郎君不用過去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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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娶娘子我去幫什麽忙?”祁有望一副看白癡的模樣看着他們。

衆人:“……”

明明他們就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麽被祁有望這麽一解讀,他們好像解讀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

祁有望現在只想趕緊填飽肚子,然後回正店去歇息,畢竟她的腿好像都快抖起來了呢!

因為天色已暗,所以回程的吉時定在了翌日的寅時正,也就是淩晨四點左右。

而在陳家走完了迎親的儀式後就可以回正店了,——如今縣城裏最大的正店被祁家租了下來,供迎親的隊伍住。

當然,眼下是迎親最熱鬧的時候,可陳家人不多,加上祁家的來人除了祁三郎之外都有些不高興,故而許多婚俗都沒鬧起來。

陳治熊面上有些尴尬,想拿丈人的身份跟祁三郎說些什麽,跟随而來的禮官卻是得了祁家的指示的,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趕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呢,且我想大家都在等着陳家的利市錢呢!大家說對不對!”

此言一出,衆多賓客眼前一亮,紛紛回應:“是呀,是呀,陳大官人,祁家給了那麽多聘禮,你該不會連利市錢都拿不出來吧?”

陳治熊之前得了祁家的聘禮,一時得瑟給告訴了別人,收獲了羨慕的同時,自然也會惹來嫉妒,如今有了機會,衆人可不得從他身上扒層皮下來?!

于是陳治熊在衆人的起哄之下散了些利市錢,然而別人嫌少,又百般起哄,有祁家人在,他拉不下臉,便又散了千百錢,這才算是平息了這些起哄。

祁家給的聘禮是多,奈何周家認為不能讓人家以為陳家在賣女兒,而且為了見嬌日後在祁家的日子好過一些,祁家的聘禮得以陳見嬌的嫁妝為名義返還一半,随陳見嬌帶去祁家。

陳自在也在邊上贊同,陳治熊無奈只能答應。這本來就像從他的身上挖了一半的肉,如今被人一鬧,散了這麽多利市錢,他的心更像在滴血。

有人發現祁有望也在湊熱鬧,而且還搶了幾十文錢,頓時驚了:“祁四郎君,這……”

祁有望喜滋滋地将錢放回自己的錢袋裏,道:“這什麽這?利市錢那是人人有份的,我還有三個月便也要成親了,沾沾喜氣總可以吧?”

衆人抹汗:“可以,可以。”

你祁四郎君說的,什麽不可以?

……

祁三郎的迎親儀式總算是順利過了,陳見嬌上了馬車後,便随祁家的迎親隊住進了正店裏。

祁有望躺回自己的房裏便嚷嚷道:“明日我也要坐馬車!”

“這不太合适。”她身邊的仆役道。

因為迎親這種時候,祁有望不方便帶着林檎出來,所以跟着祁有望出來的是林檎的兄長林敬。

林敬在祁家做事比林檎早,而且也算是朱老嬷之外最了解祁有望的秉性的仆役了,只是他雖然是祁有望的院子裏的,但是卻從未被允許近身伺候祁有望,因而一直都是通過朱老嬷來和祁有望交流的,當然,後來也多了他妹妹林檎。

他不被允許近身倒不是他并不值得信賴,而是方氏完全是為了替祁有望隐瞞身份才這麽做的。林敬也未曾表達不滿,畢竟他也算是祁有望院子裏除了朱老嬷之外,第二個掌事的人了。

林敬知道祁有望是死活不願意騎馬的了,便又想了個主意:“不若明日先坐馬車,待回到城門口了,再換上騎馬,四郎君瞧如何?”

“這主意可以!”

“那小的立馬去給四郎君安排馬車。”林敬十分醒目地去張羅這事了,同時還讓人去準備熱水,畢竟祁家的這四郎君可是最愛幹淨的人了。

祁有望累極了,然而正要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前,她忽然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動靜,于是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尋思難道是她三哥按捺不住,想提前洞房?

她想聽牆根,又覺得這行為不夠光明磊落。

糾結了一會兒,倒無需糾結了,因為她可以清晰地聽見陳見嬌罵她三哥:“我不想看見你,走開!”

她三哥臉皮厚:“你我将要成親,你就算不想看見我,怕是也得日夜看着。”

陳見嬌氣急了:“你怎麽這樣,分明就是要惡心我嗎?”

祁有望心想,這話說出來,她三哥的自尊心會不會受挫?

然而沒有,只聽見她三哥繼續沒臉沒皮地道:“你先別生氣,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肚子餓不餓,還有明日要坐馬車趕路,可能路上會颠簸,你早些休息。對了,四郎就住在隔壁,你若是無聊了,倒是可以喊他說說話。”

祁有望心想,這話怎麽那麽像“我弟弟就在旁邊,你要是爬牆的話可以找他”?

而不知是他的關心起了作用,還是陳見嬌得知祁有望就在隔壁,陳見嬌安靜了下來。

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就更加生氣了:“滾,我喊他過來說話,日後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你這是存了心要我死呢?”

祁三郎也覺得自己腦抽了,剛才想穩定陳見嬌的情緒,才說出的那話,然而說出來後他又後悔了,畢竟他還沒見過有誰會像他這樣着急給自己戴綠帽子的。

他想說點什麽,然而又覺得不合适。這樣的大喜日子令他的情緒也有些亢奮,然而此刻終究是慢慢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于是也沒強留,而是道:“我就住在對面,有什麽事你也喊一聲就成。”

說完,他就退了出去,又囑咐左右照顧好陳見嬌。

這些都是祁家帶來的婢子,為的就是伺候陳見嬌,畢竟陳家哪裏雇得起婢女,為了讓陳見嬌有個照應,他就将人帶來了。

他退出了房間後也沒立刻走,而是想去喝點酒,結果經過祁有望的房間時,他聽見了很誇張的笑聲傳來。

沒一會兒,祁有望出現在門口,問他:“三哥,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祁三郎青筋暴起:“別以為我大喜日子我便不敢對你怎麽樣!”

“你腦子沒被驢踢,那你說的是什麽話呢?你說陳姐兒就算了,幹嘛扯我進去呢,我可是要娶妻的人了,萬一小娘子聽到了,不高興怎麽辦?”

祁三郎:“……”

她一副“罵我朋友可以,罵我不行!”的态度是什麽鬼?

祁三郎沒好氣地道:“誰管你,我只是想着,你的話或許能讓她安心一些,而且我可沒讓她來找你,這牆一點兒都不隔音,隔着牆聊兩句,我都沒介意,你瞎嚷嚷什麽?!”

祁有望豎起了手指:“三哥,你發現了華點啊!”

祁三郎表示聽不懂。

祁有望又道:“不是,三哥,我覺得你這方向似乎搞錯了!我看你好像是惹陳姐兒生氣了,可是你還沒弄清楚她生氣的緣由,就着急着安撫她,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你沒瞧見她這像炮仗一樣,一點就炸?”

祁三郎心想他當然知道陳見嬌為何生氣,甚至不願意見到他,不就是他明知道她喜歡祁有望,卻偏偏要娶她嗎?換了自己也膈應。

他明知道,但還是這麽做了,也厚着臉皮打算先把陳見嬌的情緒穩定住了,日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祁有望猜測:“我猜,興許是三哥此前應該不曾與陳姐兒提過提親之事,以至于祁家上門提親時,她毫無心理準備,以至于在親事上很被動。造成了她雖然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你,但是卻仍舊生你氣的現狀。”

祁三郎悶悶地道:“我知道。”

“不過既然陳姐兒選擇答應這門親事,在陳家的時候也很配合,那說明你們的親事其實也不會産生什麽變故了。三哥與其想着如何用些奇怪的手段來安撫她的情緒,倒不如先學會尊重她。不管是男女,都喜歡被人尊重。”

“我何曾不尊重她了?”祁三郎反問。

祁有望聳聳肩:“三哥你自己反思一下,你剛才的言行舉止,哪裏像尊重她了?”

祁三郎又閉嘴了。

祁有望也不管他反思了沒有,她洗完澡便早早地睡下了,翌日一早,還打着哈欠地鑽上了林敬将陳見嬌的嫁妝騰出來後的馬車上。

迎親的隊伍喜氣洋洋地回到了信州城祁家,周家的人便按照預先練習地登場了。

因婚俗中,女方也得有親人一起到男方家中接受婚拜,周家作為陳家的姻親,也算是女方的親人了。只是周員外身子不好,不能長途跋涉,便沒有到弋陽去。

于是衆人商議了一番,決定讓周家作為陳見嬌的親人,接送陳見嬌到祁家去。所以陳見嬌從陳家出門後,到信州城處,周家便加入到隊伍當中,這樣也不算破壞規矩。

祁有望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換上駿馬了,所以她看見周纾的時候,特別臭美地策馬到周纾的馬車前,問:“小娘子,你覺得我騎着馬帥嗎?”

周纾沒聽人用帥來形容自己的,但是揣摩了一會兒,大致理解了這個字的意思,于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英姿飒爽、英俊潇灑。”

但是見她屁股動來動去的,又忍不住笑問:“只是四郎騎馬這麽久,腿便不軟嗎?”

祁有望何止腿軟,她覺得自己屁股好像都要被馬颠簸得瘀青了,大腿兩側更是被馬鞍磨得皮都快掉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周纾又道:“上次的藥油我這兒還有,要是四郎需要的話……”

祁有望臉蛋一紅,急忙道:“我、我才不需要呢!”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她,小娘子越發奔放了!

“呸!”

周纾:“……”

她覺得祁有望似乎想歪了,難道這人以為自己會像上次幫她抹手指一樣替她塗抹……那些地方?!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為何也覺得臉上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騎馬這一段有點危險,不知道會不會被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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